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欢和李思思回教室的路上，迟钝如她都能感受到李思思身上的低气压。


    这种低气压和以往的心情差还不是一种感觉，更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在她明亮的外表下隐藏着窒息。


    “思思，你，还好吧？”


    童欢小心地问道。


    “害，我能有多大事呀，我就不小心腿上挂了一下，他俩都没怎么打到我。”李思思语气轻松，态度柔和，看似和以往无数次没什么区别。


    但童欢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别的地方，你有没有事呀？”


    李思思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能有什么事呀，没事没事。”


    童欢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


    等陈淮来和张诚理回到教室，他们俩还真正儿八经地站在讲台上公开道歉了。等说完后，又到闹腾得最严重的那几个女生那一一道歉，这事也就结束了。


    只是童欢发现，从那天之后，李思思又恢复了刚刚入学时的懒散，成天耷拉着个脸，上课也一直睡觉，作业也都不写不交了。


    老郑也察觉到了，隔三差五就叫李思思去办公室谈心，给她喂精神鸡汤。


    只是现在，李思思再不似之前那样配合，她不再被老郑的毅力所打动，依然我行我素，消极对待。


    童欢也给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也都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思思就像一朵没有阳光没有雨露的花一样逐渐枯萎。


    ——


    “老师，你走错教室了吧？3班在隔壁呢，我们这是2班。”


    这节生物课，走进2班教室的并不是他们的男生物老师，而是隔壁3班的女生物老师陈蓉。


    “我没走错，杨老师呢，今天有事，这节课我来代他上。”


    陈老师将教案和资料放下，解释道。


    班上有同学奇怪地说了一嘴，“不会吧，我今天上午还在办公室看见他了呢。”


    “这上午还在，下午就有事了嘛，”陈老师温柔的回答，“怎么？你们还不欢迎我呀？”


    “欢迎！”


    同学们配合地回答。


    陈老师将u盘插进多媒体设备里，播放出的第一页幻灯片上写着偌大的标题，“男生女生的那些事儿”，以及下面的课程结构内容。


    “今天呢，我来讲点不一样的，可能这些知识不会在你们学生时代的考试里面用到，但是呢，这些知识，对于你们的人生很重要，所以呢，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听一听。”


    “杨老师呢，之前肯定已经给你们讲过‘人的生殖’和‘青春期’那部分的知识了，你们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


    “那今天，我们来讲一些比较生活化的例子，比如说，卫生巾的使用和分类，比如说避孕套的作用和必要性，再比如说性生活的安全问题等等，这节课，是正经的知识分享课，是正经的生理课，所以，老师呢，也希望你们能够以正经的态度来对待。”


    “好，开场白都说完了，那我们正式开始吧。”


    陈老师的声音温柔坚定，缓缓道来，让人听了也觉得内心平静，她说完后，便开始正式上课。


    李思思本来还趴在桌面上闷头大睡，此时也抬起了头，眯着眼，支着个手听着。


    相对以前学的那些知识，陈老师这节课的内容十分的“大胆”，内容分享也很全面，她甚至真正的拿了卫生巾、避孕套来演示和讲解。


    班里的气氛由最开始的起哄、看热闹逐渐变成虚心地学习和探讨。


    童欢感慨这陈老师真厉害，教授这方面知识竟然能够做到这么全面和严谨，完全没有一点色情的味道。


    最后一部分课程内容，陈老师双手撑在讲桌上，声音清冽，吐字清晰，缓缓道来：“这第五节呢，这就讲完了，所以大家呢，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要保护好自己，爱护自己，出门在外都要注意安全。”


    “退一步说，如果，如果，被伤害、被侵犯，先要稳住自己情绪，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要保留证据，同时还要注意预防疾病，可以向老师、家长、朋友等信任的人寻求帮助和信任，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报警。”


    陈老师说完，班上就有同学开始问“老师，怎么保留证据呀？”


    陈老师又耐心地分享保留证据的步骤和注意点。


    “让告诉别人，那要是老师、家长、朋友啥的，不信任我们呢？他们会不会说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呀？”讲桌下又有同学在问了。


    陈老师略微思考了一会，点头，“嗯，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建议可以告诉老师、家长或者朋友呢，是希望受害者可以从信任的人那里获得支持，所以如果确定不能获得支持，那就努力割舍掉。”


    “至于他们说，这是受害者的自身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我想说，受害者不需要完美，不管怎么样，被伤害、被侵犯，不是他们的错。”


    “作为老师呢，希望你们永远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遇到了，也请你们相信，这不是你们的错。”


    陈老师说完，教室里传来了不约而同的鼓掌声。


    同学们眼里都是沉甸甸的折服。


    童欢也被陈老师的话所震撼，她的生活很单一，童卫国和梅艳红也不会给她讲这些，以前也就从没接触这方面这么硬核的知识。


    也因为被陈老师的话吸引，她没注意到一旁的李思思眼眶红润，似要落泪。


    “好的，快要下课了哈，最后呢，我想说一下，关于生理以及性这方面的知识呢，有些人会觉得这是个私密话题，有些人呢觉得这不过是最常见最普通的话题。”


    “所以呢，除了生理上的差异，你们还要接受心理上的差异。如果你们是想要和对方聊这方面的内容，也要注意一下双方的性格、身份、关系等是否合适谈这些。”


    “如果真的沟通，也一定要尊重彼此，无论对方是同姓还是异性，无论你们性取向是否一致，一定要尊重对方，不必把自身观念强加在别人身上。”


    “你们读书，不仅是为了学知识，也要懂得道德和良知。或许未来有一天，你们会成为普遍意义上，社会地位很高的那一类人，在某个行业某个领域做出不菲的成就，但无论如何，也请你们保持道德和良知。”


    陈老师刚说完，下课铃声便响起了，震耳的下课铃声就像陈老师这两节课一样，振聋发聩。


    下课后，李思思不知去向。


    童欢撑在桌子上，听着教室里其他同学讨论，隐约听到有同学说陈蓉来说是老郑请来代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