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作品:《华筵录

    “别担心,有林将军镇守凉州,一定不会让突厥打过来的。”翠蕊虽安慰着两人,心里却也没底,但沈皎说让等,想必心里一定有了盘算。


    翠蕊送完衣服,回到国公府。就看到沈皎站在屋中,几个下人正在搬移桌上价值连城的花瓶和澄泥砚,甚至福管家当初让人重金买来的话本孤本《绣像红风传》也都被下人堆放在了桌上,满肚疑团:“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皎没回答“翠蕊,你去将福管家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翠蕊虽不知沈皎用这些东西要做什么,还是去了。福管家听说沈皎有事找他,放下手中的事,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沈姑娘,您找老奴。”


    沈皎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问道:“福管家,屋中的这些东西既给我买的,我是不是有权可以随意处置这些东西。”


    偌大的国公府,这些年来,光是景惠帝逢年过节赏赐还有别人送的东西,就堆满了整个库房。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到底也只是用来取悦主子的摆件而已,一些身外之物而已,以沈皎在谢淮心中的地位,就是把整座国公府送给她眉都不会皱一下。


    福管家道:“是,这些东西本就是为您置办的,自然全凭您做主。”


    听到这句话后,屋中的下人在沈皎的吩咐下,拿起桌上的东西,装进一个箱笼里,合上箱子,抬着它前往当铺。


    福管家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觉得有些可惜,拦住下人:“沈姑娘若是缺银子,跟老奴说一声便是。这些东西好多都是稀罕物件,重金按照您的喜好花钱请人定做的,就这么当了换钱,怪可惜的。”


    下人看向沈皎,站在门口,等着沈皎的决定:“东西虽好,到底都是身外之物,比起摆在屋中欣赏,还不如让它发挥更大的价值。”


    福管家听得一头雾水,见沈皎坚持,没有再拦。


    半个时辰后,下人把当来的五百两银票递给沈皎。沈皎接过银票,让翠蕊拿着银票,在陆林的保护下,去米市提前订购两石大米。


    翠蕊拿着银子,这才明白了沈皎要做什么,霎时红了眼眶,抹了抹脸上的泪:“是,我这就去。”


    福管家想着白天的事,辗转难眠。来到书房,听到屋中的交谈声,没进去打扰,悄悄离开。


    “太傅,对此事怎么看?”谢淮问道。


    “陛下昏迷,韩丞如今把持朝政,又兼掌军事调度,有罢免官员的权力,还敢与突厥勾结,大周只怕要毁在这奸佞小人手里了。”林太傅哀叹一声,愤然顿足捶胸。


    “太傅,您消消气,倒也未必。现在京中的局势复杂,但也未尝没有胜算。凉州暂时有林御将军在那里守着,若突厥真打过来,还能抵挡一时。我们现在要做就是想办法将韩丞绳之以法,调拨物资,派兵支援凉州。”谢淮分析着当前的局势,给出建议。


    林太傅悔恨道:“老夫没想到,沈将军居然是被这等无耻小人迫害致死。早知道,老夫当初就应该硬气点,一头撞死在大殿上,逼迫陛下收回成命。”


    谢淮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太傅,陛下的脾性,没人比您更了解。当初求情者不在少数,甚至有死谏之臣,可陛下可曾动容?永州、冀州、安州、南州四城失守,军心已然涣散。嘉庸关一战,我军虽死伤惨重,终是以惨胜守住了关隘,京城亦免遭突厥铁骑肆虐。然而,陛下生性多疑,忌惮武将已久。王振的话,恰好挑起了陛下心中的那根刺,无异于递了一把刀给陛下。”


    “先皇膝下本有多位皇子,奈何先后夭折,长大成人的,唯有陛下与二皇子。”林太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唏嘘,“陛下自幼丧母,又不得先皇喜爱。先皇本属意二皇子继承大统,谁料二皇子出外巡查政务时染上瘟疫,回宫后便撒手人寰。先皇万般无奈,这才将皇位传给了陛下。”


    夜幕低垂,月上枝头,谢淮将林太傅送出府,刚回到书房,就看到福管家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怎么了?有事?”


    “世子,今天沈姑娘把老奴叫去,将老奴买来的物件都当了,似是十分缺银子,您说老奴要不要把库房里面那些东西都给沈姑娘送去?”


    “当东西?”


    他第一反应,是沈皎或许要离开京城,回凉州去了。可转念一想,沈将军的大仇还未得报,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就此离去。念及此,他心绪渐平,语气依旧淡漠:“此事你做主便是,这点小事,不必来问我。”


    “随你做主,这种小事不用来问我。”谢淮语气淡漠,对那些东西的去处毫不关心。


    “好,那老奴明日就将东西给沈姑娘送去。”福管家乐呵呵地道。


    沈皎早上起来,听到屋外的动静,打开门,难以置信地看着院中的东西,院中的东西堆积如山,前前后后,都快把整间院子塞满了,她疑惑道:“福管家,这是?”


