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结契

作品:《夫君排队进火葬场了吗

    好在这回不必再寻上峰的上峰的上峰,这官员扫了她一眼,“再醮之身?”


    萧令仪知晓,这些不过是例行问询,然心中仍是微微不悦,她看向身旁的严瑜,见他面色如常,转头对这官员道:“是。”


    这官员倒是未拒绝这桩婚事,只是一边给她们的盖官府花押,一边冷声叱道:“往后要守妇德,莫要轻狂浪荡。”


    “......是。”


    ......


    拿了盖好花押的鸳鸯文书和赤契,严瑜拜别里甲,见萧令仪俏脸微冷,仍是不悦的模样,他借着衣袖的遮掩,勾了勾她的手,轻声道:“女子生存多有不易,你不必理会他。”


    他的祖母就是。


    祖母为了养育他,不知忍了多少讥毁。


    萧令仪脸色略缓,抓住他的手指,靠的极近,路过的旁人也看不出衣袖之下的小心思。


    严瑜又道:“我购置了些喜烛等一应婚仪之物,前些日已经布置了一些,今日还有些未取的,一起去可好?”


    萧令仪未料到他已置办好了这些,她喜欢这种有商有量的感觉,方才的不快已全然散去,她抬头瞧他,笑的眼儿弯弯。


    不过,她的所有家当都还在慈心庵,世俗的礼仪还未完,就算跟着他住到了云水村中,只怕他赁的那村院装的下她,也装不下紫苏白芷两个,白芷紫苏对她不离不弃,她不能只顾自己。


    她勾着他的指头,轻轻晃了晃,“我们去买宅子可好?”


    “宅子?”严瑜脸上露出些许愧疚,“阿姮,对不起,我如今还......”


    萧令仪笑着打断他,“唔,是我的嫁妆。”


    既是她的嫁妆,他没有置喙的资格,如何处置都是她的事,严瑜点点头。


    一行人便先行前往牙行。


    ......


    “......故而,此案还需我刑部主理,”绯袍官服的男子,见这位少卿大人似是没有认真听他说话,而是盯着窗外,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章大人在看什么呢?”


    “章大人莫非还对这位前妻念念不忘?”沈时自然识得萧令仪,萧家的案子就是他办的,彼时萧令仪为萧家多番转圜,有次求到他头上来,他自然严辞拒绝,可不知怎的,竟教她找到些许案子上的漏洞,保下了余下的萧家人,倒叫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过后来听母亲和自家姐妹闲话,说是这位萧氏已经被赶出章家,他怜她出了章府便是罪籍,只嘱咐她们在外莫要多说。


    “沈大人说什么?”章珩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沈大人以为自己踩了对方痛脚,忙笑道:“萧家败落,的确已非良配,章大人休妻,情有可原。”


    章珩转过头,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是说,她就是靖海侯的女儿,我的前妻?”


    沈大人莫名其妙,你自己的前妻你不认识?他品级还比章珩大一级,今日几番遭他冷脸,此时也已十分不快,站起身,甩袖便走了。


    章珩坐在原地良久,忽的露出个荒唐的笑容来。


    再往外看去,已不见她身影。


    萧令仪领着几人去了先前的牙行,“鲍经纪。”


    鲍经纪正在啃饼子,见有人唤他,望过去,登时三两口塞进嘴里咽下,上前笑道:“萧娘子光临,有失远迎,今日还要看宅子?”


    鲍经纪有些为难,“我手里没多少好货,再看只怕还不如先前的。”


    萧令仪笑道:“不必再看,就先前那处前铺后宅的吧。今日过契可使得?”


    鲍经纪喜上眉梢,“使得使得!我领您去主家!”


    鲍经纪一边领着她们,一边说些风趣的闲话,见今日多了个男子,虽沉默寡言,穿的也不怎么样,但气度不凡,就像前几日看的戏里头那个,怎么说来着,对,金鳞岂是池中物!


    “这位是?”鲍经纪笑着问道。


    萧令仪笑容真切了些,“这位是我夫君,改日请鲍经纪吃果子。”


    她还是第一次当着旁人的面喊夫君。


    鲍经纪一听便道:“哎呦我说呢!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路听这鲍经纪奉承,她听了都有些汗颜了,好在很快便到了那宅子的主家,主家也爽快,很快便签字画押,与他们一道去衙门过税印契。


    “是典房,不是买房?”严瑜微微锁眉。


    萧令仪靠近他悄声道:“我还没有这么多银钱,不过你放心,跟了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说完,她又去同那主家商量税契的事。


    严瑜盯着她的背影。


    一番折腾下来,已近午时,待萧令仪终于拿到红契,她立时双目微红,盯着看了许久。


    从前靖海侯府占地之广,是这宅子数十倍不止,安庆伯府也是祖上留下的大宅子,可是那些好像都不是她的家。真是奇怪,分明她从前的嫁妆里也有陪嫁的庄子铺子,怎得此刻却觉得好像有家了?


