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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晓日明村坞》 早春的天气变化多端。
池不故与洲渚回到漏泽园没多久,便突然阴云密布,降下了一场春雨。
洲渚急匆匆地跑去将自己的衣物收回,一脸晦气地嘀咕:“贼老天不讲武德,说下雨就下雨!”
池不故哼笑了声,道:“南康州的气候便是这样,你得习惯。”
洲渚闻言,有些发愁:“要是进入了雨季,我睡的地方会不会漏雨啊?”
池不故塞给她一个脸盆:“漏雨了就用这个装着。”
“……”这比去参加变形记还惨呐!
池不故还得去山坡的墓群看一看泥土的松软程度,是否会造成山体坍塌、棺材暴露等后果。
洲渚胆小不敢跟着去,只能按池不故说的,先去厨房将她早上带回来的肉条切成片,等待她回来做饭。
等吃过晚饭,雨便停了。
鉴于洗澡间是露天的,洲渚趁着停雨的间隙赶紧洗了澡。
洗完澡出来,发现池不故正在剁柳枝,她过去围观:“你这是在做什么?”
池不故道:“柳枝剁碎加姜汁能熬制成刷牙漱口的牙膏。你昨儿嫌弃没有刷牙漱口之物,喏,以后用这个刷牙。”
洲渚正要开口说什么,池不故又补充道:“这也是要收钱的。你吃住在这里,一个月就收你一千钱吧!”
洲渚不忿:“我也是有干活的!”
“原本是要收你两千钱一个月的,但看在你每日挑水的份上,折算成工钱每日三十钱,一个月下来就是九百钱。我只收你一千钱,已经很良心了。”
洲渚讪笑:“提钱多伤感情呐!”
池不故面无表情地道:“我跟你没感情。”
“迟早能培养出感情来的!”
池不故:“……”
洲渚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债多不压身”——反正她没钱,只有命一条,池不故要的话便拿去吧!
她厚着脸皮溜走了,绝口不提给钱的事。
——
在地广人稀的地区生活,人少事也少,没有邻里纠纷,没有天降横祸,日子相对安宁平静。
除却偶尔会思念故土与至亲,洲渚逐渐适应了这儿的生活。
她原以为没有电子设备后,自己会感到枯燥无趣,然而实际上她每天都忙于学习古代的常识,苦恼要如何解决衣食住行方面的难题,压根就没时间去怀念有手机、电脑的日子。
当然,每当她遇到问题,想要上网搜一下答案却发现没有手机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郁闷的。
好在,池不故对她而言就像一部行走的古代百科全书,很多问题都能在那儿找到答案。
许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之间少了一丝隔阂与防备,池不故抨击和吐槽洲渚的话语渐渐减少,洲渚也慢慢地释放天性,暴露出她社牛的一面。
这不,杜嘉娘再度来漏泽园而池不故不在时,她充当起了主人翁的角色,热情地招呼杜嘉娘。
比起初次相见时,杜嘉娘对洲渚的防备也少了许多,态度甚至算得上是热情。
“阿渚娘子……我可以这么喊你吧?”杜嘉娘熟络地拉着洲渚的手,下意识捏了捏。
洲渚的手很柔软,而且穿越前未曾干过粗活,穿越后挑水洗衣服这等家务也未能给她造成负担,以至于她的双手又白又嫩。
这双手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杜嘉娘从池不故那日的只言片语中提炼出来的洲渚的来历,脑中不禁脑补了许多。
洲渚道:“喊我阿渚就行。嘉娘今日来得也是不巧,池不故她出门去了。”
杜嘉娘道:“她在不在都没关系,我今日主要是来找你的。”
洲渚微微诧异:“找我?”
这是她跟杜嘉娘见的第二面,杜嘉娘找她能有什么事?
洲渚面上不显,心里却拉起了警铃。
杜嘉娘道:“是呀,我前几日听池小娘子提了下你的身世,不过她说得含糊。我寻思着,你一个人流落至此地寻亲,着实可怜,所以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洲渚闻言便知道她在心底彩排了十数遍的戏终于能搬上荧屏了!
