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作品:《美人渣受他以爱意为食

    门外军兵顿时不吭声,顷刻离开。


    “你、你爹?什么相好?”盛秾娇艰涩地问。


    “啧,装什么蠢呢?”


    “我才不蠢……我……”盛秾娇眼角含泪可脑袋清明,他这时颇灵光地明白了一件事。


    屋里这欺负他的军爷不是来抓薄离玉跟他进监狱的,这军爷是薄离玉的儿子,听他方才的称呼估计就是那军界新贵薄平戈,薄离玉的第二个儿子了。


    而且薄平戈似乎误会了什么,他把他误会成薄离玉的相好?


    哪里是相好啦?连嘴都没亲过好不啦?


    “你乱想什么呢?”薄平戈凶他。


    薄平戈阴鸷的眉眼摘了军帽后就明朗许多,可骨相太深刻,像匹生来坏种的狼,面无表情就很可怕。


    可怕归可怕……长得其实真的很英俊。


    盛秾娇这边云里雾里地乱想,薄平戈却已然将绳子在盛秾娇后腰处系上了死结。


    “你!你居然这样对我!”


    盛秾娇哪里肯被薄平戈捆,挣扎的过程中屁股不小心落到了他掌心。


    被长袍盖着的弧度跟桃子一般,往下到与大腿的连接处就是凹的,真是哪哪都漂亮惹人稀罕。


    手感也是爽利十足。


    薄平戈起初摸到这肉时还心生抗拒,谁知五指再一收拢,嘶……这滋味。


    惹得薄平戈还想再打几下。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久经沙场骨子里都带了暴虐与好战因子,他也从不克制。


    于是盛秾娇在他这里格外危险。


    “恁……军爷,不是,薄二爷您……”


    盛秾娇吓得后退一步,他额前发略微散了,露出方才因撞薄平戈而多出来的红痕,细眉乌眼水淋淋的,怪可爱。


    狐狸眼又在四处乱晃,像在迟钝地思索该怎么跑才好,哪里跑得掉?


    刚后退一步就被被薄平戈粗暴地扛在肩上,盛秾娇鼻子灵,他紧挨着薄平戈,感觉这人身上久经沙场的血腥味都快把他呛死了。


    这让他双腿直发颤。


    薄平戈胳膊往盛秾娇腰上一搭,轻而易举就把人拽下来了,盛秾娇天旋地转没反应过来呢,整个身子就被背过去,鼻尖贴着满是莲花与白鹤的一幅长油画。


    盛秾娇眉眼模糊,瞧着这大概是张西洋画,还提了个名字,那名儿他以前听恩客讲过,是什么英什么国的一个很有名的人的名字。


    说是能让他画画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一幅画千金难求,没想到薄平戈这人出身名门却是个五大三粗的莽夫!竟连这名画都不知道爱惜,盛秾娇对值钱的东西都很宝贝,于是他费力地挣扎几下,试图让鼻尖离油画远点。


    “你干嘛呢?”薄平戈不耐烦地把他转了个身,盛秾娇可怜巴巴望着他。


    薄平戈从不克制,他既然对盛秾娇起了心思,不介意在这儿跟这小公狐狸玩玩。


    “不是……是这画……”盛秾娇狐狸眼往侧边一瞥,长睫毛在薄平戈的视野里一晃一晃。


    这画虽然拿薄薄一层透亮的东西框住了,可盛秾娇哪里知道这东西是脆是硬,要是一会儿薄平戈不知轻重……薄离玉一回来,瞧见屋里一片狼藉加上这名画被毁……


    盛秾娇怕是把自己小命送给薄离玉,薄离玉都不会稀罕。


    他可不想为了一幅画跟薄离玉撕破脸再倾家荡产,好不容易才有钓到薄离玉这条好鱼的苗头,不能、不能半路夭折啊这!


    “这画……能不能,那什么?”盛秾娇怕惹薄平戈生气,于是话讲得委婉乖巧,暗里讲着希望薄平戈换个位置。


    盛秾娇语调软死了,软得薄平戈没了戾气。


    “能不能什么?”薄平戈疑惑偏头,薄唇带了点被气笑的意味:“你想要这画?”


