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作品:《修罗场的万人嫌炮灰死遁后》 第四十二章
此刻——
驿站某处。
桓擎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衣摆的锦缎染上了雨水后的尘泥:“表兄!表兄!桓家与你一脉相承,求你放过我吧!”
桓擎窘困得如鼠般逃窜,内心的懊悔如泄洪的洪水一般将他冲垮。
为何桓家要上书撤走宗亲们的随行护卫?
若非如此,他还可以高声呼救,也不至于落入这般田地!
可转念一想,若是没撤走人他敢呼救吗?难不成还要暴露他今日对皇子不敬的事吗?
所有的苦果,都只能自己吞下。
“我放过你?你方才有想过放过清昭吗?”
远天的玉盘钻入浓云之中,驿站由明入晦,偏僻的青石小路也布满了墨汁般的阴影。
太子从芜廊追出,分明今日没有服散,却比他服散时的样子还要可怖。
他好似一头被他人侵占了地盘的狮子,暴怒的逡巡着自己的领地,脸上带着压迫他人的威严。
桓擎双眼红肿,根本看不清此刻太子的样子,他却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到暴虐。
没用了。
太子今日当真要为了沈灼对他动手。
桓擎低吼道:“表兄如此愤怒,难不成真是喜爱这个弟弟?”
太子表情冷厉:“你说什么?”
桓擎涕泪横流:“难道不是吗?我纵情声色多年,若这点还看不出来,岂不是白瞎了?只是单纯的喜爱弟弟,会让表兄如此失态?”
桓擎捂着受伤大腿,惊惧又不忿的低喊:“我不过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而已!”
他的话语似刀,带着极强的冲击力而来,太子的喉咙都还能感受到那种被刀刃逼近的危险和刺痛。
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什么事?
心里的芽即将破土而出。
太子藏在遮光的阴影里,眼底逐渐酝酿起一场风暴。
他手上下垂的剑尖还在滴血,每一步都踏得极重的朝着桓擎走来:“你在胡说什么?”
桓擎牙关打颤,偏偏眼睛红肿,看不清人影。
可越是这样未知的恐惧,心里的恐惧才会放大。
桓擎不停爬着后退,觉得自己已经沦落为任人宰割的牲口,无论怎样都逃跑不了。
此刻太子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你方才,是哪只手碰了清昭?”
桓擎再没有了世家公子的矜傲,朝着太子磕头求饶:“表兄,我发誓绝不敢对七皇子动歪心思了,也绝不敢再去碰表兄喜欢的人,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喜欢的人。
桓擎道出了他没能察觉的绮念。
轰——
那句话不亚于天崩地裂。
太子怔怔的立在原地,憋气数息后又猛地大口呼吸。
在桓擎的刺激之下,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绮念。
他喜欢清昭。
不是利用,而是喜欢。
一切的愤怒、懊悔、占有欲,通通得到了解答。
然而太子脸上一片惨白,不停的喘息,像是发现了什么塌天之事,一瞬间宛若坠向无尽深潭,每一寸骨血都在被撕扯。
清昭只能是弟弟,不可以!!
太子再难承受,原本想要给桓擎一个教训,此刻手上力道一松,长剑也跌在了地上。
青石板和剑刃相撞,发出刺耳的尖鸣,震得太子失魂落魄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桓擎目不能视,只听到长剑跌在地上的声音,却无法确定太子是否愿意放过他,怯弱的喊着:“表兄?表兄?”
夜色之中,脚步声再度靠近。
桓擎强迫自己睁开眼,却因滚烫的果木粉灰,导致一睁眼便流泪不止。
桓擎以为是太子去而折返,仍在惊惧求饶:“表兄,你放过我吧,待日后我接管了桓家,我定不会像父亲那样管着你,我对你还有用!一定有用!”
