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考试
作品:《宋代第一航海家》 泛白沫的海浪肆意拍打着船体, 顾念想站起来,又被一个浪头打得摔下去。海浪浸湿了她的衣裙。
瓜达尔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季,颤抖着声音道:“郎君, 你说真的?”
“再不采取行动, 我们就要死了。”顾季淡漠的语气让瓜达尔寒战。
顾念倒是非常的冷静, 拍拍身上的污泥:"这样不公平。其他组都是两个青壮,我不如他们有力气。"
“那么,你可以指挥我。”
顾念毫不客气,跌跌撞撞跑到船舵之前:“瓜达尔左缆, 我哥右缆,我在掌舵。所有人听我指挥。”
“左帆拉满——右边暂且不要动。抓稳。”她费劲的转动船舵。巨大的浪头狠狠拍在船身, 让大家站都站不稳。顾念丝毫不惧, 在风的作用下阿尔伯特号轻飘飘的站上浪头,又从浪上落下,海沫拍打着天他的脸:“现在右边也拉起来。”
“你好厉害。”瓜达尔惊魂未定看向顾念,第一次对这个小姑娘如此敬佩:“要是没有你,我们就真的都完了。”
“你信我哥?”顾念惊讶道:“他肯定玩我们呢。”
顺着顾念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正在缆绳遍摸鱼的顾季被立刻抓到。
看着顾季装模作样的拽了几下绳子, 顾念轻哼一声:“你看这海面刚刚还风平浪静,怎么可能突然就起浪?肯定是我嫂子在下面捣乱, 要不然怎可能——”
“哗啦!”
一个大浪头突然迎面打来,顾念被浇成落汤鸡。
“——你看,我嫂子生气了吧。”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无奈道。
瓜达尔无话可说。
两人自然平安的完成了考试, 双双拿到满分。
顾季递给妹妹一条大帕子, 让她赶紧把身上擦干净。毕竟初春的海水还很冷,这个时代感冒着凉,可没那么好恢复。
拉过帕子盖在身上, 又披上两件厚厚的披肩。顾念浑身暖和了,抬起一双星星眼看着顾季:“哥,接下来让我考他们行吗?”
“为什么?”顾季皱眉。
“我就是想。”顾念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哥哥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告诉船员······究竟是怎怎么回事。”
顾念像小猫似的威胁他。
顾季再次对妹妹感到头大。他和顾念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妥协道:“可以,但你要先把头发擦干,再换身衣服。”
顾念飞速做完这一切,毫不留亲的把哥哥赶回船长室。顾季推开舷窗看向甲板。
下一组考试的两位怨种已经来到甲板。他们惊恐的四下望过去,顾季居然已经消失,甲板上只有顾念一人。
顾念刻意压低的童声响起:“目前我们处在非常危险的海域,周围礁石遍布海浪翻腾······”
顾季轻笑,没想到顾念还挺是一回事的。
可惜他刚刚高兴了没半分钟,就听到顾念沉痛道:“我刚刚考试失败,哥哥已经凄惨坠海葬身鱼腹······现在少年们,请向大海宣战,为船长复仇吧!”
“啪”的一声,顾季把窗户关上。
果然他的好妹妹,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虽然不再看外面,但甲板上的声音依然能清晰的传入他耳中。间杂的哭丧声、尖叫声、大吼声轮换向在耳边,还有顾念冲浪般的笑声。甲板上的世界充满了紧张刺激,状况百出。
说实话所有人都把教材背的很熟。再加上考试要求是两人合作,只要有一人能够冷静下来回忆书本上的内容,基本就能通过考试。
大多数组别也都是有惊无险——除了实在是太晃了。
顾季两辈子上过无数艘船,第一次上这么晃的,他只觉得一阵阵犯恶心,胃都要吐出来了。
“其实我也——呕——我也觉得有点晃。”阿尔伯特号沧桑。
由于前一天晚上的战果过于惨烈,导致几乎每个人都吐了,谁也没心情在大半夜公布成绩,直接卷铺盖回屋睡觉去了。
等到清晨众人才满血复活。
顾季昨晚把胃都吐空了,虚弱的倒在床上却正碰上回来的雷茨。简直像是可怜的小羊羔被大灰狼叼在嘴里,被兴致勃勃的雷茨玩成了破碎的娃娃,呜呜咽咽一整晚好不可怜。
刚刚下到船舱,便有商人凑上来:“顾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昨晚真是吓人。”
顾季僵笑:“一点风浪,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商人叹口气,露出骄傲的表情:“我昨晚觉得颠簸,就想起郎君说过的:先穿上救生衣,然后把门栓拔掉时刻等待船长指令。等了好久船不晃了,我才敢睡觉。”
顾季心中的愧疚尤甚。
他本来把考试安排到夜里,就是希望轻微的颠簸不要影响乘客。没想到这颠簸一点都不轻微,简直要把人甩出去。
内心沉重的走到甲板上,顾季看到船员们都在等着他。他们一个个失魂落魄,好像丧家之犬般。
“郎君?”有人惊喜的叫出来
“郎君居然还活着?”