    “啊?”盛秾娇腰被军爷箍着,□□的脚心踩在地面,雪白的足上有颗小红痣,他脚冷,连带那痣都抖了起来。


    薄平戈俯腰也够不到盛秾娇的鼻尖,为了凑近点,他把盛秾娇提起来,盛秾娇一悬空,吓得踮足仰头,连忙拿胳膊圈住薄平戈的脖颈,他把上半身的重量都紧张兮兮凑向薄平戈,他低头,鼻尖挨着薄平戈的鼻尖,嘴里是股好闻清淡的香味,像是药香,这香躲闪进让薄平戈闻了去。


    “这画我给你,但你要先亲我一下。”薄平戈十分阔绰地说。


    这画……薄平戈轻而易举就会给他?


    可这画是薄离玉的啊,就算薄平戈是儿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薄平戈看出盛秾娇的犹豫,他抬指,捏了捏盛秾娇雪白的面皮。


    “疼!”盛秾娇不舒服地乱哼哼,娇气死了,可他又反抗不起来,软乎乎的少年模样,清亮又秾艳。


    “我薄二爷想给的东西,从来没有不能给的。”薄平戈声线低哑,他年岁同盛秾娇一般,二十一岁,还年轻着,烈性傲慢的皮囊下远比盛秾娇纯情。


    “只要你愿意亲我一下。”薄平戈没有过接吻的心思,这还是头一回,瞧着盛秾娇软而红的唇,他耳垂微烫,一张英俊过分的脸看向盛秾娇。


    说罢,又捏了捏盛秾娇的脸。


    指间的面颊肉生得真妙,又嫩又滑,捏着还有余肉在指缝里细细地颤。


    “能给我?那……亲一下,就够了吗?”盛秾娇心一动,他指尖被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而激得发痒,为了缓解这痒意,他的指腹开始摩挲薄平戈的后颈,那股磅礴的年轻爆发力就在他指腹下流动。


    薄平戈下意识揽了盛秾娇的腰。


    太细了。


    盛秾娇仰头,脖颈细细的,柔软的唇张开,薄平戈太高,他抬脖子都够不到薄平戈的嘴。


    “够不到啊。”盛秾娇怯怯地说。


    薄平戈直接够上去,以侵略的意味狠狠与盛秾娇嘴唇触碰在一起,盛秾娇乖巧张开,薄平戈有犬牙,又尖又急得咬上盛秾娇的唇瓣,舌头顺势闯进去,与盛秾娇的小舌头勾在一起。


    盛秾娇被亲的满嘴疼,可他又不敢说,只弱弱地委屈看薄平戈。


    他在知道薄平戈会给他身后这价值千金的画之后就真乖了,但他还是不想在这里,他生怕把画毁了。


    薄平戈亲完他的嘴了又往下,唇咬着脖颈留了牙印,盛秾娇在他怀里弓着腰,温香软玉般蹙了眉,呢喃着说亲得疼,不给亲了。


    一个男人这般娇,薄平戈本该嫌弃的,可一换到盛秾娇身上,一切都成了情趣,谁不喜欢漂亮又蠢笨的狐狸精呢?


    哪个男人不喜欢啊。


    他正欲再亲,可盛秾娇不让他碰了,狐狸眼瞪过来,怒气混着委屈,“薄平戈!”


    盛秾娇从没被这般亲过!哪里像个人?狠得分明是匹恶狼!


    薄平戈好多年没被人叫过大名了,他父亲待三个养子都极为冷漠,连入族谱的资格都没有,说是儿子,不如说是手下更为贴切,寻常一家四口都不怎么聚在一起,更别提亲人间互唤名字了,在外头他是名声大权力大旁人不敢惹的军政界新贵,谁见他都喊薄二爷薄司令。


    哪里有人敢喊他薄平戈?


