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说结束下午的一场路演，刚拒绝庄岩递过来的盒饭，心想着不然在离开宁城前跟谭慕风一块去外边吃个饭，肯定会有人拍到发到网上去，这也算营业了。


    但猝不及防的得到一个消息。


    他错愕地看着庄岩：“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谭慕风已经回去了啊。”庄岩似乎没在意他的反应，继续道，“既然不吃盒饭，那去私家菜吧。”


    “随便。”


    谈说随口一答，看手机。


    谭慕风没跟他提前打招呼。这个点走，回到昭城得晚上10点左右了。


    【Ty：晚上走夜路当心，让司机去接。】


    庄岩还在滔滔不绝：“私家菜的酸菜鱼还有干锅排骨真是一绝，上回吃过一次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哦对了，还有那道八宝鸭……”


    谈说不耐地呼出一口粗气：“你很聒噪。”


    “k,再说最后一句。”庄岩指了指谈说旁边，“那束花……”


    谈说以为又是粉丝送的，想都不想：“你处理。”


    “你确定？要不仔细看看，上面有张卡片，我看送花的人也是花了心思的。”


    谈说扫了一眼，伸手用食指和中指将那束向日葵上的心心相印卡片夹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干净清爽的字迹：【可以请今天的寿星共进晚餐吗？】


    谈说的指尖缓缓划过下面的落款：深感抱歉的trnad


    莫名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他的食指轻轻弹了一下手中的卡片：“不是说谭慕风走了吗？”


    庄岩扭头看向后座的谈说：“我很好奇，所以你到底是希望他走了还是没走？”


    “他要道歉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到达私家菜，庄岩看谈说还特意把那束花给捧了出来，顿时有些无语：“不是，你就吃个饭，为什么还要拿花，不能放车里吗？”


    谈说微微一顿：“肯定会有跟拍的狗仔，也算营业了。”


    庄岩想反驳，但又觉得该死得有道理。


    他破罐破摔地摆摆手：“行吧行吧，随你，你不觉得抱着不方便就行。”


    谈说举步往里走，庄岩赶紧跟上去：“走那么快，知道在哪个包厢么你……二楼菊花包。”


    谈说嗯了声，脚步一顿，似乎很奇怪地看他：“你怎么还跟着？”


    “……吃饭啊。”


    “你有没有想过——”


    庄岩有点懵：“啊？”


    “到时候狗仔偷拍了p到网上，每个我跟谭慕风同框的画面里都有你，你会很亮？”


    “……”艹！


    谈说推门进去的时候，谭慕风正慢悠悠地翻着菜单，挺悠闲的。


    听到动静他抬眼一看，那束金灿灿的向日葵很吸引眼球：“你怎么……”


    “我什么？”谈说走过来，将花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没。”谭慕风收回视线，“我以为庄经纪一起来的。”


    谈说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他喜欢吃盒饭。”


    “……哦。”谭慕风把菜单给他，“庄经纪说你不吃辣、不吃鸡肉、不吃带骨头带刺的东西，我刚才点了两个菜，你再看看别的。”


    谈说接过，扫了眼：“你呢？有什么忌口。”


    谭慕风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我杂食。”


    “真好养活。”


    “分明是你太挑剔。”


    据庄岩说，谈说连辣椒的味道都闻不了，路过火锅店都是绕着走的。他活了二十几年，是真的没见过在吃这方面如此挑剔的人。


    谈说点了个八宝鸭，点了个海鲜拼盘。


    “汤你想喝什么？”


    谭慕风不知不觉地托着下巴看他：“你看着点，今天你生日，寿星最大。”


    谈说发出一声轻笑：“难道不是你感到抱歉？”


    他将那张卡片抽出来提醒：“还是心形的，啧。”


    “花店准备的。”


    谈说挑眉：“你还特意去了解了我喜欢向日葵。”


    “全网都知道吧……况且你家里都是向日葵，人没在，艾琳都会定期去换花。”


    谈说也不知道接没接受他的说辞，只是悠然地看着他：“所以你为什么对我感到抱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说来听听。”


    谭慕风微微收敛了表情：“我后来想了想，不该把奶油抹到你脸上的。对洁癖的人来说，这应该确实是很难忍受的事情吧。”


    谈说有些意外。


    “没事儿，我也亲你了。”谈说低头敲下菜单，“不然就要个菌菇汤吧。”


    “哦，我都行。”谭慕风换了个姿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神在杯子和谈说之间来回飘忽，无法定点，“所以那也是你营业的尺度吗？”


    “好，那就先点……”谈说合上菜单的动作一顿，“什么？”


    谈说缓缓地将手里的菜单放到一边，认真地端详着谭慕风的表情：“你不会不行吧？”


    谭慕风的脑子一懵。


    他说什么？


    他在质疑什么？


    什么不行？


    “……我、可、以！”


    “很好。那我们达成共识了。”


    谭慕风清了下嗓，又灌了口水，咕咚咕咚：“看剧情需要么，就当拍吻戏了。”


    谈说看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发出一声轻哼：“看来谭老师以前没少拍吻戏啊……”


