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


    小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关，男人转身把她堵在门边上，语气同方才迥然不同，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参杂其中。


    舒然已经习惯他雷声大雨点小的行事作风了。


    忍不住笑了声：“那就一起去。”


    男人始料未及，挑眉入鬓，“这就答应了？”


    舒然：“本来就是你点头就没问题的事。”


    姜衍：“那合租也是我点头，你怎么就不肯？”


    女孩撇开了双眸，“......不一样。”


    姜衍：“哪里不一样。你找好房子了吗？”


    舒然：“还没。”


    男人眉目舒展，叉起腰，倨傲，“哈，才知道不好找了吧，等你露宿街头了，别求我捡你回去。”


    舒然：“......”


    --


    有了云起的加入，团建的行程更加绚丽多彩了起来。


    姜衍直接将旅途的酒店升级到了五星，自驾游的车，成了可以围坐一块打牌的两辆Rolls-Royce。


    他们沿着南边的海岸线环绕，陆婉婉特地带了单反过来，一路疯狂拍照。


    第一天的夜晚，他们在一个小岛上吃夜宵。都是现捞的海鲜，便宜大碗。


    轮流选菜，小花只挑了份小管，便埋头将单反里的照片传输入笔记本，捧着屏幕开PS选图，构思着今晚即将发出的第一条令人艳羡的朋友圈。


    集体照选定，确认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到位。


    天空够蓝，海浪够白，灯塔够童话。


    接着，是给每个人选出一幅美美的单图出来，再搭点萌字，记录旅途的每一个小伙伴。


    等到菜基本上了齐，舒然见陆婉婉还在埋头苦干，“花儿，再不吃，你的小管都被刘键吃光了。”


    陆婉婉抬头一看，满满当当的一盘小管，只剩下伶仃的三只，还是舒然竭力从刘键牙缝中抠出来给他的。


    她气得一拳打在身旁男孩的肩头上，刘键贱兮兮地笑着，也不喊疼，凑近脑袋：“干啥呢，上班没见过你这么认真。”


    陆婉婉咬牙，“领导在呢，你瞎说什么。”继而叹了口气，“我在挑图片。你们的我基本P好了，然姐的，我找了好几张，总是不满意。”


    刘键不服：“我需要P图？”


    紧接着一圈的男孩跟着他起哄重复此话。


    姜衍也跟着说了一句，别人陆婉婉都冷笑，只有他，她呃了声，“您的就提亮了下背景，人没动。”


    孙开廉嗤了声。


    刘键认真看向她怀里的电脑屏幕，“这张不就挺好看的吗？”


    陆婉婉给他往上翻，“然姐的图片就没有哪张不好看。可是，没一张和真人一样好看。”


    刘键看了眼屏幕，看了眼舒然，又看了眼屏幕，“然姐平常不爱自拍，对上镜头，表情总是不太自然。”


    舒然略有窘色地笑了笑，“确实不太会找镜头。随便发一张就好，我没关系的。”


    陆婉婉撅了撅嘴，“这怎么行，我还想把您的图片打头放的，以表我等下属的不尽感激之情。”


    孙开廉回车里的冰箱拿了瓶红酒，回来刚好听见他们的对话，接过店家给的开瓶器，直接指了指姜衍，“这小子这一路不也拿着手机乱拍吗，他那手机定制的，不比你那相机差，问问他有没有好看的图，借你一张咯。”


    姜衍指了指他的手尖，“那是我的酒，私藏。”


    孙开廉翻了个白眼，“喝不穷你！”


    陆婉婉双眸莹莹地看了过去，“姜总有偶尔拍到然姐的吗，发给我看看，有路人的也行，我可以P掉。”


    姜衍先朝舒然望了眼，慢吞吞地掏出手机，整个人坐没坐相地懒在椅上，一副很可能没有的表情，“我看看。”


    他懒怠的指尖对着手机屏划拉一会，停顿片刻，“找到一张。”


    陆婉婉电脑上的微信窗口叮咚响了一声，打开一看，一张没有任何抢镜路人的女孩单图。


    海平线上第一抹晨光打下，红檐风车的灯塔前，女孩站在栏杆边上，面前是乳白的细沙与碧蓝平静的海面。


    她的目光眺望，刚好有阵海风吹过，掠起她头顶的帽檐，作势要将它拂去。


    她略有惊意的双眸上抬，侧脸绝美，嘴角不自觉被这调皮的清风带着上扬，抬手按住头顶帽尖的一瞬间，仿若无意坠入凡尘的精灵。


    画面恰在她最有灵气的此刻定格。


    “可以用吗？”


    直到姜衍发出常规询问，陆婉婉回神，才发觉自己看呆了过去，“哦，可以可以。”


    刘键凑前瞟了眼，目露惊喜，“姜总，你这拍照技术可以啊！”


    姜衍：“随手拍的。”


    孙开廉呵了声，无视姜衍白过来的双眸，抬起身子，给在座的各位斟酒。


    瓶口刚抵上舒然的杯边，姜衍伸手挡了下，“女士就别喝了吧，这儿总共就俩姑娘，爱护一下。”


    孙开廉这回倒不同他犟，笑着对上他的酒杯，“成，听您的，省得醉了让人占便宜。”