    盛秾娇见他一言不发以为是要生气了,于是他把脑袋转过去,眼泪还啪嗒掉着。


    薄平戈捏着盛秾娇的脸,五指陷进去,力道不大,玩一样吓唬小公狐狸,一开口,声线喑哑:“你唤我平戈,好不好?”


    “……不要。”盛秾娇瞥他一下就闭眼,鼻尖皱了皱。


    盛秾娇嗓子眼咕噜噜的,像小动物撒娇时的哭泣,乌发倾洒下来,混着窗外泼进来的大把冷月光影,影绰绰地褪了风骚的艳皮子,侧脸对着薄平戈,有种遗世独立的小神仙的清俊感了。


    薄平戈这时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也许,也许是他搞错了,也许这小公狐狸,嗯……盛秾娇不是自愿跟他父亲混一起的?


    薄平戈久居东北不知北平风流事,他一回来就听了薄离玉夜访勾栏院还跟这盛秾娇纠缠一起的消息。


    薄家是百年权贵名家,这断了贪嗔痴的谪仙家主,他薄平戈自幼便发誓要成为的家主怎么能屈身去敬去疼一个下流货色?


    薄平戈绝对不允许,于是他一时冲动就跟来了,他今日来是下定决心要把这狐狸扔出北平扔出薄离玉的视线,可谁知,盛秾娇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个清丽柔弱的女子,而是个艳丽张扬又欺软怕硬的小公狐狸。


    这公狐狸一哭就娇死了,风骚味却没有了,只剩惹人怜惜的不知事的少年意味。


    薄平戈对盛秾娇不了解多少,他甚至不知道盛秾娇今年多大,光看他模样以为才十八,心想比他年纪小今个儿又被他一通欺负,怕是难免委屈郁闷。


    他指腹笨拙地抹着盛秾娇眼下的泪珠,正欲安慰,心里想着从家里多拿些奇珍异宝哄小公狐狸开心,可门外传来自己军卫跟人行礼问候的声音。


    全北平能让他手底下的军心甘情愿问候的人少之又少,他一猜就知道是谁了。


    该死!


    门被人推开,两边都是垂眼不做声的侍从婢女,薄离玉静坐在轮椅上,腕骨上挂了串佛珠,绣了白鹤与玉莲的袍子穿得端方斯文,一双温和的眼就把盛秾娇哭得还脏兮兮的模样看进去了。


    “薄先生!”盛秾娇见到他就跟见了救星般,他挣脱开薄平戈,踉跄几步到了薄离玉跟前,半跪在地上,手扯着薄离玉的袖摆一通乱晃,半哭半噎地撒娇告状:“薄先生,您替我做主,您家儿子待我不好,他、他进来就把我捆起来说要把我丢出北平……我哪里做错过什么?还有,还有——”


    “那画,您屋里那小心挂着的画,他因为泄愤要毁,是我护住的,您放心,一点也没伤到。”


    薄平戈冷着脸玩着掌心那粗粝的绳子,他烦躁地拿舌尖舔了下尖牙,吊儿郎当解了扣子,坐在椅子上,他面对父亲还是有敬畏的,只是这敬畏混了叛逆,于是他默不作声冷眼旁观这一切。


    这狐狸果然不能怜惜,哪里是薄平戈错怪了他,方才那一下干净俊秀的侧面原来是假的,盛秾娇到底果真是个下流货色!


    妈的。


    薄平戈五指微扣着椅子把手,他正欲揭穿这公狐狸的把柄。


    可薄离玉启唇了。


    薄离玉讲话温文尔雅但上位者的气态尽显,于是这压制住了狂妄自大的狼狗。


    薄离玉全然不看薄平戈,他垂眼,挂了佛珠的手盖住盛秾娇的腕骨,揉了揉上边的指痕,“他待你不好?”


    盛秾娇点点头,“不、不好的。”


    “那我替你教训回来,你可满意?”薄离玉笑着问。


    怎么教训?


