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作品:《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 谢让竭力偏过头。
早在对方贴上来时,他浑身便使不出力气。乾君的信香浓烈而尖锐,恶劣地叫嚣着想让怀中的人臣服。
这才是真正的宇文越。
他从来不是什么听话的小狗。他只是收敛了本性,装得无害又乖巧,只有在被惹恼之后,才会露出獠牙,狠狠咬你一口。
谢让闭上眼,极力让自己忽视那充满攻击性的眼神:“……放开我。”
少年没有动。
哪怕到了这种境地,谢让身上的信香依旧没有排斥他。
自然不会排斥,那本该出现在坤君身上的信香,同样在渴求着乾君。
那是谢让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被标记而留下的依赖感。
宇文越呼吸急促,箍着谢让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若是真正的坤君就好了。
若是真正的坤君,他就没有理由将他推开,更没有理由往他身边塞人。
若是真正的坤君,他早就——
“宇文越!”谢让眉宇紧蹙,从齿缝挤出一句话,“你捏疼我了。”
少年恍然清醒,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泄去。
谢让立即抽出了手。
白皙的手腕上被生生捏出了几道红印,袖口染了血色,在素白的衣衫上显得触目惊心。
“我……”宇文越张了张口,“抱歉,我……”
他眼底还盛着水汽,神情有些慌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乖巧听话的小狗。
谢让没有看他,揉着手腕站起身。
“你去哪里?”宇文越连忙抓住他的衣摆。
“我去沐浴换身衣服。”谢让没有回头,却到底没舍得对他说重话,“你……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青年快步走出寝殿,少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一道身影快步走进来。
“哎哟,怎么弄成这样!”常德忠迎上前来,又看见了宇文越手上残留的血色,“呀,陛下受伤了,奴才这就——”
“不用。”
宇文越随手将已经散开的纱布扯去,起身走到面盆前,将仍在流血的手浸了进去。
水流冲刷伤口带来些许刺痛感,宇文越缓缓清洗着手上的血迹,眉宇阴沉。
常德忠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伤药,轻声叹气:“自从太傅态度变化后,您难得与他吵得这么厉害。”
少年没有说话,老太监接着道:“奴才还当太傅已经变回了从前,没想到脾气还是这么大……”
宇文越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常德忠还当他是恼了,忙道:“陛下恕罪,奴才没有指责太傅的意思……”
“朕不是说这个。”宇文越转过头来,眉梢略微压低,“你说他变回从前……是什么意思?”
常德忠:“奴才就是顺口一说……”
“让你说就说!”
宇文越自然知道,现在的谢让,行事与原本那个谢太傅全然不同。
过去的谢太傅倨傲自大,对人从来没什么好脸色,是以所有奴才都很怕他。而现在这个谢让,待人温和有礼,短短半个月,乾清宫的内侍们都对他有所改观。
正因如此,他才会相信谢让那灵魂穿越的说法。
在待人接物上的态度,是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可是……什么叫变回了从前?
常德忠瞧着宇文越的脸色,低声道:“陛下当初年纪还小,自然是不记得。可奴才记得很清楚,刚中状元时,谢大人就是这般性情温和,宽和待人的……”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放得很轻,宇文越听来却是心头巨震。
他一言不发地回到小榻边,取过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他盯着,谢让又把给他准备的枸杞泡水换成了浓茶,已经冷透的茶汤涌入嘴里,苦得宇文越舌根发麻。
“不对。”宇文越忽然道。
常德忠:“陛下?”
宇文越低头注视着杯中的茶水,好似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不只是刚中状元的时候……”
谢让刚中状元那年,宇文越还只是个被关在冷宫,无人问津的皇子。
他是直到第二年,先帝将他接出冷宫,才知道有这么一位新科状元郎的存在。
那时,先帝已经病入膏肓,所有的事情快得仿佛只是走个过场。他被领去先帝居住的养心殿,给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父皇磕了头,受了太子册封。
整个养心殿死气沉沉,然后,卧床不起的老人指着床边一位青年,对他道:“这是谢学士,以后就由他来教你功课。好孩子,去给你的老师敬杯茶。”
那是宇文越此生第一次见到谢让。
那时候的谢让,是什么样子呢?
宇文越闭上眼,原本已经被淡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缓缓浮现出来。
年仅二十岁的太子太傅,就算在当今圣上面前,也不像旁人那般拘谨。他笑吟吟地接了宇文越的茶,一双桃花眼弯出漂亮的弧度。
“做好准备吧,小殿下。”他笑着说,“我上课可是很严厉的。”
茶盏哗啦一声落到地上,瓷片碎了满地。
老太监的惊呼声在耳畔响起,宇文越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真切。
“做好准备吧,陛下,前方等着你的可是地狱啊。”
“别以为我像你那群臣子一样,会对你客客气气,我上课可是很严厉的。”
……
宇文越深深吸气,再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常公公,帮朕一个忙。”
“朕想知道,谢太傅这些年身边都发生过什么事。从他进京开始,每一件事,只要能查到的,都给朕好好查个清楚。”
.
谢让沐浴完毕,人也冷静了许多。
他自然看得出来,宇文越近来受信香的影响,对他过分依赖,甚至产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易感情用事,他太过急切想将一切扳正回来,反倒伤了人。
对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说到底……他自己也感情用事了。
正如宇文越所说,受到信香影响的不只有他,需要冷静的也不只是他。
谢让悠悠叹了口气,穿过庭院的回廊,往寝殿走去。
不该对他说那么重的话。
又得想办法哄人了。
谢让这么想着,踏进寝殿时,却闻到了饭菜香气。
宇文越已经叫人传了晚膳,热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桌,少年站在桌旁,正将一碗盛好的汤放到身旁的空位上。
听见脚步声,少年抬起头来:“快来,一会儿凉了。”
谢让:“?”
