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随着降谷零所说望去，果然看见四个带着口罩的黑衣人提着好几个旅行袋往旁边小巷走。


    “这、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收银员大叔喃喃道，掀开隔板就往外走。


    原理一把拽住他。


    收银员大叔猛地转头：“你拉我做什么？要去阻止他们盗走纳税人的钱啊！”


    原理摇头：“我们不清楚他们手里有没有武器，贸然冲出去会有危险。”


    诸伏景光柔声道：“原理说得对，大叔先用便利店的电话报警，然后就躲起来知道吗？”


    收银员大叔点头，但随即露出困惑的神情：“报警我知道，但为什么要躲起来。”


    “如果他们折返看见了你的脸，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你这个目击者灭口？”原理冷声道。


    收银员大叔看着眼前这个自进店起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水母头少年突然冷脸，还轻描淡写说着这么可怕的话，一时愣住了。


    降谷零奇怪地看了原理一眼：“你最近热衷于什么警匪剧吗？这狠话放的倒是很有究极反派那么回事了。”


    原理一瞬间有些慌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是吗？我可能下意识模仿了……”


    “大叔对不起啊，”原理朝收银员大叔道歉，他咬了咬下唇，“总之，要保证自己安全，知道吗？”


    收银员大叔胡乱地应声点头。


    “那咱们三个去看看？”诸伏景光提议，“如果能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警方追踪起来也快一些。”


    原理点头，首先走了出去，把降谷零挡在身后。


    降谷零皱眉，把他拉了回来：“你走这么前面做什么，跟太紧会打草惊蛇的，懂么？”


    原理沉默了一下，然后退到和降谷零并排的位置：“Zero也不要冲得太前面了。”


    “你们两个，”诸伏景光从后面拍两人的肩膀。“都不准冲太前面。”


    “抓住犯人固然重要——”


    还未等诸伏景光说完，前面二人异口同声接上了话：“不要受伤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诸伏景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恼羞成怒地捶两个人。“还不快走？再耽误犯人都不知道带着钱跑到哪里去了。”


    说完，诸伏景光又再次转向便利店大叔：“您怎么还没报警？”


    突然被点名的便利店大叔猛地颤动了一下：“啊、我这就打、打电话。”


    这些小鬼怎么回事！


    那个直球威胁的水母头小鬼也就算了，怎么会有说着最熨帖的敬语说着最会命令人的话啊！


    *


    原理三人装作普通买完东西从便利店走出来，就看见那几个黑衣人已经穿过巷子来到临街，把装满现金的旅行袋放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


    那面包车似乎出了什么问题，驾驶室的门开着，其中两个人站在那里争执。


    “怎么不搞一辆好点的车？！”


    “要是有钱换车我跟你来做这种事？！”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们就跑不掉了！”


    “那就凑合开！”


    “可、可它启动不了……”


    降谷零三人躲在巷子的阴影处，伺机而动。


    “原理，天台有什么吗？”诸伏景光问。


    他看见原理在看见银行抢劫犯之后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尤其是看了两边大楼的天台好久。


    “……没什么。”好一会儿，像是又反复确认了几遍，原理才回答。


    诸伏景光追寻他目光望去，只见两边的天台除了去年遭受台风摇摇欲坠无人修缮的老旧广告牌外，没有任何其他异常。


    “没事的。”诸伏景光听见原理用突如其来的轻松语气说道，“我们把钱追回来就好了。”


    “说得倒简单，”期间一直盯着前方动静、没有回过头的降谷零开口，“虽然人流量不大，但好歹是公共区域，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枪——”


    降谷零话音未落，对面突然传来许多小孩子欢呼的声音。


    诸伏景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到了放学的点了。”


    降谷零咬牙切齿：“所以为什么暑假幼儿园还会在上课！”


    “因为家里大人没有暑假吧，”原理解释，“在小孩还不能够照顾自己的情况下，幼儿园开设暑期托管，给大人分忧。”


    “既然这车开不了，我们只好‘借’一下小鬼们的校车了。”


    几个黑衣人说着，便朝着停在幼儿园门口的校车走去。


    “糟了！”再来不及瞻前顾后，降谷零猛地冲了出去，“Hiro，你去找他们老师，阻止孩子上车！”


    接着又对原理道：“走，咱们去对线劫匪！”