    盛秾娇呆愣愣地没明白过来。


    “砍了他的胳膊或是打断他一条腿,叫他像我这般可笑,你觉得如何?”薄离玉手指向上抬,摩挲了一下盛秾娇的下巴,哄动物一样。


    盛秾娇吓得远离一点,眼神恍惚。


    薄离玉俯身,瓷白英俊带着仁慈意味的面就到了盛秾娇跟前。


    “娇娇,你被欺负了,就该报复回来,不是么?”薄离玉字字真诚,十分认真温柔。


    盛秾娇天真,以为薄离玉是真的在关心他,可薄平戈到底是他儿子,怎么能缺胳膊断腿呢?他再蠢也知道北平有个好将领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薄平戈不能残废,他还得在战场抗战杀敌呢。


    于是他摇摇头,声音细细的,“不用伤他,我、我要那副画就够了,我喜欢那画,薄先生您可以送给我吗?”


    薄离玉定定看他半晌,良久才一笑,“当然可以,只是……娇娇啊,你只想要一副画么?”


    “嗯,您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志向,就爱财。”盛秾娇乐颠颠的笑了,浓睫微颤,笑起来是真好看,难怪那么多男人对此趋之若鹜。


    薄平戈骨子里有点文人血,他看不起爱财如命的人,于是他认为盛秾娇是个小人,他为自己方才被盛秾娇蛊惑而起了亲吻的心思而厌恶。


    他分明是厌恶的,可眼总是去瞧盛秾娇那软红的唇,那唇方才还在与他亲昵,如今微张开来,尽数是对着薄离玉讨好般的笑音。


    薄先生?


    什么薄先生?


    哪个薄先生?


    薄平戈感觉非常不爽,他把这认定为是对市井小人的蔑视与不屑。


    他眉眼含戾,带了点虚伪的笑,长指抵着下巴去看半跪在地的盛秾娇。


    盛秾娇此刻被薄离玉拿指腹蹭着唇肉,盛秾娇被摸舒服了,狐狸眼微微眯起,弧度艳丽上扬,颇为蛊惑。


    窗外高悬的浓红灯笼被风吹起又无情坠落。


    “娇娇,你不乖,被人亲成这般的可怜样,也不告诉二爷。”


    薄离玉忽而启唇,语调照旧温润淡漠,但话一到尾,便令人透骨生寒。


    盛秾娇猛地抬眼,他微颤,直直对上了薄离玉的眼。


    薄离玉神色淡淡,微低了脖颈,琥珀色的眼珠似被窗外的寒夜所遮蔽,于是诡谲地勾了抹阴暗味。


    他轻笑呢喃,“娇娇,不认得我了吗?”


    盛秾娇顿然颅腔轰鸣,他咬唇,死死将哽咽咽入喉,方才那些虚伪娇气的哭泣尽数消失,他站起,赤足踏在木板感触到冰冷,他后退着,双眼全是害怕。


    眼前一阵恍惚,意识间最后一点画面便是坐于轮椅的薄离玉,薄离玉神色淡淡,眼中再也没有方才的眷恋和不悦。


    眼前一切如碎片崩裂,恍若幻境。


    “盛秾娇!”薄平戈喊了一声。


    盛秾娇回头,来不及反应,余光里灯火缱绻的厢房便陷入一片乌漆。


    “这是哪里?”


    盛秾娇赤足踩在潋滟如水波的透亮地面,这里太冷了,又望不见尽头,他攥紧雪白的领口,唇色都冷淡了。


    “我想回去。”盛秾娇低声说着,他下意识往前走着。


    发觉这个古怪的地方生长了一株高树。


    颇为高,葱郁苍翠,叶缠绕着叶,余下滴了水珠。


    长发白肤的少年人有些疲倦,他侧趴在树下石桌,浓睫抖了抖,他似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于是睁了眼,是双弧度俊秀温和的凤眼,长而黑,眼珠的色泽太过沉溺。


    他指尖高抬,因为病气而没了力,长指虚弱地抬起,凤眼乞求般看着盛秾娇。


    像是希望盛秾娇能碰碰他。


    “娇娇。”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会让你,再度听见我的声音。”


    “请你不要忘记我。”


    盛秾娇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