“我就知道你没死,郎君没死!”
欢欣雀跃的声音爆发出来,大家喜气洋洋的看着顾季,简直像是他刚刚从土里刨出来般。船员们从昨晚开始就在为顾季担心。有些人想想就觉得不对劲,如果顾季真的葬身鱼腹,怎么可能一声都不出?但也有人轻信顾念的鬼话,难过了好久。
顾念躲在他们身后吐了吐舌头。
“多谢诸位的关心,顾某还活着。”他叹口气把顾念拎出来:“此人假传消息,罚没奖金和三个月的零花钱。”
顾念眼泪汪汪:“不要啊哥哥。”
可惜顾季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径直拿起记录的名册。
“胖头,为什么你在听题之后,把所有的帆都收了?”
顾季一提成绩,众人立刻切换到垂头丧气的姿态,名叫胖头的小胖子畏畏缩缩走出来:“因为······因为这是上次考试的正确答案,我觉得这次可能也行。”
顾季被这话说得眼前一黑。他强忍悲怆看向下个人:“丁宝,你为什么在地上跪了一炷香的时间?”
名叫丁宝的腼腆出列:“虽然郎君说不能求神拜佛,不过我还是相信,佛祖会保佑阿尔伯特号的。”
顾念恰到好处的扶住顾季,防止哥哥被气晕过去。
顾季勉强定了定心神:“这个真的不必。阿尔伯特号是罗马公教会的信徒,你下次还是向上帝祷告吧。”
阿尔伯特号严肃:“God with me。”
勉强看向第三行,顾季皱眉环顾四周:“为什么布吉这组只有一个人操作?布吉怎么不在?”
众人诡异的沉默了一瞬。
最终顾念开口,游移不定:“是这样的。听说你坠海之后,布吉哥哥就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救你了。但昨天的浪确实有点大······他转眼间就被浪头吞没。最后是嫂子把他扔上来的。现在他还在床上躺着呢,柳二照顾他。”
顾季咬牙切齿的看着顾念,重重敲了她三个脑瓜崩。
幸运的是,布吉在床上躺了两天就恢复健康。也许是年轻人火力壮,也许是雷茨捞人十分迅速······布吉很快变得生龙活虎。甚至在听说顾念恶作剧的真相之后,他都没有责怪顾念。毕竟如果不是他生病,怎么会有柳二轻声细语的照顾他?傻小子浑身冒着粉红色泡泡,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
可惜却苦了其他海员。毕竟按照规则布吉作为最后一名,是要打扫卫生的。可是如果布吉不能打扫,那么这个名额就会往后顺延······轮到的直呼倒霉。
好在顾季为了安抚大家,在奖金外给每人发钱两贯以资鼓励。
在真正上手之后,所有人的航海技术都得到了飞速提升。他们终于意识到阿尔伯特号航行的如此稳当,是一件多么神奇难得的事情。所以他们对顾季也更多了一分崇拜,感慨郎君的深不可测。
四日后,到达泉州港。
阿尔伯特号还没靠岸,顾季便将所有船员都叫到甲板上。船员们很少进见到顾季如此严肃,不仅紧张起来。
“从泉州港停十几天就会再出发。到时候我们会一路往西行,可能要一两年才能回来。”他叹口气道:“如今你们在船上也快一年,攒下来的月钱差不多也够成家立业。如果谁要是不想留在阿尔伯特号上,尽早告诉我。”
“这世上有许多谋生的手段,航海则是最危险的一种。当然如果你们想会永安港,阿尔伯特号也会在永安港停泊。”
船员们左顾右盼,窃窃私语声不断。有人看上去很坚定,有人则面露犹豫之色。
顾季不再管他们,看着阿尔伯特号渐渐停在码头。大船的归来让码头的挑夫聚在一起,码头上沸腾喧闹的声音逐渐传入耳朵,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景象。
轻车熟路的跳上岸交税,然后和布吉把货运到市场——这次顾季不像之前那么单纯,熟知市价的他很快成交了货物。
随即,兄妹两人离开市场,步伐沉重的往家里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便见有人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顾小郎君,你可算回来了!令慈病的厉害,快赶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