    不用更多的沟通，几人都深知此刻时间的紧迫。


    时值放学，孩子们归家心切，还未等诸伏景光找到老师告知事情的严重性，几个背着小书包的孩子已经上了校车。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拽住想要上车的孩子甩到身后，自己几步跨上了车。


    “你、你要干什么？！”


    校车司机看见了这一幕，惊慌地抓住方向盘。


    黑衣男人朝他举枪，“找你‘借’车。”


    司机看他身后又陆续上来几个同伙，手里的袋子里隐隐露出万円纸币的一角，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越过枪口看向黑衣人身后，发现抢先上车的几个孩子还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有个叫贵大的孩子甚至对黑衣男人手里的枪发出了感慨：“大叔，你哪里买的模型枪啊，跟外国电影里面的一模一样诶！”


    “这可是真正的柯尔特，长长见识吧小鬼。”说着，黑衣男人把枪口对准了贵大。


    “求求您别伤害孩子！”司机声音都在颤抖，“贵大，我记得你早上带了个保温杯，是不是忘记拿了，快下车看看。”


    贵大对于司机大叔今天的表现感觉很奇怪：“我没带水杯啊，大叔你记错了吧。”接着又伸手，想去摸黑衣男人手里的枪。


    “别动！”黑衣男人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贵大。“滚回位置上去。”


    贵大被男人吓了一跳，“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我游戏里的翼男帅气……”


    “砰！”


    一声枪响，短暂的寂静过后，车上传来孩子的哭声。


    这让降谷零想去前面拦车的计划被推翻。


    根本来不及了。


    降谷零转头想找原理，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校车的车顶。


    原理整个人趴在车顶上，头搁在车窗上边，正专心观察着车里的动静。


    若有所感般，原理抬起头，和降谷零对上视线。


    降谷零看见原理摇了摇头，然后依稀看见对方的口型。


    “交给我吧。”


    原理这么说。


    紧接着，降谷零便听见校车启动的声音。


    他只来得及滚到一边，就听见校车里男人的骂声和孩子的哭泣声交织成一片。


    诸伏景光从幼儿园里出来的瞬间，看见原理手扒着车顶，整个人随着汽车飞驰像个风筝一般腾空。


    诸伏景光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正想去查看自家幼驯染的安危。


    “Hiro！”诸伏景光突然被抛了个头盔，身边停了辆降谷零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摩托车。“我们去追原理！”


    二人骑上了摩托，艰难地追在四个轮子疾驰的校车后面。


    而本该在车顶的原理，却早已不知所踪。


    “没事，”降谷零声音在颤抖，“我们在跟来的路上没有发现原理，他应该没有被甩下车。”


    “即便他成功进到了车厢，”诸伏景光担忧，“对面可是四个成年男子，还有枪，原理一个人……”


    “该死！”降谷零忍不住骂道，“警察怎么还不来？！”


    “砰！”


    又是一声枪响。


    降谷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屏住呼吸，“Hiro，抓好了。”


    语闭，他猛地加速，乘着转弯，试图逼停前面的校车。


    “哗啦！”


    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细碎的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虽然戴着头盔，降谷零仍下意识想要闭眼。


    然后他便看见原理从车窗里被扔了出来，狠狠地砸到了隔壁对向行驶的车道上。


    “原理！”


    这是长野为数不多的高速公路上，来往车流量很大，如果落到马路上，原理他……


    好在原理没有落到地上。


    他落到了另一辆车顶上。


    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那个瞬间，降谷零仿佛感到了来自原理脊背火辣的疼痛。


    但原理站起来。


    他甚至还看见了骑着摩托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朝二人比了个OK的手势。


    紧接着，原理一个大跨步，跨向了侧边车道上还在行驶的车，又几个跨步，站到了和校车平行行驶的车上。


    “他疯了……”降谷零听见自己身后的幼驯染喃喃道，“这么危险……”


    降谷零没有说话。


    他瞬间感觉到自己很无能，只能放任同伴奔赴在危险之中。


    但降谷零不是让“无能为力”作为理由的人。


    于是他低沉了声音，再次对身后的幼驯染说道：“抓紧了！”


    话音未落，他便踩下油门，穿梭车流。


    在赶上校车的瞬间，原理正好起跳，从他们头顶越过。


    短暂的交集间，他甚至来不及问原理还好不好。


    不作更多的无关想法，降谷零扭转车头，强行逼停了疾驰的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