    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腰侧,将她虚虚揽入怀中。


    萧令仪抬头,见严瑜神色柔和。


    两个丫鬟赶紧红着脸背过身去,萧令仪见状,有些赧然,轻轻推开他,“今日双喜临门,定要庆祝一番。”


    她便道今日做东,带着她们去了酒楼里,点了些她们在慈心庵里绝对吃不到的菜肴,待她们叽叽喳喳地商量完要吃些什么,萧令仪才想起来她的新婚夫君,她笑道:“你看想吃些什么?可有忌口?”


    严瑜摇头,“没有忌口,随你心意便好。”


    萧令仪几人便开心地点了许多。


    待上齐了菜,见他慢条斯理地只吃眼前的菜,萧令仪各样都给他夹了一些,严瑜便都吃了。


    萧令仪双眸亮晶晶的,“好吃吗?你觉得哪个好?”


    严瑜点头,“都好。”


    “那等会儿再点一份,回去带给祖母可好?”


    严瑜摇头,“祖母吃不下这许多。”


    虽说如此,在酒楼用完饭后,萧令仪令人将未吃完的几样都装了起来,又新点了两三样她觉着好的,都让严瑜提着。


    严瑜将她们送至慈心庵,萧令仪扭捏道:“我是不是该去拜望祖母啊?”


    其实她是想去看看他布置的“新房”,她们就差拜堂了吧......


    严瑜低头微笑,“六礼未成,我还需亲迎才可。”况且祖母也未必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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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令仪懊恼,自己怎的就这般迫不及待了,不可叫他看轻,以为自己是浮□□子。


    她想了想,将钥匙递给他,与他商议道:“既如此,在今日典的宅子里亲迎拜堂可好?云水村的那处,恐怕我的两个丫头无处安身,祖母住在内城中,也少些蛇虫的侵扰。这钥匙交与你,恐要你多费心打扫布置了。”


    严瑜接过钥匙,“好。”


    目光定在她面上,又瞧了几眼,他转身便要走。


    “等会儿!”萧令仪拉住他,将新点的那几样菜的食盒递给她,挠了挠他的手心,“别忘了给祖母尝尝。”


    ......


    “你哭什么?方才在酒楼里还吃的欢快,这会子天塌了一般。”进了慈心庵的客房,萧令仪才问了出口。


    紫苏抹了抹眼泪,“别人家的小姐都是长辈出面安排,您还要自个儿商量拜堂的事。咱们姑爷看着是不错,可是您让他住崇文坊的宅子,他半点没推辞的,这不是吃闲饭吗?还有他那个祖母,竟一直未露面过,以后定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萧令仪一时不知道该恼还是该笑,“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只是我不嫁人,难道等过段时日由流民变为官奴去?况且你口中吃闲饭的姑爷,是正正经经的举子,还是乡试魁首,未必没有达官贵人看上他,让他做女婿的,你小姐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就算吃闲饭也没什么的。


    “再说了,他祖母年事已高,即便脾性古怪些,忍一忍又何妨。”


    难道在章家忍得就少了么?


    “奴婢三岁就跟着您了,您从小看见长得好看的就走不动道,有回您在花园里遇见个长得好看的小公子,把藏了半个月的糖一股脑都给了人家。奴婢不是怕您被美色所迷么......”紫苏话音越说越小。


    “什么被美色所迷!除了端午那晚有些逾矩,其他时候,他可曾品性有失?”萧令仪气红了脸,虽然她确实也爱男人俏,但终身之事,她自然也是慎重的,“你今晚不许吃饭!”


    紫苏见小姐好似真的生气了,暗恼自己多嘴,想来小姐经历萧家章家一干变故和人情冷暖后,就算很喜欢这个新姑爷,也未必心中一点成算也无,她这样说新姑爷,小姐怕是觉得她瞧不起姑爷,也瞧不起小姐。


    白芷见状连忙拉了紫苏道歉,“大喜的日子,就你非要扫兴!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在这说些戳小姐心窝子的话!”


    紫苏知错就改,立马道了歉,萧令仪理也不理她。


    ......


    “祖母还请用饭。”严瑜将从酒楼带回的饭菜摆好,扶了严老夫人落座用膳。


    这样的饭菜在鼎盛时期的严家,都是赏给下人吃的,后来严家败落,她便连这样的也奢望不上了。


    严老夫人倒是坦然自若地,边夹菜边道:“领了赤契了?”


    “是。”


    “是你说她于你读书科考有益处,我方才同意的,莫要忘了初心。”


    “孙儿不敢。”


    严瑜伺候好祖母用完饭,又扶她歇晌,便再次出门。


    这回,严瑜走进三坊,来到其中一座宅子前,敲了敲朱漆大门上的铜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