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新川停下，一双浅褐色、玻璃珠似的眼睛看向他，“先不说他那墙连砖都还没砌，就说他单相思这事，你知道二中一年有多少人跟郁辞表白吗？”


    “有话就说，少拐弯抹角的。”


    “不算隔壁学校或者郁辞的初中同学、邻居、竞赛上遇见的对手，光我们学校，平均每四五天就会出现一个向郁辞光明正大表白的人，当然这不算他收到的情书，毕竟情书这玩意儿别人看不到也统计不出来。”


    许新川道：“这么多人向他表白，其中有不少alpha，程绎喜欢了郁辞这么多年，你猜他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高的频率，瞎猫也该撞见过几回了。


    程见遇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我绎……绎哥他没阻止？”


    “不仅没阻止，连喜欢郁辞这件事他都没告诉过别人，要不是郁辞心细脑子聪明，当然这肯定也不乏他自恋的因素，不然他也不会知道程绎喜欢他。”


    所以他绎爹还处在暗恋、没表白的阶段？


    许新川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无奈看向他，“所以说不是兄弟不帮他还撬他墙角，是他真的不争气，喜欢人家连说都不敢说，兄弟还能怎么办？”


    程见遇有些丧气，他颓废地蹲下，“他为什么不表白？”


    许新川站着，侧眼看着一旁蹲下的程见遇。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说，无非就是两种原因，要么自卑要么有什么苦衷，狗子那样肯定不是自卑，只能是有什么苦衷了。”


    苦衷？他爹？说狗有苦衷他都信，他爹有他不信。


    许新川蹲下，看向低头沉思的程见遇，“狗子不是你偶像吗，跟偶像抢男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程见遇抬眼看他，眼里平静无波。


    “刚刚就想告诉你了，我现在是他们的cp粉。”


    “cp粉？嘶……这好像触及我广博的知识的盲区了，什么是cp粉？”


    程见遇把忽悠他老子的那套话，又重新说了一遍，许新川若有所思地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喜欢看别人谈恋爱的粉丝我还真没见过。”


    程见遇蹲在地上，双腿岔开，两只手伸直了搭在膝盖上，他懒洋洋道：“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比如？”


    “比如我说绎哥和郁辞以后会结婚，并且生三个小孩你信不信？”


    许新川眼神复杂地看向他，“脑补是你们cp粉的本能吗？”


    “不信就算了。”


    许新川抬头看着远处，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他们会不会生三个小孩我不知道，但是他俩会结婚我还是信的。”


    程见遇扭头，正好看见许新川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


    许新川说过程绎那包烟是他的，所以他会抽烟程见遇也不奇怪。


    “为什么？”


    许新川把打火机揣回兜里，嘴角还叼着烟，“他们本无缘，全靠狗子有钱。”


    程见遇盯着他嘴边一闪一灭的烟，许新川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烟头。


    他开口：“把眼睛挪开。”


    “为什么？”


    “因为你的视线让我觉得我好像是被恶狗盯上的骨头，心里发毛得紧。”


    程见遇没理他的话，反而看着他的烟，“给我抽一口。”


    “咳咳咳……”


    许新川拿下烟，烟倒灌进嗓子里，嗓子和肺都一片灼热。他咳得撕心裂肺，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有病？”


    程见遇一拳抡他身上，“你他妈骂我干什么？”


    “嘶……”


    程见遇力气不小，一拳捶得他侧肩膀生疼。


    许新川止住咳，清了清嗓子，然后眼神复杂地看向他：“学校真该让你这些beta也去上一上生理课，除了那东西，alpha唾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最高，甚至高过血液，你有点常识行不行？跟一个alpha抽一根烟，跟分享信息素有什么区别？”


    “哦。”


    程见遇面色冷静，耳后的皮肤却微微发红，“我忘了你们alpha都是用嘴进行临时标记了。”


    “谢谢您现在想起来了，还不算太晚。”


    许新川掐灭烟，被程见遇一闹，他也没抽烟的心思了。


    他站起身，“行了，今天的交流到此结束，你回学校好好学习，我回网吧睡会儿，明天见。”


    程见遇仰头看着他，“你不住校？”


    “网吧离学校这么近，住什么校？”


    程见遇起身，“给我留一台机子，我晚点过来。”


    “过来？你又不会打游戏，你过来干什么？”


    “学习。”


    程见遇转身背对着许新川，边走边道：“我去买点学习资料，晚点过来。”


    程见遇买完学习资料就真的身无分文了，他查看过原主和哥哥的聊天记录，发现他哥哥每个月给他转的钱不多不少，八百块钱，能维持一个高中正常生活水平，前提是不买学习资料和其他生活用品的基础上。


    说实话，程见遇没这么拮据过，他以往一天的生活费都比原主多，所以也不知道原主要怎么花钱才能让八百块正好活完一个月。


    现在距离原主下一次拿生活费的时间还有一周，他这一周要么去兼职，要么饿死，要么去跟他的富二代爹说：爹，我是您十八年后的儿子。


    要不是他是本人，他自己都不相信。


    程见遇靠在椅子上叹气，从来没觉得差钱的程少爷第一次遭受巨大金融危机。


    他坐在电脑前，手机无意识地拨弄着鼠标，这位置是许新川特意给他留的，没在收银台前，在柱子旁边的角落里，前后都没人，正好适合一个人埋头学习。


    许新川？


    程见遇挺直了背，许新川这儿是不是差网管来着？


    他记得瞿衡都被许新川拉过来看店了。


    楼上正要睡觉的许新川打了一个喷嚏，秋天来了，感觉气温都低了。


    他拿过桌子的空调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程见遇在网吧窝了一晚上，除了疯狂刷网课外，他还趴在桌子上睡了两个小时。六点的闹钟一响，他脑子发昏地直起身子，伸手把闹铃关了。


    程见遇脑子发懵地走出网吧，被外面的凉风一吹，人才清醒了两分。他拎着学习资料往学校走，把楼上的许新川忘在了脑后。


    程见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转头看向吃早餐的齐祺：“你一幅画可以赚多少钱？”


    他昨晚已经想过了，去许新川那儿当网管要耗费太多时间，而他又要上课又要当他郁爹的npc，时间来不及。


    齐祺看向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见遇脑子还有些昏，他道：“我这个月生活费用完了，想试试能不能赚点生活费。”


    “你会画画吗？”


    “会一点点。”


    齐祺不情不愿地加了他的好友，把接活儿的平台分享给了他。


    “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平台画得好就赚得多，画得不好连颜料钱都赚不回来。”


    程见遇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