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很不幸，童欢的成绩又往下降了一些。


    说“一些”实在是太委婉了，她看着断崖式下跌的名次发愁。


    学习还真是这样，一分付出一分收获。


    这考试后，马上就是家长会了，童欢捏着成绩单，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只是稍微想想，她都知道，家长会是她的劫……


    “你这一天唉声叹气什么呢？”


    李思思见童欢愁眉苦脸一整天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我可怎么办呀？我爸妈肯定要骂死我，唉，我考试的时候还觉得自个状态挺不错呢，结果这一科科的成绩就这样。”童欢将成绩单翻面给李思思看，苦着脸。


    李思思瞄着成绩单，顺着找到童欢的名字，再逆着找到自己的名字，“姐妹，你看看我的，你就知道你那已经很不错了，好歹都及格了是吧？要是我这成绩，老李夸我都来不及呢。”


    “唉，主要是下降太多了，之前还能在前十，现在都要二十多名了，年级名次到三百多了……”


    童欢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心里那个愁呀。


    李思思略有同感地表示，“那也是因为咱2班太强了。不过你最近状态调整过来了吗？老郑前两天又问我了，我估摸着，他可能也会找你谈话。”


    “唉，该来的迟早会来，我注定是要挨这一刀的。”


    李思思这话一说完，童欢就更萎靡了。


    果然，等到开家长会时，童欢在教室外，眼看着梅艳红看了她的成绩单以后，脸色瞬间变了，那一刻她的心如坠冰窟。


    成年后的童欢会觉得学生时代的成绩波动、老师批评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在她十几岁的年龄，那时候，这就是天大的事儿。


    这些天大的事儿如果没有处理不好，她的人生走向确实会不一样。


    当初的童欢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只好跟着指引走。


    那次家长会结束，老郑果然找了梅艳红谈话，而在结束之前，童卫国也赶到了学校，两夫妻一起和老郑谈话。


    童欢躲在办公室以外，靠着那堵墙，听着里面老郑和爸妈的谈话。


    李思思本是来寻童欢的，见童欢靠着办公室的外墙，也就懂了，安静地陪在她旁边。


    即便物理距离冲淡了一些情绪，童欢还是感受到了她爸妈的焦虑、着急和恐慌，好像那个成绩下降未来无望的人是他们自己。


    那些话传进她的耳朵里，堵在她的心里。


    “老师，我们家欢欢怎么这次成绩下降这么多呀？她之前成绩挺好的呀。”


    “这童欢爸妈，成绩有波动是正常的，我们老师会帮助孩子调整状态，把该掌握的都掌握上，很快就会有进步的。”


    “这，我们夫妻俩也不懂，我们都没什么文化，听老师的，老师你说什么，我们就配合着做什么。”


    “也不用你们家长做什么，就注意孩子休息，我看童欢之前上课还打瞌睡，是不是在家没休息好呀？还是离家远了，每天走读来回休息不够？实在不行，咱也可以住校，这孩子休息重要嘛。”


    “这应该也没休息不好吧，我们家是有点远，但是放学也来得及呀，哎哟，是不是她之前在被窝里看小说？我就说吧，肯定是看小说看的，不然怎么可能休息不够，我回去就把她那些书都收了。”


    没看见梅艳红的表情，童欢也能想象她的样子，那样的笃定。


    老郑才又接着说，“这晚上一定要休息好，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学习嘛，这个得跟孩子说一下。”


    童卫国十分配合，“行行行，老师，我们回去就说她。”他的声音顿了顿，“老师，我看这李思思是欢欢同桌吧，这，我看她们俩这成绩吧，都有点不理想，欢欢我们知道，这是下降了很多，这会不会也有同桌的影响呀？”


    童欢听到这，捏了把汗，心虚地看向身边的李思思，她也没想到她爸妈会这么想李思思。


    李思思也皱起了眉头。


    老郑在办公室里继续说，“这个嘛，李思思的成绩现在是不理想，但是她本质上是个好孩子，本性也不坏，应该不会影响童欢的。而且只要她努力，这成绩肯定是可以提上去的，两个孩子一起进步，也是一件好事，你们说是吧？”


    梅艳红和童卫国对视一眼，担忧并没有消散，“这，可是她现在这成绩不好呀，欢欢是我们家第一个孩子，她以前成绩很好的，也是因为这，我们家才搬到庆云市的，就希望她能有个好前程，这要是学习不好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而且听说这李思思就不怎么乖巧，要是把欢欢带坏了，怎么办？”


    童欢听到最后一句，略微震惊，她悄声跟李思思解释，“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李思思握着她的手，“我名声很大的。”


    “我理解，我理解，”老郑继续安抚，“这样吧，如果到期末，两个孩子成绩还没提升，我就给她们换座位，怎么样？你们看，现在已经期中了，再换座位的话，两孩子都得再适应一下，说不定还更影响学习呢，你们说是吧？”


    “这也行，我们相信郑老师。”


    眼见着他们快谈完，童欢和李思思赶紧撤开，还没等两个人说上几句话，童卫国和梅艳红就找到了童欢。


    夫妇俩语重心长地说些提醒的话：


    “家里送你来庆乐市上学不是让你来玩的，是为了你以后出路更好，不要像你爸妈这样，没什么文化，工作也这么辛苦。”


    “你一直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一直都很省心，不要在学校学坏了，送你读书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整些污七糟八的东西。”


    “爸妈也不希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你以后能不后悔，最起码能比我们俩强。”


    ……


    童欢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被亲近的人用这样卑微又恳切的语气批评，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分。


    后来，她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努力要努力，也渐渐付诸实践，果然成绩也就慢慢往上爬了。


    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童欢注意到李思思手上和腿上都有伤，“你受伤了呀？”


    “噢，昨天不小心从家里楼梯摔了下去，没事，也不高。”


    “你这，怎么也不小心点呀？”童欢仔细看了下伤口，确实像是摔伤，她只好说，“你还摔的是右手，会影响你写作业吗？”


    李思思：“……？拜托，我受伤了欸，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影响写作业呀？”


    童欢挠挠头，“哎呀，我这不是，见你从期中以后，不是一直有在认真学习嘛，这习题都没怎么错了，就顺口，顺口。”


    “你说得对，我确实要好好学习哈哈哈……”


    李思思一点也不否认，坦荡承认。


    “啊？真的呀？为什么？”要是别人说要好好学习，童欢一点也不吃惊，这可是李思思欸，连学都懒得上的李思思，现在竟然说要好好学习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没听老郑说嘛，他说，要是期末咱俩成绩没有提升，就做不了同桌了，所以呀，我要为我俩的前程奔一奔。”


    李思思说话时，还上手捏了捏童欢，童欢喊着疼拍掉了她的手。


    “咦，你这话说得要油腻，我跟你说，我可不喜欢女生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学习，你喜欢习题，你喜欢卷子，来来来，这还有，你赶紧做。”


    “你别闹，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