可惜,他不是太子。
叶听霜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连唇角的弧度都带着森冷感。
他阴差阳错的听到了两人方才的对话,终于明白为何中书令把小殿下视作大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并没有过多情绪,也不该有过多情绪,怒火却在此刻燃烧。
他不敢想象小殿下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可若是小殿下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他都会心疼。
小殿下就该肆意的活着。
叶听霜阴沉的看向桓擎,藏着森森寒气,就好似下一秒便要暴起的野兽。
伤害小殿下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此刻忽而寒风大作,吹得檐下的几盏灯笼熄灭,叶听霜的神态宛若鬼魅,刺中了桓擎的双腿之间。
“啊啊啊——!”
桓擎看不清人,痛意扭曲了他的面颊,“表兄,你好狠的心!”
说阉了他,当真便阉了他。
桓擎冷汗直流,在极深的痛苦之下意识已有些模糊:“表……兄,你难道不想要桓家助力了吗?分明桓家……可以助你得到……七皇子……”
你们没那个机会了。
叶听霜丢了长剑,转身退到了阴影之中。
桓家父子都要对小殿下下手,他必须在群狼虎视之中保小殿下周全。
他感知到了自己近乎病态的保护欲,却近乎颤栗和着迷。
这些无法被空洞之人尝到的灼烈,全都是由小殿下一手带来。
桓擎一直在流血,失血过多身上宛若坠入寒窟。他呼吸急促,唇瓣泛白,几乎是爬行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太子要杀了我。
桓家不该再辅佐太子。
叶听霜在暗处,看到故意放过去的宫人扶起了桓擎,又看到桓擎稀里糊涂的乱嚷,使得那名宫人慌乱不止,这才彻底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要是为了保护沈灼,哪怕弄脏自己的手,他也在所不惜。
—
沈灼倒在热气升腾的温泉浴池内,哪怕有寒风吹拂,也无法熄灭身体里的热劲儿,时间越久便越是难受得宛若小虫撕咬。
那人到底是谁?是叶听霜吗?
为何强吻了他,又离开了这里?
混沌的大脑无法思考,宛若一团乱麻。
沈灼微微张着唇,连吐息也散发着灼热。
没过多久,便有人走了进来,为他解开了绑住的手腕和眼睛上的纱。
沈灼眼睛被烛光一晃,渗出生理泪花,雾蒙蒙、湿漉漉的看向了眼前之人。
“叶听霜?”
“奴来晚了,殿下觉得如何?”
叶听霜低眉顺眼,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沈灼的表情突兀的危险了起来,转动着被勒出绑痕的僵硬手腕。
他强撑着清醒,非得问清楚方才之事。
沈灼喘了好几口气,才振作着发问:“你方才在哪里?”
“奴自然是在校事府。”
叶听霜抬眼,“殿下到底想问什么?”
沈灼被他放肆的目光激得激灵,在药物的影响之下心脏跳得宛若擂鼓。
自尊心让他无法问出,自己被强吻又被人觊觎的事情。
沈灼的余光瞥到地上的血痕,又想起方才听到桓擎在厢房外惨叫,闷声闷气的问:“桓擎人呢?”
叶听霜:“跑了。”
沈灼:“为何要跑?”
叶听霜:“我阉了他。”
他的表情是如此平静,以至于让沈灼误以为他在说什么寻常的事。
沈灼被呛得猛咳了起来,注意到了叶听霜染血的衣袖,仿佛一只才刚刚捕猎完毕,吃得满嘴是血的野兽,连戾气和血腥味都还没有消失。
很难想象在他面前这样低眉顺眼的叶听霜,方才对别人痛下杀手了。
“跪好了。”
“你知不知道,桓家若是知道你阉了桓擎,会如何对付你?考虑过后果吗?”
叶听霜:“事关殿下,不想考虑后果。”
也许是热气,也许是药物。
晕乎乎的。
沈灼本想如往日一般讥讽叶听霜,‘你会不考虑后果?所有的事情在你的心里不都转了千八百回?’
