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作品:《娇帐

    夜色迷离。


    殿中随着那道转瞬即逝,轻得仿若幻觉的痛呼声,再次陷入令人不安的死寂。


    姜令檀压着内心的颤栗,一双似藏了碎星的兔眸,裹挟着氤氲的水汽,猛地睁大。


    她唇色逐渐苍白,清凌凌的视线悄悄朝上方望去,竭力忍在喉咙里的痛呼声,不敢再溢出唇间半丝。


    然而此刻。


    男人好似听不到般,满是血丝的眼瞳颤了颤,涣散的视线蓦地一凝,落在她荏弱白皙的玉颈上。


    刺红的瞳仁深处,眸色涣散,像是晕染在清水里的浓墨,随着水波荡漾逐渐浅淡,如同覆着一层轻烟似的薄纱。


    他掌心有汗,呼吸也很急促,面具下染了血色的唇,紧抿成线条凌厉的弧度,压抑着侵略感极强的气息,从她莹白似珍珠的耳垂上擦过。


    这瞬间。


    姜令檀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滚烫的身体有片刻僵硬,然后就像再也控制不住般,忽然垂首,尖牙碾碎她莹如珠玉的肌肤,一寸寸深咬,直至溢出甜美的馨香。


    “呜……”


    姜令檀微微松开的手心,霎时又汗涔涔的湿汗填满,整颗心高高悬了起来。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随着衣料碎裂的声音,空气中熟悉又陌生的甜香,愈发靡丽浓烈。


    这一刻,姜令檀觉得自己随时会死在他身下。


    薄似冬冰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肉眼清晰可见,脉搏里汩汩流动的血液,随着身上皮肤被利齿撕咬开,一点点被吞噬。


    黑夜漫长,像是没有尽头。


    姜令檀细软指尖,紧紧攥着男人背脊紧实的皮肤,鸦青色的发丝缠在两人身上,她无力下垂的眼睫,就像被人折断的蝶翼。


    此刻,男人已然失控。


    身体上的咬痕痛到极致,使她脑中思绪变得迟钝。


    身体的温度正在渐渐消散,泪珠滚落,浸红了她眼尾薄薄的皮肤。


    姜令檀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眼底渐渐失神。


    在陷入昏暗的瞬间,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布满红痕的指尖颤着往上一扯,本想扯落男人脸上覆着的獠牙鬼面,却因为力气不足,指腹从他纤长的眼睫上滑过。


    刹那间,空气宛若静止。


    谢珩掌心一颤,骤然从沉溺于嗜血的渴望里,回过神。


    他呼吸微促,瞳仁隐隐发颤。


    昏暗室内,一盏银烛泛着冷光,犹似轻纱笼在少女的肌肤上。


    目之所及,那霜白似雪的肤色,因被大片大片蔓延到血肉里的红痕沾染,从薄薄的背脊一路延伸至纤细的手腕内侧。


    素淡与浓烈勾缠,是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既含蓄又放浪。


    谢珩抬手,修长指骨漫不经心扯落面具,冷峻侧脸轮廓凉薄凛冽,他眼中有种不容置喙矜贵。


    “鼓瑟。”


    男人既轻又淡的声线,还透着一丝细微不可查的晦暗。


    他眉心皱了皱,唇角紧抿的弧度,冷得像是风霜刮过:“进来伺候。”


    “是。”


    殿外,早已天色大亮。


    鼓瑟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一行人轻手轻脚走进殿中,掌心的托盘上放着早早就准备好的衣物、伤药还有熏香。


    谢珩眸色半敛,转身瞬间视线莫名一顿,落在少女紧紧蜷着的指尖上。


    她手心握着一颗玉珠,是挣扎时不小心从他腰上玉带扯下来的。


    谢珩迈出一步后,在转身离去的瞬间又忽然停了下来,他脑中闪过少女一双娇俏灵动的眼眸。


    她应该格外的爱美,乖顺时像是随便欺负就会偷偷哭上许久。


    若是醒来瞧见身上的模样,眼下又是寄住在陆家,以她那样小心翼翼试探的性子,身上的伤也不知要藏到什么时候。


    谢珩修长指尖在檀木窗沿点了点,发出细微的叩叩声。


    鼓瑟和身后的小丫鬟手中动作同时一僵,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步伐一转,又走了回来。


    “把‘莹玉’拿来。”


    他清润嗓音,除了疏离外听不出旁的情绪。


    鼓瑟却莫名心口一跳,忙不迭地垂眸从暗格里拿出青玉色的瓷瓶,恭敬上前,双手奉上。


    “莹玉”珍贵,千金难求,传言中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加上药方早已失传,这药就算是宫中也所剩无几,是用之责少的东西。


    伤药在谢珩冷白的掌心中化开,他眸色淡得像三九寒冬里的雪,指腹动却是作少有的轻柔克制。


    昏迷中,姜令檀没有意识地蜷紧身体,她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到处都伤得严重。


    谢珩掌心涂药时根本就不敢用力,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少女绸缎一样光洁的雪肌,到底有多娇嫩金贵。