    “沈姑娘,您不是需要银子吗?这些东西在库房放着也是放着,世子让老奴就都给您送来了。”


    沈皎的确现在需要大量的银子,昨日在米氏买的粮食杯水车薪,这个冬天还很长,从凉州过来的流民不知道有多少,若流民太多,两石大米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只能想办法多订购些粮食备着,但京中的粮食也有限。她想尽可能多救一些人,只能差人去东都再购买粮食,而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银子。她拱起手,缓缓垂下头,对着福管家庄重地行了一礼:“多谢您和世子。”


    福管家吓得连忙让沈皎起来:“沈姑娘,你这样折煞老奴了,快起来,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世子在京中还有很多夫人留下的和陛下赐的田庄和店铺,姑娘银子若还需要的话,给老奴说一声就行。”


    沈皎不客气道:“好,我知道了。”


    院中的物品有绫罗、人参、珍珠、字画、药材、古玩应有尽有,且都价值连城。


    沈皎让下人将院中的物品一半拿去了当铺,一半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派陆林向杜威借调了些人手,暗中去东都购粮。


    陆林刚出了门,就碰到了阿城。阿城见陆林打算出府,问道:“陆兄,这是打算去哪儿?不是说好今日去喝酒?”


    “临时有事,姑娘让我去东都购粮。”


    “京城去东都一来一回最快的话整整得一个月,而且这时外面还很乱,你一个人去购粮,路上也不安全,不如我去请示世子带人与你同去?”


    有了谢淮派人保护,这一路上也能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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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许多。陆林自是乐意之至:“谢大人,会同意吗?”


    阿城笑着道:“放心,只要是沈姑娘的事情,世子不会不同意的。”


    阿城先让陆林在门口等着,回到书房,向谢淮请示。


    谢淮这才知沈皎是想用银子去买粮食救济从凉州逃难而来的灾民,欣然应允:“带暗卫一道去。”


    “是,属下遵命。”


    同一时刻,百里之外的凉州,鹅毛大雪已经连绵下了一个月,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官道上,积雪没膝,车轮碾过,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一群流民拖家带口,推着堆满破烂家当的木车,在寒风中艰难跋涉。


    “爹!你醒醒啊!爹!”凄厉的哭喊声响起,一个妇人抱着年幼的孩子,跪在雪地里,对着一具早已冻僵的尸体苦苦哀求。


    这样的场景,一路上众人早已司空见惯。麻木地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沉默地绕开,谁也没有停下脚步,在这乱世里,能顾好自己活下去,已是万幸。


    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走上前,围住妇人,挡住别人的目光,尽管自己捉襟见肘,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到京城,悄悄从包袱取出两张饼,弯腰快速塞进妇人的包袱里,低声道:“这饼是我们从和戎城出来时,林将军让人给我们发的,给孩子留着吧,别被别人看到了。”


    妇人哽咽着抬头,想说些道谢的话,可那两人却已转身,大步融进了流民的队伍里,很快便没了踪影。


    叶菀背着一个包袱,头上眉间肩头皆落了一层细碎的雪粒子,长长的发髻用一根骨簪挽在脑后,穿着一身勉强能保暖的破旧棉衣,走在人群中。瞧着灵动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神采。听到两人的话,握着一根用竹子制成的明杖,慢吞吞地往前走。


    “叶姐姐,小心,前面地上有个人躺在那里,我牵着你走。”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六岁稚童跑到叶菀跟前停下,紧紧抓住叶菀的衣袖,颤着声音道。


    叶莞没再往前走,虽看不见,但也知道是又有人没能熬过这场大雪。她抓住那只冻得通红的小手,塞进衣兜里暖着,柔声地做着手语:“好,丫丫,别怕,要是看到害怕的话,就站到我身边。能帮叶姐姐再问下旁边的叔叔或者婶婶,还有多久到京城,可以吗?”


    “好。”丫丫躲到叶菀身侧,牵着叶菀远离尸体,看到一个妇人走过来,扭头问道:“婶婶,你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吗?”


    “差不多还得十天半个月吧。”


    丫丫脆生生道完谢:“谢谢婶婶。”


    叶菀听完妇人的话,借着丫丫的牵引,继续在雪地里慢慢走。走了一段路,她又停下,转过头,对着丫丫认真地比着手语:“丫丫,一定要跟紧前面的人,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也千万不要离开姐姐身边,知道吗?”


    丫丫用力点头:“知道了,叶姐姐,我保证乖乖听你的话,一路上不乱跑,不和陌生人搭话。”


    “你偷跑出来,不怕你娘你爹担心吗?”叶菀又打起手语。


    “可是叶姐姐看不见也不能说话,一个人要去京城我不放心。我出来的时候请教我念书的先生给爹娘留了信,爹娘看了就知道我来找叶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