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作品:《娇帐》 庄子外头瞧着浓烟滚滚,其实火势不大。
加上失火前下过一场暴雨,空气中水汽也重,姜令檀推翻烛台时,还特别避开了那些易燃的红绸,毕竟她又不是真的要烧死二皇子。
仆妇、侍卫一拥而上,前后不过一刻钟,二皇子谢承燕就灰头土脸,被人从屋子搀扶出来。
他衣袖被烧了半边,本就受伤的一条腿上血迹斑斑,表情阴郁似要杀人,但凡这种时候谁要不知死活往他身前凑,定是逃不了一顿毒打。
所以见惯这些场面的仆妇侍卫,一个个战战兢兢,就连眼神都不敢落在二皇子身上,一窝蜂在屋子里,只管闷头打水、递水,想着这火得迟点灭掉才好。
这时候,谁也没注意到,防守松懈的庄子外边,悄无声息摸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少女手里捏着一个特大号麻袋,身后跟着的那一群少年,有人拿麻绳,有人拿棒槌,实在不济的手里至少也握着一个酒壶。
谢承燕瘸着腿站在院子外头,什么都没看清,就直接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给兜头罩了个彻底。
“我……”他满肚子脏话,只来得及憋出一个字,就被人直接一棒槌给干翻了。
“……”
“怎么办?”有人看向为首的华安郡主。
陆听澜朝施故渊使了个眼色,玉手一挥:“先弄出去再说。”
庄子外边的林子里,谢承燕被捆在麻袋里,被一群人拳打脚踢整整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施家小侯爷一脚踹折他一条腿,作为此次行动的收尾。
“撤退?”
施故渊揉着发酸的拳头,朝陆听澜用口型问。
陆听澜却似笑非笑抬手朝外指了指。
不远处的山道上,三皇子殿下那辆恨不得车轮子包金,车壁上镶满各种名贵珠宝玉石,土到极致就成了显眼包的马车,正慢悠悠的驶近。
这一刻。
所有人不约而同对望了一眼。
然后在三皇子马车经过的瞬间,众人七手八脚扛起麻袋里痛到昏死过去的二皇子,往林子外远远一丢。
马车被逼停。
三皇子谢清野睡眼惺忪探出头来,薄薄的唇一抿,正准备开骂。
就看见路边的麻袋一阵蠕动,然后探出一个鼻青脸肿的脑袋。
嗯,隐隐有点熟悉。
谢承燕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马车的方向:“谢三!”
“我非杀了你不可。”
谢清野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微微一皱,似有迷茫闪过。
然后他见四周无人,当即坏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风轻云淡朝侍卫挥了挥手:“不用管那么多。”
“打断一条腿再说。”
“……”
镇北侯府客房内。
姜令檀换下身上已经半湿的衣裳,雪白的手掌心捧着一盏热茶,垂眸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从二皇子的庄子里逃出来后,她被陆听澜的人送到了镇北侯府。
据姜令檀所知,镇北侯府没有长辈。
华安郡主陆听澜的父母,在十年前与漠北鞑靼对战中,为保全城百姓战死殉国,只留下当时年仅七岁的陆听澜,和不到三岁儿子陆景辞。
正因如此,陆听澜才被天子破例封为华安郡主,在宫中受宠程度,不次于天子唯一的女儿谢含烟。
这也是姜令檀避开更为相熟的施故渊,转而向陆听澜求救原因。
只要陆听澜起了怜惜之心,就定能做主暂时护下她。
而且侯府诗会那次,陆听澜那种直来直往,肆意张扬的行事手段,也是姜令檀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
一个连天子赐婚都敢顶撞拒绝的郡主,更别说什么赵贵妃的脸面。
压下脑中纷乱的思绪,姜令檀长睫轻轻一颤,起身朝陆听澜福了一礼。
陆听澜好似抿唇笑了一下,视线落在姜令檀身上:“你怎么会在二皇子那废物的庄子里?”
“侯夫人周氏?”