    “那倒是没谈老师动作娴熟，一看就没少亲。”


    谈说笑笑，居然没反驳。


    先上来的是谭慕风之前点的两个素菜，然后再是海鲜拼盘。


    见谭慕风频频伸筷子，谈说伸手将拼盘往他那边推了推。


    “你不吃？”


    抬头就看到谈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剥虾壳，懂了。


    “那你干嘛点。”


    谈说给自己倒了杯果酒，轻抿一口，一股清香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随便点的。”


    那道海鲜拼盘谈说最后只吃了块鲍鱼，其他的菜碰得也不多。


    谭慕风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挑嘴。


    倒是最后菌菇汤上来的时候，谈说看着挺有兴趣的，盛了一碗。


    谭慕风看着他轻挽起袖口，盛汤的姿势还挺优雅。


    “接下去一个月都是《路过人间》的路演吗？”


    谈说言简意赅：“我下周进组。”


    “是李导的那部？”


    “谭老师——”谈说拿了个空碗，慢悠悠地给谭慕风也盛了汤，递到他面前，放下的时候，瓷勺和碗壁相撞发出一声轻响，抬眼一瞥，意味深长，“你对我那么关注呐。”


    网上早就消息满天飞了好么。


    谭慕风放下筷子，用手背贴了贴汤碗的外壁，感觉还有点烫：“那是，毕竟谈老师你、可是我的协议男友。”


    “嗯，未来两年也麻烦谭老师牢记这一点。”


    谈说低头喝了口汤。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连抽了好几张纸巾，往嘴上一捂，椅子倏地往后一滑，发出一声难听的摩擦声，在谭慕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没了谈说。


    谈说的速度快得仿佛有了残影，直到他进了隔间的卫生间，谭慕风的脑袋还是懵的。


    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让他多想，他听到了里头传来谈说的一阵呕吐声。


    谭慕风的脑子没转过来但身体已经先做了反应，快步走至卫生间门口。


    就见谈说弓着腰，正在难受地干呕。


    面色惨淡得把谭慕风都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吃到过敏的东西了？”


    这脸色太吓人了。


    谭慕风徘徊两步，返身跑回去倒了一杯温水。


    “给，漱漱口。”


    谭慕风把杯子递过去，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谈说的手在颤抖。


    “你没事吧？是汤有什么问题？”


    静静平复了小半分钟，谈说才试探着把水杯接过去，手一颤，杯中的水溅湿了胸前的一片。


    谭慕风忙抬手帮他托住杯底。


    等叫来服务员一问，谭慕风才知道他们点的菌菇汤是用猪骨鸡高汤煮的。


    谈说不吃鸡肉。


    谭慕风试着喝了小半碗，菌菇的鲜美味道太霸占味蕾了，他完全没喝出任何鸡的味道，谈说的舌头实在太灵敏了。


    但谈说的这个不吃反应跟别人的不吃反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啊。


    别人挑食，要是不小心吃到了顶多就是皱眉苦脸，哪里有像谈说这样直接吐到脸色惨白身体发抖的。


    “还好吗？要不要给你买点药？”


    谈说已经缓过来了，刚吐过的原因，声音有些嘶哑：“不用。”


    又警告他：“不准说出去。”


    ·


    生日过后，谈说身上多了一件配饰，每次出席活动身上的其他配饰都改换一新，只有那一件始终如一。那是一条银色吊坠，坠子依稀是一个“T”字的形状。


    网友早就默认了这是谭慕风送给谈说的生日礼物。


    有人扒了N页帖实在没扒出来是什么品牌的，经过严谨的分析最终确定是私人订制，价格不菲。


    就连周家琪都信了，还特意找他确认：“真是你送的？热度是他的，钱是你出的，这一波血亏啊。”


    “没，他自己的。”


    周家琪迅速反应过来：“看看人家多会啊！”


    她低头看一地的剧本：“就没看得上的？没有合适的电影剧本，我看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电视剧剧本不错，配置好，又是大制作，剧本也不错。”


    跟谈说这种纯电影咖相比，谭慕风属于影视双栖，拍电视剧出道的，拿了一些奖项后慢慢转战电影圈。


    “但那个角色我以前演过类似的。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导演拍到后面很喜欢飞页。”


    “那你想怎么样？”周家琪一眼扫见一个叫《知时》的剧本就在谭慕风的脚边，显然刚刚翻阅过，回过味来，“嘶……我说你不会还惦记着季导那部片子吧？你忘了他怎么一脚把你踹开的啊。咱现在好歹是个影帝了，别那么跌份儿哈。”


    与此同时门口滴滴的电子音完全被周家琪的大嗓门掩盖。


    谭慕风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毫无形象：“我不是惦记，只是一想到前期做了那么多功——”


    “做什么攻？”


    一进门谈说就听到谭慕风在那儿大放厥词。


    玄关到客厅的视野是那么宽阔。


    客厅里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入眼帘。


    包括这满地狼藉。


    谈说太阳穴狂跳：“谭慕风！你还说没在我家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