沈冥砚来到清玄的寝殿，双手抚摸着冰棺，责怪道：“你啊，我救了你，你还让你姐姐伤心，这心头血我有点不太想给你。”


    “不过我也挺羡慕你的，你姐姐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对你有情却对我无情，早知道这样那时我就该认真听你把话说完。”


    “唉——你说我是不是不是你姐姐喜欢的类型啊？”


    昭慕躺在冰棺里一动不动，可惜她不能回答他。


    沈冥砚自然明白这些。


    “算了，你也听不到。这次我救了你，你可不许再惹你姐姐伤心了。”


    这句话说完，沈冥砚变出一把匕首，对准心口处狠狠刺了下去。


    在离心口不到半寸时，一股强大灵力将匕首弹飞。


    随之伴随的还有清玄的质问：“你在做什么！”


    沈冥砚望向来人，脸上露出笑容，“阿清姑娘。”


    “吾再问你做什么！”


    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愤怒中又夹杂着焦急。


    他愣了愣，好半晌才说道：“我曾说过，若是阿清姑娘想要，我一定双手奉上。”


    清灵不敢相信他竟会为了她甘愿牺牲自己的命。


    眼见他又要拿起匕首刺入，清玄狠狠将匕首打掉，“够了！”


    说得好听是用心头血救人，难听点，那可是一命换一命！


    她不敢保证他是会散尽修为还是当场毙命。


    她不愿看到一个无辜性命死在她眼前。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念去害一个无辜之人。


    顶着沈冥砚的目光，清玄说道：“昭慕的事吾会想其他办法，你不许再这样了。”


    她好似不放心，又将匕首扔的老远。


    沈冥砚看着匕首被扔出门外，他不解了。


    但很快脸上露出笑来，有些不要脸的问：“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阿清姑娘是舍不得在下？”


    清玄一恼，“总之，你别管这事了。”


    沈冥砚笑容愈加强烈，“行，那阿清姑娘什么时候想用心头血跟我说就好。”


    清玄瞪了他一眼。


    沈冥砚咧着嘴，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看来，阿清姑娘是在乎他的。


    “阿清。”


    “阿兄。”


    “阿清，有一件事情阿兄想了很久，阿兄不想瞒着你。”


    清玄瞧着兰修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薄唇轻启：“阿兄想说什么？”


    兰修竹定了定身子，“是有关那个人族的事。”他鼓足莫大的勇气才将这话说出。


    有了开头便有勇气继续往下说。


    清玄脸色微变，不明白阿兄为何要提她。


    兰修竹深呼吸，将他所隐瞒之事全部娓娓道来：“那日我将你从人间带回来后，我便用灵力将昭慕的魂魄投入了人间。”


    此话一出，仿佛有一块巨石坠入海水中，激起千层浪，一层更比一层猛烈。


    清玄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本想等她长大些再将她带过来，但我没想到你竟会找来东方血脉救她，我不能让一个无辜之人牺牲，所以我觉决定在今日将一切告诉你。”


    清玄眼睛有些红了，迫切地问：“她现在在哪？”


    ……


    亭子里。


    沈冥砚正自己一个人下棋。


    指尖捏着棋子，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刚落下一子，宛心突然出现。


    “冥砚妖君。”


    她看了看棋局，一屁股坐下，“自己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我来陪你下。”


    不容沈冥砚拒绝，宛心便将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罐内。


    沈冥砚只能眼睁睁看着棋面变得干干净净。


    “我要黑色的吧。”


    沈冥砚无奈拿过白子。


    宛心捏着黑子下在正中间一点。


    沈冥砚也放下一子。


    随后二人开启了激烈的对局。


    但维持不过三秒，宛心破了功。


    随着她落子，沈冥砚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


    但宛心竟直直将黑子落在沈冥砚的白子旁，与周遭的落子毫无关联。


    沈冥砚眼皮跳了跳，抬头看向她，问道：“宛心仙子是不会下棋吗？”


    本以为宛心会扭扭捏捏，但没想道她直接大方承认：“的确不会。”


    宛心自幼就不喜欢琴棋书画，唯独对修仙情有独钟，不会下棋也实属正常。


    “那你……”沈冥砚见宛心低头摆弄着棋子，话到嘴边突然转了个弯：“宛心仙子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宛心猛地抬起头，竖起大拇指，“冥砚妖君聪明。”


    “那我就直说了。”


    “宛心仙子请讲。”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我师父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我想告诉你，我师父之所以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只因师父她封了情。”


    “仙子这话是何意？”


    “我是听兰仙君说的，师父在昭慕死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月，不吃不喝，就连兰仙君劝都没用。”


    说到这，沈冥砚喉结滚了滚，心脏好似被针扎了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再然后，师父便修炼成神，但同时她也封闭自己的情感，不会爱人。”