    陆婉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儿不都是正人君子吗？还有会占我和然姐便宜的？”


    孙开廉瞥了某人一眼，语气意味深长，“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姑娘在外面，还是小心为上。”


    陆婉婉笑着应了是。


    舒然默言心想，男人还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一杯倒了。


    她也没多解释。


    女孩子的确没必要在外面展露自己的酒量，越显得不能喝，反而越好。


    何况，她理当笑纳男人的这份好意。


    舒然低头抿了口椰汁，目光掠过对面，看了眼陆婉婉轻敲键盘的动作，不由有点期待，她即将发布的朋友圈。


    他到底把她拍成什么样了呢？


    --


    等陆婉婉将朋友圈点击发出。


    立马获得了无数热赞。


    九宫格，正中间是大家的集体合照，单图两张拼接一格，环绕四周。


    十六个人，整整齐齐。


    打头的是舒然，压轴的是姜衍。


    刘键看到陆婉婉给舒然配的萌字是“宝们的仙女”。


    给姜衍的是“压轴大佬”。


    其他人的也是正面称赞，反观自己图上的萌字，急眼跳脚：“为什么我是‘馋鬼小键键’，你还后面打个括号‘（贱）’，居然这么诋毁我，天天给你带早饭是白带了吗？”


    小花撅嘴冷哼，“谁让你吃了我的小管。”


    转眸，发现云起的小伙子在底下评论区连窜盖楼，“图一头和图九尾YYDS！”


    陆婉婉笑道：“一群马屁精！”


    看似夸赞两方领导，实则更吹嘘了他们老大的拍照技术，一语双关。


    男孩们嘿嘿地笑，刘键看见肖总跑到下面摇旗喊了句：“抱走仙女！”


    起哄着部门里的人纷纷跟随盖楼，“抱住仙女！”


    姜衍盯着这四个字，忽然有些后悔把图片发给了陆婉婉。


    舒然给一张张图片点下“保存到手机”，再回到自己的图片看了两眼，一点都没有发现，他那时拍了自己。


    想到自己站在前面看海，他在后面看着她，女孩心口克制不住地多跳了两拍。


    陆婉婉作为朋友圈拥有者，自然看到了更多非同事的朋友评论。


    超级多的羡慕。


    不停夸赞图一头和图九尾。


    最新的评论，联想力很强，看见上面不少人说图首图尾好看，说从九宫格角度看，图尾的男人视线角度，刚好对向图首的女孩。


    陆婉婉给姜衍选的也是侧脸图，只因张臣微信私聊她说，姜总不爱发朋友圈，也不发私照，所以尽量别发正脸。


    她并没有想到排版后会有这样的效果，被朋友这么一说，越看反而越觉得像。


    姜衍的视角，的确是在看着什么。


    可惜陆婉婉抓拍这张图的时候，只关注到了镜头里，并没有转眸注意镜头外。


    仔细回忆，只隐约有个模糊的影像闪现脑海，男人当时看着的方向，有好几个身影。


    这些身影里，有舒然。


    陆婉婉心里生出一团似是而非的迷雾，不由看了一眼姜衍。


    不爱发朋友圈，不爱拍自己的人，却会拍别人吗？


    --


    接下来的几天，陆婉婉的关注力，忍不住偷留了两分，给了姜衍。


    他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状态，到哪都是走在最后的。


    一双眼睛胡乱瞟着四周各处，却没几样东西，能真正挑起他的兴致，让他多留两分视线观看。


    可就是这样一双睥睨的眼眸，似有若无的，会在不经意间，掠向舒然。


    拿着手机拍照片的时候，会对着天空，对着绿植，对着大海，还有，对着前方的舒然。


    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不易察觉的瞬间，藏在他漫不经心的模样里，无人知晓。


    --


    旅程的最后一站，落脚地是“明月坊”，列属J&M集团名下，新开发的古风体验度假村。


    这是孟女士的事业，今年刚建成不久，正处于宣传阶段，只需身穿汉服，便可入坊体验。


    前两日，姜衍已经让他们在J&M名下的国风汉服设计室里，挑选了自己喜好的汉服。


    五月，天气渐热。


    今日，他们先到当地的著名酒楼打卡，吃过午饭，先回酒店休整，换好衣服，六点在楼下集合，一同前往入夜清凉的明月坊。


    五点五十八分，小花从电梯出来，发现大部分男士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一见她，个个点头称赞。


    “不错啊！”


    “好看！”


    她选了一身宋朝的女儿服饰，提着俏皮碧绿的三涧裙走上前，忧愁着脸，“我好想拿团扇啊，可是拿着就不方便拿单反了。”


    刘键一身锦衣卫的打扮，乌纱帽高昂，双手交叠，“穿这种衣服拿相机，确实有点格格不入 。”


    孙开廉则是悠闲的世外高人模样，轻飘飘的开衫，手握羽扇，“我记得明月坊的宣传手册里有写坊里有专业摄影师，可以花钱请他们抓拍或跟拍，我们跟着姜衍过去，应该不用钱。”


    “这么好啊，那你们等等我，我把相机放回去。”


    小花高兴地说着，转头朝电梯走去。


    叮——


    电梯门刚好打开。


    两个恍若天人般的人儿，正好迈步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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