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念
作品:《七零花魁养崽日常》 柳绵装没看到。
她继续吹着,先是一声声毫无规律的单音,慢慢的,笛音连成了短调,后来足以成曲。
一曲终了。
手中的竹笛仿若有生命一般,在她指尖快速挽成一朵花。
柳绵笑盈盈看向周谨,“不错吧?”
然后不等他回答,她又立马自言自语:“怎么可能不好听,这可是供我吃饭的家伙。”
还在楼中的时候,柳绵一手笛子,让曾经教她吹笛的善才都直言青出于蓝。
还是五岁的周谨歪了歪头,他不解地望着柳绵手里的竹笛,脑海中想起刚刚被小叔叔拿走的饭盒。
实在想不通,这两样东西怎么能够混为一谈。
难道是用来挑面条的?
那也挑不起来啊。
周邵明很快买好饭进来,他分别打开铁皮饭盒,今晚的重头菜,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被摆在最中间,旁边是一份黄瓜炒鸡蛋。
一饭盒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大米饭还散发着清香。
不仅是周谨,就连柳绵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让人有食欲的饭菜。只是一眼,口水就忍不住大肆分泌。
不提柳家的家徒四壁,以前能吃上的好东西也不多。
什么,青楼里经常一堆富豪贵人点上一桌好酒好菜?
拜托,且不说她以前生活的那个朝代的真正物资匮乏。
就算客人真点了看似简单,实则动不动需要百八十道工序的好菜,又哪里是她们这介下九流能碰的?
敢吃一口,立马给你拖下去,小命立马没一半。
柳绵盯着红烧肉,一时不敢动筷。
小周谨也一样,他迟疑地望向他小叔叔。
哪怕是以前,他也很少吃过这么丰盛的。
周邵明抿嘴,哥嫂还在的时候,他就没见过自己小侄子这么懂事过。
他抬手摸摸周谨的后脑勺,主动将一饭盒米饭分成三份,周谨年纪小,饭量也小,三人中分的米饭最少。
剩下的再平分,他把柳绵的米饭推她面前,看着她道:“快吃吧,不用想着给我节省,等到了部队,再想吃点好的就难了。”
或者,如果柳绵有本事把几个土豆做成山珍海味的话,也行。
所以说,这相当于挨饿前的饱餐一顿?
柳绵一听,立马拿起筷子,不吃白不吃,买都买了,难不成最后还要扔了不成。
见柳绵都动筷了,周谨也动起来。
两人你一块肉我一口米饭,竟然也吃的无比和谐。
周邵明见状,觉得他娶柳绵,果然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火车哐当哐当响了一夜。
同一节车厢里,之后又陆续进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和一位带着小孩的婶子。
夜间,整节车厢里响彻着中年男人的如雷鼾声。
柳绵躺在属于自己的卧铺上有些睡不着。
她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她们那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的庞然大物。
不靠人力,马力去拉动,就能自动驱使。
听周邵明说过,这个目前大多都是蒸汽列车是靠烧煤和水跑起来的。
还有最新的东风号烧柴油,属于内燃机。
柳绵听不懂这些,却清楚知道这个地方,远比她们那时候要先进的多。
也许曾经在她面前大肆显摆,说自己出门有四匹马拉车的那位权贵,在这般硕大无朋的巨物面前,也得吓得尿裤子。
上铺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柳绵看见一道黑影身手矫健地从铺上翻下来,黑暗中,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睡不着?是鼾声太大了?”黑影周邵明站在过道上,低声说。
柳绵心想,这要换个不知道的人,铁定要被吓着。
她摇摇头,又想车厢里这么黑,周邵明可能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
又连忙道:“还好,就是有些想团团。”柳绵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
她也确实有些想了。
别看团团整天咿呀咿呀的,可偶尔,也会嘴里吐出一个姑的音来着。
周邵明沉默一瞬。
半晌,男人忽然伸出手,学着部队里那些随军过来的军嫂哄孩子的模样,轻轻拍着柳绵的被子。
“睡吧,明天下车进部队又要半天折腾。”
柳绵想想也是,周邵明说是归队就提交结婚申请。而只有申请成功下来,周邵明才能从自己的单人宿舍申请到随军家属居住的房子。
到时候还不知道她住哪儿呢。
她顿时不再去想以前那些有的没的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早点睡着养精蓄锐。
柳绵闭上眼,很快,清浅的呼吸声变得平缓绵长。
周邵明在黑暗中盯了好一会儿。
夏天天热,车厢里也闷,他顺手拿起一旁柳绵带来的蒲扇,一下下给柳绵,还有另一边的周谨扇风。
早上,柳绵是被一阵孩子的哭闹声吵醒的。
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团团早起又尿裤子了,正打算喊张氏过来换尿布。
刚要出声时,记忆回笼。
柳绵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并非在家里,而是跟着周邵明在火车上过的夜。
“醒了?”