    清玄一月成神的代价，就是封闭情感，就跟修炼无情道一样，但却比不上无情道。


    世间真谛，无情无欲，方可成神。


    但这也仅限于清玄。


    若未来某一天破了情，也不会损耗自身修为。这也是自愿封闭情感和修炼无情道的区别。


    “我能看出来你是真心喜欢我师父的，我同你说这些是希望我师父的一些话不要伤到你，你也不要怨她，她是无心的。”


    沈冥砚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觉宛心再说下去，他就要当场哭出来。


    “我想说的就这些，打扰仙君了，告辞。”


    宛心走后，他还没有缓过来。


    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难怪不管他怎么做，清玄总是冷淡。


    原来根源是在这。


    沈冥砚不会怨清玄，永远都不会，他只怨自己知道的太晚了。


    那日的她一定很难受吧。


    “阿清，待此事结束后阿兄便告诉你。”


    此事是杀了晟魔，还世间太平。


    “为何？”


    “若此时我告诉了你，晟魔会有所察觉，距离大战还剩三月，我不能让你有任何威胁。”


    清玄顿住了。


    阿兄嘴里竟会说出这种话。


    但也不是不无道理，若晟魔知道昭慕的踪迹，必定会有动作。


    兰修竹不愿告知，也是对昭慕的一种保护。


    清玄应道：“我明白了。”


    “既然无需心头血，沈冥砚你该如何，总不能让他一直住在神域？”


    清玄察觉到他这是话里有话，说道：“阿兄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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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族的灵血是最纯洁的，天生就是晟魔的克星，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比他更合适的。所以，三月后的大战，阿兄希望你可以考虑他。”


    “不行。”清玄拒绝地干脆。


    兰修竹说得有些急：“可你不用他，这场战你没有胜算，牺牲他一个换这世间安宁，很值。”


    “阿兄！”清玄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的阿兄何时变成了这样？


    “若世间的安宁需要用无辜性命来换，那我成神的意义何在？身为护佑世间的真神，本就应该保护世间所有，怎可能让他去承担这一切！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妖，阿兄觉得他没有我们仙神尊贵？可他也是一条性命，一条无辜的性命！”


    “倘若这世间安宁需要一人来换，那这个人也得是我。”


    “可是……”


    “没有可是。”清玄直接打断他，“阿兄不必担心，我已经找到能消灭晟魔的办法。”


    *


    清玄走在路上，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


    “你有办法？”


    “是。”


    “以我全部灵力，杀晟魔，还世间太平。”


    兰修竹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疯了？！”


    “灵力耗尽，你也会灰飞烟灭！”


    “我知道，所以以后这世间还得劳烦阿兄保护了。”


    兰修竹恨铁不成钢：“真是犟！”


    沈冥砚此时注意到清玄，连忙叫道：“阿清姑娘！”


    清玄看了他一眼，便朝他走去。


    刚走进就注意到棋盘上的棋子，黑白两子被摆成一副歪歪扭扭的笑脸，这一看便知道是宛心的杰作。


    原本郁闷的情绪在看到笑脸后缓和了一些。


    见清玄一直盯着棋盘，沈冥砚试探地邀请：“阿清姑娘，可要来一局？”


    清玄这次没有拒绝，她坐了下去。


    沈冥砚见此也坐了下去，迅速将棋盘整理干净。


    “阿清姑娘你执黑子吧。”


    清玄没有拒绝。


    在两人对弈的过程中，沈冥砚有一搭没一搭跟清玄讲话：“阿清姑娘因何事不高兴？”


    她有这么明显吗？


    清玄不知道，在爱人眼里，你的任何小情绪他都能敏锐捕捉到，即使掩藏再好也会被发现。


    “无事。”


    “阿清姑娘若有烦心事可以说出来，始终憋在心里会难受。”


    清玄捏着黑子的手悬在空中，半晌才落子，她直勾勾盯着他：“冥砚妖君想说什么？”


    真是奇怪了，今日怎么了，每个人都是话里有话。


    “我想说。”他看着她，眼神无比坚定：“阿清姑娘我喜欢你，在人间见你的第一面我便喜欢上了你。”他说这话时很严肃，完全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


    啪嗒——


    黑子不慎掉落在棋盘上。


    清玄耳边仿佛有一个铃铛不受控制地叮铃作响。


    她看着沈冥砚的眼睛，“抱歉。”


    “阿清姑娘我知你心中所担心的，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月为期，若一个月后你还是这个答案，我便不会再纠缠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身边。”


    不知为何，沈冥砚说要离开她时，她的心仿佛被堵住了般，难以抑制的难受。


    她愣了好久。


    “随你。”


    她丢下这句便起身离开了。


    那颗不慎掉落的黑子落在了一颗白子旁，棋局竟形成了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