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年伊始

作品:《权奕双璧

    月色如水,洒在宫墙琉璃瓦上,泛起银白微光。


    通往国库的青石板路上,燕修延脚步轻快,墨发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仿佛还带着养心殿内的烛火余温。


    虞睿祥并肩与谢伟恒同行,看着前方那道雀跃身影,心中好奇顿起。


    “你看上修延了?别想瞒我。”虞睿祥压低声音,斜睨着谢伟恒,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谢伟恒身形微顿,墨色长袍在月色下如流动的墨,他轻叹一声:“只怕他心中并无此意。”语气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虞睿祥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谢伟恒眸光微闪,看向虞睿祥:“那便要看殿下愿不愿意帮微臣一把了。”


    虞睿祥拍拍胸脯:“这有何难,定当全力配合!”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在月色中悄然蔓延。


    前方的燕修延,依旧沉浸在即将踏入国库的喜悦中,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这场算计的主角。


    待燕修延从国库满载而归,回到燕府时,已是深夜。


    府内灯火昏黄,燕修延将鎏金掐丝珐琅香炉和和田玉镇纸小心翼翼放进密室后,目光被一旁的檀木盒子吸引。


    他微微皱眉,走上前轻轻打开盒子,一支温润纯玉的簪子静静躺在盒中,羊脂玉的光泽在烛光下柔和而动人。


    “燕伯,这簪子我平日没怎么见过,是谁送的?”


    燕修延拿起簪子,细细端详,簪头雕刻的兰花栩栩如生,似有淡淡幽香萦绕。


    燕伯微微欠身,恭敬道:“少爷,这是谢大人下午来访时让我转交给您的。”


    燕修延愣住,喃喃自语:“他送我簪子做什么?”


    虞朝一百六十八年的元旦,瑞雪初霁,宫墙红瓦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庄严与肃穆。


    虞睿祥登基不过两月,却已雷厉风行地推行了一系列新政:废除陪葬陋习,让无数无辜性命免遭涂炭;擢升李想官职,又赦免张氏,桩桩件件都在朝堂掀起惊涛骇浪。


    李府朱漆大门内,仆役们正忙着挂灯笼、贴春联,喜气洋洋的表象下,却藏着几分诡异的寂静。


    张采茵褪去牢狱灰衣,换作藕荷色襦裙,她来到主母王璟妍的房内,盈盈下拜:“妾身拜见姐姐。”


    王璟妍坐在轮椅上,目光如炬,直逼张采茵:“李想既已将你逐出李府,你为何还要回来?”


    张采茵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老爷就是我的天,我怎能离他而去?”


    王璟妍怒拍桌子,轮椅微微震动:“你就甘愿做那依附他人的菟丝花?李想绝非良善之辈,你莫要执迷不悟!”


    张采茵却似听不进劝,给了王璟妍一个眼神后,转身离去。


    王璟妍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气,墙后那隐匿的身影也悄然消失。


    这一幕,被温泽看在眼里,如实禀报给了燕修延。


    燕修延与虞睿祥正于暖阁内闲聊,听闻此事,虞睿祥靠在椅背上,一脸疑惑:“这就完了?”


    燕修延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悠然道:“陛下,着什么急,且慢慢看戏便是。”


    话未说完,长公主虞湘晔的声音已从门外传来:“皇兄,你就答应我,让修延当我的驸马吧!”


    人未到,声先至,带着几分娇蛮。


    燕修延连忙起身行礼:“微臣见过湘晔长公主。”


    虞湘晔上前欲扶燕修延,燕修延似早有防备,退后一步。


    虞湘晔微恼:“修延哥,我说过多少次,见了本宫无需行礼。”


    燕修延却置若罔闻,转而对虞睿祥道:“陛下,你们聊,微臣先退下了。”


    虞睿祥扶额,无奈道:“这是你的府邸,你能退到何处去?”


    燕修延披上燕伯递来的大氅,挥挥手:“退哪都行。”说罢,转身离去。


    虞睿祥望着燕修延的背影,叹道:“不是皇兄不帮你,你也看到了,修延宁可出去受冻,也不愿当驸马。”


    虞湘晔轻抿嘴角,狡黠一笑:“我自然知道,不过是配合谢伟恒罢了。”


    虞睿祥顿时来了兴致,八卦道:“谢卿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配合?”


    虞湘晔端起鎏金茶盏轻抿,茶汤映出她眼中笑意虞湘晔:“这是秘密。”


    虞睿祥感慨:“他俩若真在一起,修延怕是要被谢伟恒算计得死死的。”


    虞湘晔忽地放下茶盏眨眨眼,鬓边珠花随动作轻颤,“皇兄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本宫都二十了,该议亲了!”


    “胡闹!”虞睿祥作势要敲她脑袋,“你凑什么热闹!”两人笑闹间,窗外寒风卷起细雪。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将燕府的长廊装点成一片银白世界。


    燕修延立在廊柱旁,寒风如刀割过脖颈,他突然一阵剧烈咳嗽,猛地捂住嘴。


    指缝间,殷红的血顺着掌心滴落,染红了脚下的积雪。


    燕伯一直在旁小心伺候,见状脸色骤变,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手微微颤抖着倒出一粒黑褐色药丸:“少爷,快服下!”


    燕修延强忍着不适,接过药丸咽下,靠在廊柱上喘息。鲜血顺着指缝滑落,滴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


    好在这长廊偏僻,纷飞的大雪掩盖了一切动静,未惊动任何人。


    燕修延接过燕伯递来的丝帕,擦拭嘴角血迹,声音微弱却透着沉稳:“别声张,等陛下和长公主走后,把柳岚叫来。”


    燕伯忙不迭点头,眼中满是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虞睿祥和虞湘晔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回廊尽头。


    燕伯匆匆去了,不多时,柳岚一袭黑衣如鬼魅般出现在燕修延面前。


    屋内烛火摇曳,燕修延靠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唇色泛着青灰。


    “最近毒发越来越频繁,你可有办法?”燕修延声音沙哑,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


    柳岚挑眉,将手中描金小瓷瓶重重搁在檀木几上,瓶身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这个要比之前那个药效好些,这可费了我三年功夫。公子不打算表示表示?”


    燕修延白了她一眼,挣扎着坐直身子,因用力过猛又呛出几声咳嗽:“下个月起,你的月钱翻倍。”


    话音未落,柳岚已笑得眉眼弯弯:“爽快!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再这么拼命连我都救不了你了。”


    燕修延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我干娘还啰嗦。”


    柳岚哼了一声,转身欲走,又突然回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好好养着,别再折腾自己。”


    说罢,阔步出门,衣袂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摇晃。


    燕修延靠回榻上,望着手中瓷瓶,眸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