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作品:《美人渣受他以爱意为食

    站久了,夜里也闹得很,此时得知薄平戈愿意让自己进去一块睡时安了心,紧张和压抑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疲乏,连带怀中毯都重了。


    极好的面料,瞧着薄,抱起来是真重。


    他什么都没讲,薄平戈就接过毯子,盛秾娇带进了屋。


    盛秾娇瞧着薄平戈的背影。


    薄平戈似有所感,停下,看了看盛秾娇,“怎么了?”


    盛秾娇摇摇头。


    两人年岁相仿,体格和模样却大相径庭。


    薄平戈生得英俊逼人,压迫感极强,眉眼深邃而凶悍,像是一匹惯擅吞食血肉的狼,哪怕夜里穿着睡袍子,黑发随方才的睡眠而有点散乱,微遮住桃花眼。


    他停下,只是微侧目,留给盛秾娇的是冷而凶的侧脸,鼻梁高挺有点混血感,眼珠在室内的西洋灯下,泼洒出了浅灰色的光。


    盛秾娇突然觉得薄平戈也没那么可怕,至少长得是真优越。


    瞧着赏心悦目的。


    比他欺负,总好过被鬼缠上身好吧。


    盛秾娇闷闷地想。


    他太天真又忘事,分明不久前薄平戈还将他狠狠欺负,如今因着害怕,又自己主动找上了这冤家。


    门被合上,过道两侧静谧无音,徒余红灯笼随风轻晃,还有烛火的明明暗暗。


    --


    薄平戈虽说是泼天富贵人家的二子,权财大把握手里,他倒跟旁的富家子弟不同,许是在军营住惯了,不需照顾活得也糙一些。


    薄家建在观音庙下这酒铺子是专为富人开的,各个厢房自是顶好的,从茶盏、桌椅再到床榻,一等一的,穷人一辈子也见不得碰不到。


    薄平戈显然不稀罕这些东西,尽是些文人雅士爱把玩的玩意儿,和盛秾娇一般。


    娇而贵,碰的时候得小心翼翼。


    很麻烦。


    两人虽都是男人,可薄平戈依旧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夜里凑得盛秾娇近些便像害人清白的登徒子,于是他想了想,把被子从床上搬下来铺地上,把盛秾娇那小毯子盖在了床上。


    盛秾娇有些迟疑,“我睡、睡床上?你……”


    “睡地上。”薄平戈倒无所谓。


    盛秾娇也不含糊,困倦地半眯眼,直接爬上床用小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别说鼻尖了,连脑袋尖都没露。


    薄平戈:不会憋死吗……


    不久灯被他关了,他在地铺上合眼。


    屋里顿时黑了。


    黑、冷、吓人!


    盛秾娇从被子里一点也不敢露出来,他十指害怕地揪着小毯子的边边,“薄平戈你睡了吗?”


    薄平戈翻了个身,“睡了。”


    声音离得好远,薄平戈像是卷着铺盖睡在门边上。


    而盛秾娇睡得这床在门的对墙,属实是最远的间距。


    “……你凑我近些好不好呀?”


    “为什么?”


    “我、我害怕。”盛秾娇真怕,他觉得要是薄平戈不凑自己近些,阳气他便蹭不到护体,那鬼还是会找来的。


    薄平戈没吭声。


    盛秾娇觉得薄平戈真讨厌,他气呼呼地翻了个身,又往被子里头钻了钻。


    心里又“策呢”着细细数落薄平戈。


    没一会儿眼皮就沉了,睡熟了很安稳。


    盛秾娇不知晓薄平戈已经凑近他到床边了,胳膊向上一伸就能够着这小公狐狸。


    屋里有床却只能睡地面,像被妻子责罚的丈夫。


    他薄平戈何曾这般狼狈过。


    ……也不知道盛秾娇给他下了什么蛊,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话说今夜也是古怪,他从不能安稳入睡,许是战场令他多了这个毛病,保家卫国的人若是夜里睡得熟,上战场便是软脚虾,更何况他是司令,头脑须得时时清醒,过于紧绷的理智因为盛秾娇的到来而放松。


    他侧着身子,心想小公狐狸睡着了倒挺乖。


    下一瞬小公狐狸就从小毯子里探出了脑袋。


    薄平戈猛地坐起身,一点困意都没了,“怎么还真是只小公狐狸啊。”


    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的盛秾娇睫毛浓白,连发色都是,白得像雪,柔软而圣洁,偏生眉间小痣浓而艳。


    狐狸耳毛茸茸地耷拉在长发两侧,内廓是粉红色的,盛秾娇迷愣愣地,鼻尖嗅着味下床,摇摇晃晃半跪在了薄平戈跟前。


    “好饿呀。”金瞳半眯,晃出水淋淋的光,盛秾娇抬指,指尖摸着薄平戈的唇瓣,舔了舔舌尖。


    狐狸饿了是会吃男人的。


    ——


    盛秾娇知晓自己是狐狸精,但他并非生来便是。


    十八岁生辰那夜他惊觉自己长了狐狸尾耳,连眼瞳都是鬼怪般妖异的金色,这年代最是见不得鬼怪,若被他人发现,他怕是会被活活烧死。


    于是他努力藏好自己的狐狸模样,可成年带来的不止如此,他以往饿了,只需凑近那些相好嗅一嗅便够了,因为那些人的爱意很难吃,他不愿多吃,只是短短一瞬便连忙止唇,生怕一个忍不住就干呕。