只见她身形微微摇晃,眼眶泛红,轻咬着下嘴唇,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她主动拉着杜嘉娘的手,哭诉道:“我终于找到我的兄长了,他本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可是,当我在这儿找到他的同时,也预示着我连唯一的至亲都没了……”
她哽咽着,将捏造好的身世选择性地透露给杜嘉娘。
当然,杜嘉娘没有主动询问度牒的事,她便也绝口不提,按池不故所说的,不把话说得太满,留有一丝空白,好让杜嘉娘自行脑补。
杜嘉娘偶尔回应以表达她的同情,但眼睛却越听越明亮,隐约闪烁着精光。
她问:“阿渚娘子是否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洲渚愣了下,又默默地酝酿了下情绪,才缓缓说道:“我还未想好。但汴梁那地方,我算是回不去了。兄长葬于此地多年,不便移坟,就让他在此地安息吧!至于我,我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说完,她低头抹了抹眼角。余光瞥到杜嘉娘的嘴角似乎咧得很开,但她看过去的时候,杜嘉娘又收敛了笑容,露出一副同情的神情。
杜嘉娘道:“所以这些日子,你一直都住在漏泽园吗?”
“我没有去处,暂时在此停留一段时日。”
洲渚没说是池不故允许的,因为在这个时代收留黑户也算违法,她担心被人告发连累了池不故。
“你大可放心地在此住下,我去替你向池小娘子说情,让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杜嘉娘打着包票。
洲渚眼睛一亮,道:“池不故是代为打理漏泽园的,她能做主吗?”
“嗐,怕什么!她一个小娘子,独自在这儿生活,多不方便。你来了以后,她可算是有人做伴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借宿在夏馆,那儿可是她的家,她肯定能做主!”
杜嘉娘说得轻巧,洲渚却没有被这番言论给忽悠得晕头转向,她敏锐地发现杜嘉娘此行的目的并不只是八卦她的来历,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上以后,洲渚失去了继续跟杜嘉娘聊天的兴致,她看了眼太阳,道:“你瞧,都这个时候了,我该去做饭了。”
杜嘉娘自然听得出这是逐客令,但她没有识相地离开,而是纠缠着洲渚,道:“我还有一事……再过两日便是花朝节了,白衣庵外的新湖有赏花的活动,你若是感兴趣,不妨过去看一看,正好还能跟我那女儿做个伴。”
洲渚确实想出去散散心,可这个邀请是杜嘉娘提出来的,她就不那么放心了。
杜嘉娘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道:“那就这么说好了,花朝节那日,我让我家小桐来寻你!”
说完,她便离开了。
洲渚虽然一声不吭,但一身反骨的她早已将杜嘉娘的提议从心底划掉,又将新湖拉入了黑名单。
呸,狗才去参加那什么花朝节!
等池不故回来,洲渚便跑去告状:“杜嘉娘今日来找我说你的坏话!”
池不故连眼帘都懒得掀起来,道:“说人话。”
“我说真的,她说你一个人在这儿生活,孤寡寂寞,需要有人陪伴,我的出现填补了你内心的空虚!”
“这是原话?”
洲渚道:“这是她的言外之意。”
池不故懒得吐槽她,问:“她找过来只是为了这事?”
这话勾起了洲渚先前的一番沉思,杜嘉娘提到池不故是有家的,她当时虽然没有多问,心里却有些好奇。
既然池不故有家有归处,她为何不回家住,反而一直待在漏泽园?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就近打理墓群?
洲渚轻描淡写道:“她来关心我,看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邀我去新湖参加花朝节。”
先前还摆出事不关己态度的池不故忽然向洲渚投去惊疑的目光,语气带着警惕:“她主动来关心你?”
洲渚笑了:“你也觉得有问题吧!”
池不故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话题引到杜嘉娘的女儿上,道:“她的女儿吴桐今年十六了,正是说亲的年纪。”
洲渚讶然:“她想安排我跟她女儿相亲?!”
池不故一个趔趄,险些扑街。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洲渚,仿佛洲渚问了一个超级离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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