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婚书

作品:《夫君排队进火葬场了吗

    “这是你的卧房?”萧令仪被严瑜带至屋中,她环顾一周,除了书,并无其他陈设,干净简明到可谓家徒四壁了。


    “嗯。”严瑜转身看向她,屋中矮小,两人靠的极近。


    他抬起手,萧令仪呼吸一滞。


    严瑜将她脸上粘连的发丝轻轻拨开,拂至耳后,才转身去拿衣裳。


    萧令仪看着他的背影,似是才想起来呼吸一般,偷偷喘息,却听见自己震耳的心跳声。


    他、他不会也听见了吧?!


    严瑜并没有多少衣物,他找了最柔软的那套递给她。


    她接过,微微脸红,抬眼看他。


    严瑜背过身,走了出去。


    她见他走远了,才开始脱掉身上已经脏污的衣物,只剩下一件主腰,纤美的背骨状似蝴蝶,蝴蝶上却尽是细小的水珠。


    萧令仪见巾架上有块巾子,虽有用过的痕迹,却是洁净干燥的。


    她咬了咬唇,红着脸拿起那块巾子,将颈子,胸前,背腹的汗都擦了擦,又刻意打乱了才搭在巾架上。


    她开始穿他递给她的衣物,虽然没有裙子,但换上袴裤后,道袍已长至脚踝。


    待穿好后,她轻喊,“好了。”


    严瑜再次走进屋中,轻轻一扫,见他的袴裤在她身上穿着,着实有些长了,如此行动怕是颇为不便,便蹲下身,为她将裤脚卷上来。


    萧令仪不敢动。


    只是他卷好起身后,又盯着她足下拧起眉来。


    萧令仪也看自己脚。


    严瑜又翻了一双足衣递给她,“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鞋,只先换下足衣,我寻条船送你回去。”


    “你不换么?”他身上也脏污了,还在水里泡过,只是他要换衣裳,她应该也要出去的吧?萧令仪脸上始终晕着红霞。


    严瑜摇头,“我还要再出去,恐怕还有人困在水中。”


    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接着道,“我会凫水,勿要担心。”


    萧令仪接过足衣,左右看了看,只有床上能坐,便按下心中扭捏,坐在床角,刚脱了鞋,准备脱下湿透了的足衣,又顿住,抬了抬眼,见他正看着她。


    严瑜背过身,却未再出门去。


    她慢慢脱了湿的,又窸窸窣窣地穿好他给的足衣,才套上鞋,他便转过身来。


    “一会儿先去寻你的婢女,我叫了船来将你二人送回去......”他边说,边拿起旁边巾架上的巾子,拿在手中方觉有些湿润。


    他瞧了瞧巾帕,又看了她一眼。


    萧令仪被他盯得微微躲开视线,余光瞥见他面色如常地举起巾子,在额头、鼻头、面颊、喉颈处慢条斯理地擦拭。


    她紧紧揪住衣摆,不敢抬头。


    严瑜将巾子搭在架上,没有再说什么,出了门去。


    萧令仪则仍坐着,缓一缓有些麻了的身子。


    ......


    “小姐!”没多久紫苏便先来了,她见萧令仪坐在床上,身上已经换了男子的衣衫,一副呆呆的模样,吓了一跳,“小姐!你、你没事吧?”


    萧令仪见是紫苏,摇摇头,“无事。”


    紫苏上下打量一番,见确实不像受了委屈的模样,才略松口气,“严公子说有条船是慈心庵那边划过来的,既然严公子安然无恙,咱们回去吧?”


    萧令仪点头。


    出了院子,船已经在不远处,船上正有个慈心庵的姑子,见了她便喊。


    萧令仪环顾左右,不见严瑜的身影,垂了垂眼,拉了紫苏上船。


    ......


    这次的水涨的快,退的也快,雨后几日都是晴天,萧令仪在制了些笺后,周遭便大体恢复如常了。


    她又开始琢磨购置宅子的事,如今她手中有近四百两,要她说,那座前店后院的宅子甚是合适,前头的铺子,可以用来卖些花笺,便是什么也不卖,空着也无妨。


    她正想着呢,恰有小比丘过来,说是大殿处有人找她。


    待萧令仪带着两个丫鬟赶至大殿,她一眼就见看到了长身玉立的严瑜,待迎着他的目光走到他身旁,才发觉他身边还站着两人,一个着皂盘领衫头戴吏巾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墨绿绢褙子并赭红布裙的嬷嬷。


    萧令仪疑惑,未待她开口,这梳着元宝髻的嬷嬷便笑嘻嘻地上前,“哎呦!这样标致的娘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她们这种做官媒的,拿的谢媒钱少,故而她也不愿多浪费闲工夫,还要赶去下一处呢!便开门见山道:“娘子,这位举人老爷呢,托了这位礼房的先生并我,来给你说媒。”


    说着二人还给她验看了礼房小吏和官媒婆的身份。


    萧令仪未想到如此突然,她越过媒婆看向严瑜,他也正盯着她。


    嗯.....倒也不算十分突然。


    “可怜见的!一对金童玉女,都没了爹娘,若非他举人老爷的身份,我们还不走这一趟呢!这是他祖母立的草贴,老人家实在腿脚不便,便请我来这一趟!你若是愿意和这位举人老爷共结连理,便回了草贴,签了这鸳鸯礼书,七日内,携着黄册并这鸳鸯礼书,来礼房画押领了赤契,有了赤契,从此你们就是正正经经的夫妻啦!”