    吃不饱,于是经常弱恹恹地生病,可怜极了,旁人见了他的病样,都遗憾说美人薄命。


    他以为自己也会因为这怪病而早死,可他遇见了薄离玉,薄离玉的气味太过好闻,只是浅嗅一下便令他愉悦,可惜薄离玉不爱他,不然他就可以尝到薄离玉的爱意了。


    他便不会早死了。


    今夜饿了,薄离玉不在,但还有薄平戈,薄平戈闻起来,也很好吃,而且有一点很令他惊讶,薄离玉对他一点爱意都没有,但薄平戈不一样。


    盛秾娇念此,舔了舔舌尖。


    薄平戈脾气虽然坏,但模样却十分英俊,高鼻薄唇桃花眼,宽肩长腿公狼腰,哪怕此时发丝微乱、穿的只是一件简易的睡袍,也能看出因优越地位和天资而显露的傲慢与贵气。


    长眉乌漆入鬓,平日里因频繁的作战指挥而总眉眼含戾,面骨走向不似寻常东方人平整,弧度带了深邃的混血感,浅灰色的、像是恶狼的眼珠充斥着狠,桃花眼每一段的线条走向都散发出暴厉的意味。


    盛秾娇最是惧怕这般的男人,今夜薄平戈突然闯入说因为他勾搭了薄离玉,是不检点、是害他薄家的名声,所以要将他捆起来丢出北平。


    没丢成。


    但薄平戈一身肃然军装是真让盛秾娇吓破了胆,所以当时薄平戈吻他时他忘记了反抗。


    那个吻致使一夜慌乱不休,加之他梦里闹了鬼,薄离玉的屋进不得,他只能进薄平戈的屋。


    薄平戈肯让他进来睡就算是最大容忍了,本不该勾引薄平戈的,可他此刻被饥饿冲昏了头脑,满心都是进食爱意,指尖轻轻按着薄平戈的喉结,舌尖微压住软红的下唇瓣。


    双膝落了地,腰肢向前一探,盛秾娇雪白的脸抬起,就这般望着薄平戈,语调发软,“平、平戈。”


    想吃掉薄平戈。


    “平戈,你让我咬一口好不好呀?”


    内廓粉红的狐狸耳朵随他讲话时抖了抖,弧度尖白,中部宽软,像是两朵毛茸茸的花瓣,可爱极了。


    但再可爱也是个怪物,怪谈书籍里提狐狸精总提得多些,因为狐狸性狡且浪,最爱勾引男人再将男人吞吃入腹。


    “我好饿。”盛秾娇微眯金瞳,眼尾弥生出烫人的潮红,狐狸眼上扬。


    他不知晓此刻自己是什么模样,于是也不明白薄平戈眼中的复杂情绪为何而来。


    太天真的狐狸精,瞧着便无辜,偏生唇间那颗企图将男人皮肤咬破的尖牙太过锋利。


    “饿?狐狸精饿了要吃什么?”薄平戈哑声道。


    “吃什么?”盛秾娇歪了歪脑袋。


    他说的吃,只是舔一舔皮肉,得了只能进食他人爱意的怪病后,他的喉咙便失去了进食五谷之物的用处。


    若饿了,只需舌尖探出,舔舔男人的唇,便算进食了。


    但薄平戈并不这般以为。


    灯盏已然死灭,窗外春雨也微弱下来,月光自云层透出点光亮,稀薄可怜地泼进房里,光影细细勾勒了盛秾娇的身形,而后随窗户吱呀晃动洒在盛秾娇雪白的长发上,圣洁如谪仙。


    谪仙?


    薄平戈垂眼,心中嗤笑,没有哪个谪仙会像盛秾娇这般放浪形骸,还放言说要吃男人。


    狐眼桃腮,软唇微开,雪白的尾巴在后腰处轻轻晃了晃,随盛秾娇水淋淋的含情眼一并蛊惑着人。


    他穿着自己父亲的袍子,夜里却用狐狸精的模样往自己怀里拱。


    还细声细气地唤他“平戈”。


    薄平戈垂眼,瞧见自己的睡袍已经被狐狸精扯松了,露出块垒分明的肌肉。


    狐狸精似没见过如此健硕的胸肌,睁大了眼,睫毛都随之变成了剔透的白,晃出了蝴蝶长翅的影,他喜爱极了,双腿跨坐在薄平戈的腰腹将他压倒在床,这还不够,竟还拿鼻尖凑过来,在鼓囊胸肌中间的凹陷处拱了拱,像在玩。


    而后尖牙露出,要咬这块肉。


    薄平戈皱眉,抬手,拿虎口和食指就轻而易举掐住了盛秾娇的脸颊,盛秾娇愈来过分,他不打算纵容。


    他从不是怜惜美人的性子。


    更何况,盛秾娇是只真狐狸精,指不定在外面吃过人饮过血,放到话本里,盛秾娇就该被道士杀死的。


    既非人,为何要怜惜?


    “你大半夜闯进我的房也就罢了……竟还化了个狐狸身,你是疯了还是真蠢,怎么,跟我玩这出把戏是想做什么?想吓我,还是想吃我?”薄平戈嘲讽般一笑,躺着,脖颈微仰,瞧着坐在自己身上的盛秾娇。


    薄平戈见多识广从不惧畏鬼怪,盛秾娇这只狐狸精对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


    只当个漂亮的新鲜玩意儿罢了。


    盛秾娇脸太小,他的食指缓缓从脸颊滑到盛秾娇的唇间,摸着那颗狐狸尖牙,“盛秾娇——”


    “你这么嫩的牙齿,能咬破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