可说出来的话偏生是:“你过来,扶我——”
他慵懒的样子,像是没有骨头。
沈灼的眼尾都被烧红,哪怕颐指气使,也丝毫没有往日的攻击性。连发肿泛红的嘴唇,都那么好看。
是被他亲出来的。
叶听霜喉头滚动,又晦暗的垂眸不敢再看。
他很想告诉他的小殿下,他有多么喜欢他,喜欢到心脏疼痛。
哪怕姿态卑微,哪怕行为疯狂。
但不行。
他太了解小殿下,倘若真的露馅,他会躲得更远。
他最害怕的事,便是小殿下躲着他。
叶听霜克制了再克制,扶着沈灼到了软榻处,方松了手。
他跪在阴影里,行为上装得克制,心里却在回现着方才的吻有多么甜。
不后悔,且还敢。
叶听霜知道沈灼想问什么,如实回答道:“考虑过,想过把桓擎重伤嫁祸太子,也想过挑拨桓家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殿下一人若想对付紧紧联合的三面势力,那太难了。如此一来,殿下便可以喘口气。哪怕明日殿下被三家攻讦,也有了反胜之机。”
沈灼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却猜不到叶听霜想做什么。
叶听霜突然伸出了手,摸到了沈灼的脚:“殿下的脚好烫。”
沈灼激灵般的缩了回去。
若是没有中了药,他断然不会被碰一下就如火烧。
他还想试探方才强吻他的人是不是叶听霜,然后把人千刀万剐。
见沈灼无力得说不出话来,叶听霜反倒装起了委屈:“我不知哪里又触怒了殿下,不过殿下要打要骂,我也只能悉听尊便。”
沈灼瞪圆了眼,直勾勾的盯着叶听霜。
见了鬼了,叶听霜竟然还委屈上了。
叶听霜冷静克制,受了再大的磋磨,都不会表现出来,只会藏在心里,必要时再给人狠狠一击。
难、难道真的冤枉他了?
叶听霜表情愈发怪异,随着时间一长,药物也越来越影响着他的思考,在烫到极致的时候,他又陡然打了个哆嗦。
叶听霜察觉出不对劲,急问道:“殿下方才吃了什么?”
沈灼在极冷即热间交替,脸色已如死人般苍白:“天星。”
叶听霜眼瞳紧缩:“那药虽解了殿下身上第二种毒,却无法解第一种,反倒让殿下/体内失衡。”
他拧紧眉头,抱住了发颤的沈灼,“失礼。”
肌肤相碰,烫得沈灼再次一抖,激烈的说道:“滚开!”
叶听霜眸色漆黑:“之前殿下说我做事不曾找过殿下,那殿下做事何曾找过我?”
叶听霜的声音,暧昧的落到了沈灼的耳朵里:“我想替殿下分担。”
沈灼衣衫大开,眼瞳失神的微张着嘴,仿佛搁浅的鱼。
他腰腹的缠枝花纹,妖异得好似吸饱了人血,栩栩如生好似要活过来。
在叶听霜的注目之下,第八片叶子也不知何时长了出来。
叶听霜心脏跳得发疼,好似受到蛊惑一般的抚摸了上去。那份渴求没有如从前一般填满,反倒只因触碰了小殿下一点点,而扩大得更加猛烈。
比小殿下更加滚烫的是他的心脏。
沈灼:“唔……”
他发出了好听的呜咽声,一如在叶听霜梦境里的声音。
这一刻梦境终于照进了现实,心里那些讨厌的声音消失,只剩下了眼前的小殿下。
“殿下的寒症发作了。”
沈灼的意识模糊,声音也开始抖了起来:“扶我……去水里……”
叶听霜如狼一般紧盯着他,好似在看着一块肉,亦或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抱起了沈灼,一步步没入到水里。
两人衣衫漂浮于水面,好似颜色青红的浮萍,墨色的发丝也被热水蒸得湿润。
“可有好些?”
沈灼喘息着应了一句,却开始胡乱的朝着叶听霜怀里蹭。
叶听霜的眼神愈发深晦,觉得小殿下此刻的动作,便宛若一把摧枯拉朽的野火,要把他的理智全都烧个精光,被牵动心神的向来是他。
叶听霜的声音好似泡了水,轻声问道:“殿下?”