柳绵顺着声音望去,见周邵明一身整齐地站在过道上,手里还拿着车厢里专门配置的暖水瓶。
是个正打算往外走的姿势。
最里头位置,那位婶子带的孩子不知怎的,一大早就在哭个不停。
柳绵挑起窗帘看了眼外面。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周邵明说:“暖水瓶里没水了,我去开水房打瓶子热水。”
哦。
周邵明说完就先出去了。
火车上在人多的时候,哪怕打水也是需要排队的。
而对面床铺上。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不比大人抗折腾,经过一整天的劳累,周谨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里头的孩子太过吵闹,柳绵听了几声,发觉他哭喊的应该是要找妈妈。
而那个带着他的婶子,则是孩子母亲的姐妹,也就是孩子的姨母。
中年男人晚上鼾声震天响,白天倒是丝毫看不出来,此时正坐在铺子边看报纸。
柳绵趁着没人关注,几下把晚上睡得几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昨晚休息时,她就将两个辫子拆了。
这时坐在床尾,也开始凭着手感梳顺头发,然后再继续扎辫子。
辫子编好,对面铺子的周谨也醒了,他揉着眼睛,好半天都迷迷瞪瞪的没有醒神。
等满脸睡意终于下去,没看到亲叔叔的人,他下意识有些慌了起来。
而柳绵,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见了两面的陌生人。
柳绵在对面恶趣味地看着。
在慌乱彻底爬上小家伙脸蛋前,柳绵这才良心发现,觉得不能真把孩子吓着了。
她咳了一声,瞄了眼周谨,若无其事道:“对了,你周叔叔刚刚出去打水了,临走前说你要是醒了,让我跟你提一句。”
其实并没有。
在周邵明的认知里,他小侄子怎么说也该再睡个半小时后才会醒。
但周谨却是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抬头偷瞄了好几眼笑盈盈的柳绵,嘴唇蠕动半天,“柳姨早。”
“嗯,小谨也早。”
柳绵说着,又拿出自己几乎不离手的竹笛,想吹,又觉得还没洗漱,生理上有些膈应。
恰好这时,周邵明也打水回来了。
瞄见两人都起了,他把暖水瓶放下,“水房人不多,你们是先洗个脸,等下车后再漱口,还是——”
柳绵立马问:“水房在哪里?”
反正她是绝对忍不到下车后的。
更要紧的是,昨儿水喝多了,柳绵现在人有三急。
她开始在自己的包袱里找带出来的牙刷牙膏,周邵明一顿,也觉得要洗还是洗漱干净的好,于是转头把周谨的洗漱用品也翻了出来。
周邵明:“正好,我带你们一起去。”
还有就是,火车上单独留下一个孩子并不安全。
然后,并不想刷牙的周谨还在磨磨蹭蹭,就被嫌慢的周邵明单手一薅着夹在腋下,整只崽被打横“抱”了出去。
柳绵:“……”
周邵明还在守着孩子刷牙,柳绵就趁着这时候厕所没人,赶紧进去解决完个人的生理问题。
出来时候,柳绵总觉得周邵明应该也是意识到这点,怕她不好意思,所以才会特意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周谨身上。
她脸庞微红,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都是以后要领证做夫妻的人了,这害羞那也害羞,那她以后也不用上厕所了。
再说柳绵从前在青楼里,什么荒唐没有见过?
柳绵在一旁水龙头洗了洗手,这时周谨也终于在忽然变得严厉的小叔叔眼皮子底下,认认真真地刷完了牙,洗好了脸。
洗手时甚至仔细到了指甲缝。
让柳绵看的十分舒适。
之前还在村子里的时候,柳绵整天见的都是一群玩野了的泥猴儿。除了每日必须的一筐子猪草外,其他时候都在外头疯玩。
惹得一群嫂子小媳妇们看见他们就皱眉,原本一天一洗的衣服也不管了。
尽他们随便折腾。
“挺好的,很干净。”柳绵在旁边点评。
周邵明没说话,反倒是周谨幽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还没完。
等回到车厢,小孩子已经不哭了。
周邵明视线快速扫过自己的行李箱等物,确定没有被人为翻动的痕迹。
不过看着周邵明这一身板正军装,敢伸手的才叫厉害。
他把杂物整理在一边,直到收拾出一块空地来。
已经抱着竹笛试了几下音的柳绵很是奇怪地看着。
然后就见男人朝周谨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刚爬上床的小孩又默默下床。
然后在空地上做出了扎马步的起始姿势。
周邵明满意点头,叮嘱道:“自己数着时间,先扎马步十分钟,我去给你们打早饭。”
周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