姜令檀握着茶盏的指尖终于有了几分热意,她轻轻点了点头,放下茶盏朝陆听澜比划。
以周氏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她眼下最看重的事情,无非是十姑娘姜云舒的婚事。
钟粹殿荷园赏花那回,明着是赏荷,暗中却是赵贵妃为二皇子选妃,周氏把她送给二皇子,恐怕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她的嫡女姜云舒成为皇子妃。
陆听澜见姜令檀比划几个始作俑者后,她已经大致猜到,周氏和赵贵妃那妖妇之间是怎么回事了。
加上这次救人,太子殿下虽然未曾明言,但已是暗中默许的。
不然哪有那么巧,他们一堆人折了二皇子一条腿,三皇子那个棒槌好巧不巧也出现在庄子附近。
太子殿下这是明摆着要把水搅浑了,好把长宁侯府十一姑娘给摘出去。
“十一姑娘。”
姜令檀闻言,净透如初雪的乌眸微抬。
她见陆听澜朝她伸出手,不同于玉京贵女那样滑嫩的指腹,覆着一层极薄的茧,有些粗粝。
姜令檀的下巴,被她指尖轻轻勾起,之间她红唇如焰,覆着她耳畔笑吟吟道:“往后你在镇国公府住下,想住多久,那就住多久。”
“毕竟……”
陆听澜声音一顿,笑眯眯道:“本郡主和赵氏有仇。”
姜令檀自从那日后,就在镇国公府住下。
二皇子被暴打,折了一条腿这事在玉京闹得沸沸扬扬。
至于始作俑者“三皇子”,虽然满口冤枉,但依旧被天子罚了在宫门前跪了整整三日。
至于姜令檀的下落那就更简单,陆听澜直接往长宁侯府递了请柬,十一姑娘要在镇国公府小住,至于住多久,不知道。
等大夫人周氏被赵贵妃宣进宫时,她只能满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无论是赵贵妃还是周氏,就连包括二皇子谢承燕本人,都理所应当认为,这次坏事的是三皇子无疑,至于长宁侯府十一姑娘,恐怕就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这日。
姜令檀白日提心吊胆一整天,好不容易到了晚上。
她入睡前不忘把门窗全部锁死,还寻了借口,让今日伺候她的丫鬟陪着她一块睡。
……
夜已深。
盈满的夏风,带着还未曾消散的暑气,一点点从菱花格窗的缝隙,吹入客房。
姜令檀在睡梦中,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帐子外有人,她还未看清什么,只觉侧颈一疼彻底陷入昏暗。
不知过了多久,姜令檀眼睫轻轻一抖,挣扎着醒来。
她抬眸望去,幽暗室内只有一盏银烛泛着幽幽冷光,下一瞬,她秀气的鼻翼轻轻一皱,只觉浓稠的血腥味随着呼吸扑面而来。
这里不知是何处,四周门窗紧闭,若闭眼倾听,能隐约听到,好似锁链撞击出的清脆声。
姜令檀伸手捏了捏有些僵冷的手腕,抿唇从精致华美的床榻上坐了起来。
绣鞋不知落在了何处,她白生生的玉足悄无声息落在青砖上,地上漫涌而出的冷意,沁得她羊脂玉般的足尖微微一蜷,一双朦胧如含着水雾的眼瞳一颤,更显清冷。
帐幔低垂,是极浓的绛红色。
静得渗人的空气里,只有那一声声锁链撞击若有似无的声音,仿若蛊惑般,诱着她遵循本能朝那处走去。
姜令檀红唇微微一抿,皓腕轻抬,撩开色泽昳丽帐幔,清凌凌的目光顺着声音忽地一顿,落在男人红衣玉带的身影上。
男人乌发披撒,脸上带着厚重的獠牙鬼面,线条利落劲美的脖颈延伸往下,衣袍松散,像是冬日寒潭上覆着的白雪,有多诱人,就有多危险。
姜令檀指尖蓦地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男人脸上那张獠牙鬼面,早就刻进了她这数月来的梦魇中,实在好认。
一片死寂中。
男人手腕上的铁链微微一挣,缓缓抬眸,极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透血的唇角半勾,又轻又哑道:“过来。”
姜令檀的视线猝不及防,撞上那张惊怖骇人的獠牙鬼面,他目光重得能顷刻间让她陷进去,坠入深渊。
他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里,姜令檀无从知晓。
但是她心里明白,既然能在深夜把她从镇国公府掠到此处,那么这个神秘的男人必定是需要她的血的,她若是不给,恐怕连生死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想到这里,姜令檀瓷白的玉足,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在距离男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抬起微颤的皓腕伸到男人眼前。
可她没料到,在这一刻她被男人握住了手腕,死死摁入怀中。
那么一瞬间,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又片刻僵硬紧绷,然后如同控制不住般。
尖牙慢慢碾碎她莹如珠玉的肌肤,一寸寸深咬,直至溢出那甜美的馨香。
她惊了瞬,瞳孔蓦地收缩,用尽力气仰头挣扎,荏弱白皙的玉颈是诱人的弧度,红唇似是溢出一声软颤颤的碎音。
无尽黑暗里,少女朱唇榴齿,容颜如玉,睁着一双盈盈带水的乌眸,望向男人赤色眼瞳。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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