可沈灼没有再回应他,只是依旧重复着蹭的动作。
那乖巧而不带刺的模样,便是他求而不得的,沈灼面对太子时的样子。
叶听霜一时看得痴怔。
沈灼好似终于回过神,咬牙切齿的说:“帮、帮我。”
那话刚落下,叶听霜脸上的表情瞬间危险了起来:“殿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灼:“知、知道。”
叶听霜眼神陡然一变,比沈灼的呼吸还要凌乱。
小殿下向来能够随意牵动别人心绪,不费吹灰之力。
正当叶听霜箍住了沈灼的腰,浴池外突兀的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是太子方才下了命令,让薛才瑾放人,沈灼随行的侍卫又回来了。
郭展肃然立于门口:“殿下,可需要帮忙?”
里面没有应声。
郭展硬着头皮再问:“太子让我们一定守着殿下,说是殿下看着不太对劲,不清楚殿下是不是从前的毒发作了,医工大人很快便会过来。”
里面还是没有应声。
正当郭展面露怪异时,却在极度安静之下,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随后,便有人发出声音:“我在。”
叶内侍和殿下在里面……?
郭展不敢再靠近半步,耳朵好似着了火,烫得他不知所措。
郭展回过神来,很快便明白里面在做什么,立即分散了那些随行侍卫:“都散开!去远一些!”
事关殿下清誉,他不能大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
夜色暗得如一团被打翻的墨汁,只余廊下几盏灯笼摇曳风中,照亮了即将开败的桃花,落下了一地残艳。
郭展紧绷的立于门口,却无心欣赏这片美景,忽而瞧见远处渐渐走进了一个人。
那是……?
“殿下呢?现在怎么样?”
郭展正因那声呻//吟而惊吓,转过头却瞧见了与往日完全不一样的君照雪。
他不再一尘不染,月白衣衫沾染血污,额间渗出了薄汗,也让发冠有了些许歪斜。
清冷之人的堕落。
郭展错愕的喊:“君、君先生?”
君照雪似乎急迫的想要见一见沈灼,以此来确认他没事:“我想求见殿下。”
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见到门口守着人而放松,反而越临近沈灼越焦急,非得要亲眼确认沈灼安然无事才行。
郭展声音骤然拔高:“求见?这……!”
一门之隔的沈灼被水泡了一会儿,身上才舒坦了一些。
恍惚间听到吵闹声时,沈灼的理智才重新回归了些许,意识到竟是君照雪追过来了。
不对劲。
全都不对劲了。
没听说过君照雪会为了他行动!前世君照雪根本爱答不理!
呼吸急促之间,沈灼才发现叶听霜放肆的抱着自己,他很快对上了叶听霜的眼——
炙热、深晦、纠缠。
好似兽的眼睛。
叶听霜箍着他腰的手,似乎比温泉水还滚烫,带着以往从未见过的强势。
沈灼的心脏发麻,又发痒,竟一时间看得发愣了。
叶听霜沉缓的说:“殿下想让他进来,还是想选我在这里?”
什么?
沈灼呼吸紊乱,这一刻所触所感都在被放大。
温泉水的湿润、钻入鼻尖的幽香、隔着布料紧箍着他的手……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窜到心尖的酸麻。
沈灼听到自己说:“郭展,别让君照雪进来。”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听霜突兀的露出一个笑容。他鲜少这样笑,好似极度开怀。
只是一个笑,便驱散了眉眼的死气,仿佛全世界都融化了。
沈灼:“……”
奇怪的悸动。
门口的郭展正在为难,不知该挡住君照雪,还是不该挡住君照雪。
接到小殿下的命令,他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用身体挡住了想要闯进去的君照雪:“君先生,殿下已经发话了,他并不想你进去。若是君先生想要硬闯,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君照雪急切的低喊:“王元鸿在酒宴上对我和殿下下了药!”
郭展声音都变了调:“什么?”
郭展惊得失神,不慎放得君照雪闯入浴池。
郭展懊悔跺脚,立即进到了浴池,想要拉住君照雪。
谁知一只脚刚踏进去,又听到沈灼厉然道:“不准进来!”