    四下无声。


    鼓瑟带人退远,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转眼翌日。


    姜令檀从昏昏沉沉中睁眼,她盯着帐定承尘的视线,凝滞一瞬,细软指尖紧紧攥住身下的香衾,掌心捂着心口,跳得极快。


    她回来了,在睡梦中,再次被人悄无声息送回了镇国公府客房。


    也不知她突然消失的这十多个时辰,镇国公府上下要如何寻她。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丫鬟走轻快的脚步声。


    小丫鬟提着食盒推门而入,一双圆圆的杏眼格外讨喜,她声音很是活泼:“姑娘方才说想吃牛乳羹,奴婢给姑娘端来了。”


    “去年冬日桂花开得好,奴婢做主给姑娘在牛乳羹里添了些桂花蜜。”


    “姑娘趁热吃。”


    姜令檀闻言,霎时愣住,她手脚僵冷坐在原地,看着丫鬟笑眼弯弯同她说话,眼前的画面荒诞如同在梦境里。


    之前在睡梦中她被嗜血贵人带走,男人病发饮她血,把她伤得极重。


    可姜令檀没想到,从梦中再次睁眼竟然又悄无声息回到了镇北侯府客房,而且看丫鬟的神情表现。


    就像是这整整十多个时辰,她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这样瞒天过海,伪装代替她在镇国公府生活一天一夜。


    许久。


    姜令檀红唇轻抿,压下眼中异色,朝丫鬟指了指桌上的牛乳羹,比划问:“我多久前吩咐的?”


    “嗯,多久前?”小丫鬟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姑娘是小半时辰前吩咐奴婢的,可是加了桂花蜜不合胃口?”


    姜令檀一颗心沉得厉害,短短半个时辰,就能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她呼吸渐重,勉强稳住心,冷白指尖捏住汤匙,食之无味勉强吃了小半碗牛乳羹。


    到了当日夜里,姜令檀睁着眼睛几乎是熬到天色蒙蒙亮时,她才垂下沉重的眼帘,渐渐睡去。


    睡了不过一个时辰,还迷迷糊糊时,她被伺候的小丫鬟叫醒。


    “姑娘该起身了。”


    姜令檀不解眨了眨眼睛。


    小丫鬟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胡服道:“今儿秋猎。”


    “姑娘答应了郡主一同进山狩猎,若是起晚了,等会堵在官道上,就耽误时辰了。”


    秋猎?


    小丫鬟见姜令檀眼中迷茫未消,自顾自道:“三日前,姑娘同郡主一同用晚膳,亲自点头应下的。”


    “姑娘难道也忘了?”


    姜令檀眼底有淡淡的血丝,背脊稍稍紧绷,微翘的唇角含着嘲弄。


    她不在镇北侯府的十日,那个神秘的“她”,倒是替她应下不少事。


    夏末秋初,阳光极好。


    姜令檀坐在镇北侯府准备的马车里,她穿着一身同华安郡主样式相同,只是颜色不同的胡服。


    开襟的翻领长袍,衣窄贴身,领口和袖口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芙蕖花纹,长裤、革靴,腰间为了应景,还挂了一把精致小巧并不锋利的匕首。


    她本就生得极白,远山紫色明艳,更是把她衬得唇红齿白,一颦一笑不失端庄昳丽。


    “十一姑娘。”


    姜令檀听见有人喊她,还未反应过来车帘就被人从外头掀开,本在跑马的华安郡主身上带着清晨的水汽,不管不顾躲进了马车里。


    她估计是渴得厉害,连喝了两盏茶水才抿了一下透着水色的唇瓣,抬手指了指马车车厢外:“我方才遇见三皇子那个棒槌了。”


    “一路跟在太子殿下的马车后方,喊大哥。”


    “容我先躲躲。”


    姜令檀听闻陆听澜提起三皇子,也不由跟着抿唇笑了一下。


    她也是后面才知道,原来她从二皇子府逃出来被陆听澜送回镇国公府后,陆听檀竟然带人把二皇子给打断了腿,最后还无缝衔接嫁祸给了出门遛弯的三皇子。


    三皇子虽满口喊着冤枉,但是全玉京都没人信他的话。


    越想越不甘心的三皇子,四处打听,查到那日陆听澜和施故渊一行人也在别庄附近办赏酒宴,他又不是蠢的,加上施故渊还有案底。


    三皇子后知后觉,自己估计被嫁祸了。


    从那以后,三皇子只要遇到陆听澜这一帮人,他就要无差别攻击,发一次疯。


    所以今日秋猎,有三皇子在,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姜令檀暗暗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捏着挂在细腰上的匕首。


    朝野皆知,太子仁慈贤善。


    等会若是遇到太子殿下。


    她是否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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