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拉了警戒线呀？”


    童欢回校上课，路过梅园一栋宿舍楼时，见到楼下一块地方拉上了警戒线，好奇地问童明。


    童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也很久没回南大了，加上这栋宿舍楼也不是他住的那栋，对于眼前的警戒线，也是一无所知。


    这时刚过八点，有早八的课的学生已经坐在了教室里，没有课的学生大概率还没起床，校园里走动的学生并不多。


    天上还下着小雨，整个环境都是雾蒙蒙的，再配上寂寥的街道，童欢看着警戒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用脖子压住伞，一只手扶着伞柄，另一只手打字发消息问室友。


    325寝室群，童欢：【姐妹们，我刚刚过梅园13栋，这里怎么拉了警戒线呀？】


    童欢一边等消息，一边和童明朝食堂方向走去，他们的课是在十点钟，现在还早，足够在两个人吃过早饭再回宿舍拿书了，甚至还够两个人玩一会。


    等两个人买完早餐坐在食堂，童欢才收到室友的消息。


    简万：【听说是有人跳楼了……】


    跳楼？


    看到这两个字，童欢感觉自己心脏都停滞了几秒，她看着手机微愣，筷子夹住的包子落回了盘子。


    “怎么了？”童明见童欢这个状态，也觉得奇怪。


    童欢抬起头，有些呆傻，“万万说，是有人跳楼了……”


    “跳楼了？真的假的？怎么就突然跳楼了？”童明也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


    童欢索性放下手里的吃的，双手快速地打字问简万：【真的假的？怎么突然就跳楼了？】


    最先回复的居然是比较沉默的张曼曼：【真的，我有认识的同学住那栋楼，好像是凌晨三四点跳的，早上六点宿舍阿姨开门才发现。】


    童欢将听到的消息转述给了童明，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325的寝室群里还有消息陆续发出来。


    苏晓晓：【确实是真的，我也听住那栋楼的朋友说了，他说他们楼有人熬夜没睡，听见“嘭”的一声，还以为是幻听呢，没想到是有人跳楼了……】


    林安冉：【我也听说了……早上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还拉了警戒线……】


    简万：【听说是在六楼小平台那跳下去的，如果当时被人发现了，说不定还有救呢，太可惜了。】


    苏晓晓：【是呀，可惜没有早知道。而且当时听到声音的同学得多自责呀。】


    宿舍其他人都听到了消息，童欢也被动接受了，只是还心有戚戚然，毕竟她怎么说也和对方是校友，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想到对方和自己年龄相仿，却就这样没了，实在是让人感慨。


    简万：【唉，没办法，现在人已经没了，也没必要苛责别人。】


    325寝室群里的气氛也因为这个话题开始有些沉重，再不像以前那样随意插科打诨。


    【怎么就突然跳楼了呢？咱不是就一年就毕业了吗？那个男生是和我们一届吗？】


    童欢还是很惊讶。


    【是和我们一届的。】苏晓晓回了这样一条信息，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


    童欢本还想问多大的压力会让那个男生选择跳楼来结束生命，在打字的时间里大脑冷静了下来，代入自己的成长，她又逐字逐句地把编辑好的信息给删掉了。


    【留下的人是最难过的，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样了，他都二十多岁了，父母年纪肯定也不小了。】


    温悦联想到跳楼那位同学的父母，想着他们这个年纪丧子还不知道有多悲痛呢，只觉得有些心疼。


    张曼曼补充了些细节，【听说他父母经常吵架，对他也不是很关心，他之前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我认识的同学有认识的人是他室友，但是跟那个同学也不太熟。只是没想到他会到要跳楼的程度，突然人就没了。】


    是呀，突然人就没了。


    如果不是童欢和童明恰巧今天有课要回南大，恰好经过那栋宿舍楼，注意到那不太显眼的警戒线，多嘴问上了这么一句，她都不会知道有一条跟自己有点关联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童欢不是没有在网上刷到过有人去世，自杀之类的新闻，那隔着手机，总归是有些距离，网络也冲淡了部分情绪。


    但当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时，她才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因为有这个插曲，童欢一上午心情都蔫蔫的，上课也没什么心情。


    等到她和童明上完课回宿舍再经过那栋宿舍楼时，发现警戒线已经被撤了。


    下过雨的水泥地上一片湿润，却看不到曾经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生命主动选择在这结束人生的痕迹。


    下一个从这经过的人，再也不会问“这里怎么拉了警戒线”的话，他只会稀松无常地从这走过路过。


    就在童欢看着宿舍楼胡思乱想的时候，这栋楼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童欢不认识的男生，男生见童欢和童明站在宿舍门口有些吃惊，多看了几眼后就走开了。


    童欢也自知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怪异，便也和童明走开了。


    童明见童欢兴致一直不高，“你是因为跳楼那个男生的事情不高兴吗？”


    “嗯。”童欢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想开一点，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哪怕是死亡，也是他自己的选择。”童明仔细措辞着。


    “我知道。”依然是闷闷的声音。


    “你，活着的人总归是还有事情要做的，没有必要一直因为这件事情停滞不前，”童明又换了个角度，“我听说他爸妈也很快就接受了学校的赔偿方案，所以才没有闹的。”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就是有点难过嘛。”


    童欢承认童明说的都有道理，而且她怎么说也是一个陌生人，在这哀伤之类的，显得她多少有点矫情。


    但是心情还是忍不住的有些低落。


    童欢都这么说了，童明再没找话来安慰她，只是安静地打伞走在一旁。


    “其实，我还想起了一个人。”


    童欢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