郭展只得遵从命令退出浴池,却是连眼睛都死死垂下,躬着身体退出了浴池。
完了完了。
新欢和旧爱都在里面,今夜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
—
君照雪对外是个克己守礼的君子,虽是装出来的,却也成了骨子里的习惯,向来不会僭越半步。
他强闯进来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君照雪寻着沈灼身影,朝着前方望去——
白雾缭绕,纱幔轻摇。
角落里悬挂着海棠春睡图,红艳得好似沾染了红尘气息。温泉浴池底下铺就白玉石板,又束起一个极大的屏风,隔绝了视线。
沈灼的身影便倒映在巨大屏风之上,影影绰绰,暧昧异常。
君照雪紧盯着屏风,不再继续靠近:“殿下,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然而他并未得到回答。
君照雪压低了声音追问:“殿下?”
他从小用药,早已习惯了药,分明一路上都被压制的药性,好似也在此刻复苏。
刚踏入此地,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热。
不是因为温泉热气,也不是因为药力突然散发,而是因为沈灼。
光是想到沈灼在这里,那股药力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殿下?”
君照雪没有得到回应,便又喊了一声。
他越过那扇屏风,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然而下一刻——
他却看到了沈灼和叶听霜半腰都没入水中,发冠也漂浮在水中,沈灼竟意乱情迷的攀上了叶听霜的脖子,然后落下了一个炽热的吻。
君照雪的脚步宛若生根,心头的旖旎瞬间变成了冰凉。
叶听霜也在里面?
君照雪的心一直往下坠落,如捆绑着千斤巨石,将要沉入极深的幽壑之中。
他以为自己一定不会再看,这只是一场自我折磨。
可他难以挪开眼睛。
他以为他厌恶沈灼,毕竟太子都已经说出了那句‘要让他屈居人下’的话,晋朝也有众多对他别有意图之人,毕竟晋朝蓄妓之风极重。
他无比厌恶。
但这竟是一场误会?
如若真像是太子说的那样,眼前这一幕又是什么呢?
沈灼从前对他的好,或许根本不是为了强迫他做那种事。
一旦剖开了让人厌恶的目的,那份纯粹的喜欢才展露了出来。
他和他完全不同,哪怕缠人了些,对人好的时候却是一腔赤诚,恨不得掏出自己的所有。
沈灼是一抹被暴戾和恶毒包裹下的明媚。
君照雪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若没有太子那句话,他或许……或许从不曾厌恶沈灼!
可他发现得太晚了。
君照雪表情苍白又苦涩,心脏好似被无形大手揉捏,疼、涩、堵,随之而来便是更强烈的苦。
沈灼喜爱他时,他弃之如敝履。
所有他曾经做过的事,全都成为扎在他身上的刀。
太子给他的心结破除,却迎来了更深的心结。
君照雪在下一刻便侧身躲到了屏风后面,纵然该非礼勿视,可他无法忘记方才的惊鸿一幕——
自始至终都高高在上的星辰,被一个低贱之人搂在怀中失神亲吻。
冲击力太强。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他好似被无形裹挟,最终堕入欲念,于是心魔扎根,再不得解脱。
“君先生还不走吗?难道是想站在外面听?”
叶听霜垂眸,却难以掩去尖锐的敌意。
当沈灼失神吻他时,他也有些惊愕,才发觉沈灼如今已经失了意识,那个吻或许不是沈灼自己愿意,而是下意识所为。
但这已经足够了。
君照雪双眼充血:“殿下不会愿意的。”
叶听霜:“殿下赶你走,却没赶我走,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君照雪:“……”
他几个呼吸,便又想去确认沈灼是否还有意识,毕竟离沈灼被下药都过去半个时辰了。
叶听霜听到脚步声,立即背过身去遮住了怀中的沈灼,在行动之间也泛起暧昧的水花,平静的水面重新泛起涟漪。
然而当叶听霜低头看向沈灼时,却彻底呆愣住了。
也许是浸泡得太久,沈灼脸上的瘢痕竟有了几分融化。
叶听霜死死盯着沈灼,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他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看着沈灼,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连即将闯进来的君照雪也顾不得了。
殿下的容貌不应该被毁了吗?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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