    萧令仪听前头的话还面色从容,听到夫妻二字,耳尖微微发烫,她接过鸳鸯礼书,严瑜已经在上面签字画押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的字,笔锋有力又清拔俊逸。


    鸳鸯礼书一式两份,她提笔签字花押,一份给了先生带回衙门,一份留给她和严瑜。


    白芷十分有眼色地给了谢媒钱,这谢媒钱,媒婆向来是两头收的。不仅谢媒钱,白芷还额外给了些钱名曰请她吃茶。


    媒婆一阵风似的来了,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萧令仪手里还拿着鸳鸯礼书,不知为何自己就这般恍恍惚惚地签了这个。


    严瑜还站在她身边,她抬头看他。


    方才还镇定自若,此时,她却蓦地红了脸,将鸳鸯礼书递给他,“你收着吧,我、我怕弄丢了。”


    严瑜接过,眼中隐含笑意,“明日休沐,后日辰时初,我在此处等你,带上圣旨、黄册、草贴,可记住了?”


    “哦。”


    ......


    萧令仪直至回到客房内,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又打开那封草贴,嗯......好像是真的。


    她就要和他成婚了?


    白芷和紫苏叽叽喳喳地在一旁,讨论为萧令仪准备婚事,偏这个准新娘子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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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听,往榻上一躺,又举起那封草贴来看,看了一会,又打个滚,趴着再从头看到尾。


    许是昨日睡得太晚,第二日主仆三人都睡过了头。


    外头天光大亮,萧令仪微微睁开眼。


    “完了!”她忽的惊坐起身。


    两个丫头也被惊醒,还是紫苏反应快,见状立刻道:“小姐,是明日,不是今日!”


    萧令仪才大松了口气,只是再睡不着了。


    这一日实在漫长,只是干等着让人心中焦急,萧令仪强迫自己坐在桌前制笺,往后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她还是要多多挣些银子,将来......


    她敲敲额头,赶跑那些飞逸的心思,画着画着,倒也让人心静了下来。


    到了晚间,她本以为又会睡不着,早早地便开始酝酿睡意,不想很快便沉入梦乡了。


    翌日,三人都起的早,这回,紫苏将平日的那些粗布衣裳收了起来,为萧令仪选了一身色彩欢快明艳的丝罗长衫并马面裙,还特意为她描了眉眼,点了胭脂。


    “小姐真是好看,这下姑爷不得看直了眼?”紫苏举了镜子让她自己照了照。


    镜中人娇艳而不媚俗,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两颊的梨涡登时又添了几分甜美。


    镜中人的身后,白芷在收拾所需的各样物件。


    萧令仪道:“白芷,把所有银票都带上,咱们今日把宅子也定下来,算是,”她目光明亮,“算是我的嫁妆。”


    收拾妥当,她便带着两个丫鬟疾步往大殿去,见严瑜已候在那处,望着天际,便快步走过去,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严瑜低头,微微一笑,“还未到辰时。”


    她本就上了胭脂,这会看着脸更红了,“我说到了就是到了。”


    “好,”严瑜从善如流,“那走吧。”


    “我要戴帏帽吗?”她望着他,其实她根本没带帏帽出来。


    “你想戴吗?”


    “不想。”


    “那就不戴。”


    她笑容愈发大了,两人往外走,她大着胆子去牵他的手,抓住他两根手指,偷偷藏在衣袖下,摇摇晃晃。


    只是才在路上遇着一个推着浮摊的,她便立刻就甩开他的手,装作与他毫不相熟。


    严瑜:......


    两个丫鬟在后面捂嘴偷笑。


    萧令仪面上一本正经,人多了就不好牵了啊......


    严瑜并未径直带她去衙门礼房,而是先去了里甲官房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便有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开了门。


    “官尊。”严瑜长揖到底,萧令仪和两个丫鬟也连忙跟着道了个万福礼。


    “这就是你求我作保的夫人?”里甲看了眼萧令仪。


    萧令仪微微赧然,现在还不能算夫人吧......不过她无父无母,确实需要有人作保才可成婚,先前她不曾想到这些,他考虑的倒是周全......


    她脸上又漫起粉霞。


    严瑜又是一揖。


    “走吧,老朽今日也作一番证婚之人。”


    礼房就在不远处,当值的吏员验看了一番各色文册,见还有圣旨一封,便请了他上峰过来,上峰见状,又请了他的上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