他一时没有动作,宇文越看清他的模样,皱着眉走上前来:“怎么没让人把头发擦干再回来,你上回就险些着凉……”
这么说着,将人拉到桌边坐下,又出门叫人拿布巾来。
他的头发其实是擦过的,但长发干得太慢,谢让满心要赶紧回来哄人,没那心情等小太监完全给他擦干。
不过……
刚才还气成那样,竟然自己就消气了?
当今圣上取来烘热的布巾,亲自帮谢让擦起了头发。微微濡湿的长发被布巾拢着,少年动作温柔细致,与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谢让忍不住打量他,后者道:“快吃,别凉了。”
谢让“唔”了声,端起汤碗,又放下:“阿越,刚才……”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宇文越抢先道。
谢让:“?”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宇文越正是好面子的年纪,又是一国之君,平日就算真做了什么错事,也会不自觉嘴硬几句。他难得这般坦率认错,倒叫谢让有些不习惯。
“方才……我也有错。”谢让道。
倒不如说,在这件事情上,他的错明显更大一些。
宇文越在书中就是个不近女色的性子,到最后也是孑然一身,没有娶妻。他现在年纪还小,对此事有排斥是再正常不过。
谢让自诩理解他,却故意让太医以治病为由劝他,还说那样的话伤他……
谢让抿了抿唇,认真道:“我不该不考虑你的心情,这件事……”
“这件事,就按太傅的意思办吧。”宇文越道。
谢让:“啊?”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少年继续道,“而且,我刚才仔细想过了,你说得没错,挑几个信香契合的坤君,万一真有合适的……”
他没把话说完,谢让眼眸垂下,没有急着接话。
这话的确是他刚才说过的,但换做面前这人说出来,却不知为何,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不悦。
他稍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我明天就让户部的官员进宫一趟。”
宇文越观察着谢让的神情,轻轻“嗯”了声,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
.
谢让没让户部按照宫廷选秀女的规矩来。
他本意是寻一位合适的坤君给宇文越治病,用不着那样劳师动众。
不过,这个时代并没有任何测验信香是否契合的法子,唯一的方式,还是挑几名坤君,带来宇文越面前让他看看。
于是,摸清宇文越的喜好,便尤为重要。
“个子高一些吧。”
“瘦一点好,但不能太瘦,全是骨头可不行。”
“自然要男子。”
“气质可以冷一点。”
“温润清秀的长相就好,对了,笑起来要好看。”
当今圣上对于来询问他喜好的官员,破天荒地十分配合,还仿佛是一早就想好了似的,一连说了十几条。
户部侍郎一边记,一边忍不住打量端坐在旁批阅奏折的帝师。
青年一手执笔,一手支着头,姿态闲适却优雅,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无端带出一股清清冷冷、矜贵出尘的气质。
和陛下的描述……
“李爱卿。”户部侍郎一时失神,前方传来一道轻哑的嗓音。少年天子眸光沉沉,冷冷道:“朕在与你说话,你在看哪里。”
“微臣知罪!”
户部侍郎不敢再走神,询问完圣上喜好,便忙不迭跑了。众官员与内侍一道退出了御书房,宇文越这才起身走到桌案边,给自家太傅添了杯茶。
……是添了杯温水。
“先喝点水。”宇文越将茶杯递给谢让,后者没有抬头,伸手想接过去。
少年却没松手。
宇文越把茶杯递到他嘴边,若无其事地问:“这两日奏折好像又多起来了,很多事?”
谢让没喝那杯水,稍稍坐直了身体:“年关将至,事能不多吗?”
宇文越也不恼,他将茶杯放下,又弯下腰去:“都是些什么事,太傅与我说说?”
谢让还是像先前那样教他,先将奏折批阅一遍,挑出其中精华,给他说其中的道理。因而送上来的奏折,通常要谢让批阅完,才会到他手上。
宇文越一手撑在桌上,仿佛真是好奇似的,弯腰去看谢让手中的奏折。
少年哪怕在冬日身体都是温热的,那份温暖隔着衣衫透过来,不容抗拒地将谢让笼罩其中。
谢让眼眸垂下,幽幽道:“岭南山匪横行,百姓怨气颇深,漠北因为连日大雪阻碍了贸易,黄河流域要维修水利预防桃汛……陛下,需要处理的事真的很多。”
越到年关,天下就越不太平,无论那个时代都是如此。
宇文越稍愣一下,神情正经了些:“辛苦了。”
他不会说叫谢让不必为他忙碌这样的话,因为宇文越很清楚,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应对这许多事。
治理国家不是儿戏,现在的他,需要有人帮他。
谢让却道:“陛下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在体恤我了。”
语调不冷不热,难得有些疏离。
少年眼底却又浮现出笑意:“我怎么没有做好自己的事?”
谢让:“……”
“这两日我都好好上课,该背的该记的,全都记熟了。太傅让我将喜好告诉户部,叫他们帮我挑选坤君,我也乖乖照办了。”
少年再次弯下腰来,声音放软,讨赏似的:“太傅,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谢让又不说话了。
宇文越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搬了把椅子过来,在谢让身边看起了书。
刚看了几页,又忍不住偷瞄身边的人。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的老师,他的信香又暴露了小心思呢。
方才听他说起喜好时,那梅香的味道,可比平时浓郁了不少。幸好来的户部侍郎是个中庸,否则,以那信香的浓度,帝师拥有信香之事,说不准就要暴露了。
谁说只有乾君才有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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