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说跟逡巡领地似的，楼上楼下转悠了一圈。


    等他下来的时候，谭慕风已经把地上的剧本都收起来了放到桌上了。


    “在选剧本？”谈说从上往下扫了眼，“怎么电视剧的本子居多，你要回去拍电视剧？”


    谭慕风就道：“剧本好的话，电影还是电视剧无所谓。我又跟你不一样，非电影不拍。”


    谈说只是随意地一翻，就笃定道：“你想拍这个。”


    他指的赫然是《知时》的剧本。


    “你怎么知道？”谭慕风惊讶。


    当然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十分用心地做了笔记，包括主角的一些心理剖析。


    一旁的周家琪闻言，瞪他：“我就知道你搪塞我！”


    谈说这才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她：“周经纪你还在啊。”


    周家琪：“……”


    “下午慕风有个杂志封面要拍，再过20分钟车就来接了。”


    谭慕风被催促着回房间换了套衣服。


    “你没用衣帽间？”谈说问。


    谈说这边一楼、二楼各有一个衣帽间，私人订制的、品牌赠送的几乎塞满了。之前特意让艾琳收拾掉了一些许久没穿的衣服，给谭慕风腾出来半个。


    “暂时用不着，我没带那么多衣服过来。”


    “你就穿这？”谈说挑剔地上下扫视着，“过于随便了吧。”


    “还好啊，我一般都这么穿。又不是去走红毯要穿那么隆重。”


    白色卫衣搭黑裤，百搭的设计，简约又休闲。


    “哦，隆重——你是指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穿的高定？”


    谭慕风毫不犹豫反击：“比不过你的私人定制。”


    他早就注意到了，谈说的很多衣服都是私定，衬衫、外套上面绣的花纹是谈说名字的缩写变形，应该是属于他的独特标识。


    谭慕风换了鞋，戴上墨镜就准备出门了。


    谈说实在看不下去，叫住了他：“等一下。”


    他转身上楼，很快拿了顶帽子下来，直接扣在他头上：“头发都没做。”


    帽檐上有“Ty”的标识，这是谈说很常戴的帽子，在很多的机场图里都出现过。谈说的粉丝分析这应该是他比较钟爱的。


    周家琪还挺意外，一上车就感叹：“谈说居然能把贴身的东西借给你。”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不久两人签协议那会儿。


    “挺好，热搜有了。”


    谭慕风忍不住道：“也不必那么频繁地上热搜。”


    “那没办法。你戴着这顶帽子出现在公众场合，只要被拍到就不可能不上。”


    谭慕风走后，谈说去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也出门了，他约了个导演见面，这次特意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谭慕风这次拍摄的杂志叫《blue》，也不是头一次合作了，各方面都算有默契。


    就是这一次给他的造型居然是真空西装，里面不穿任何内搭的那种。


    西装也有些花，一道蓝一道黄又夹着一道绿，仿佛是有人将这件白色的西装当成了调色板，在上面随意涂抹各种色彩。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谭慕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男狐狸精？！”


    化妆的时候，谭慕风陷入了沉默，简直是任人摆布。


    “哎呀，这对你来说不是洒洒水啦。”化妆师Liam做出夸张的表情，“随便拿出两分你平常勾引谈说老师的身段来不就行了，在场都是自己人啦，不必装矜持。”


    谭慕风：“……”


    Liam一边给他化妆，手上做着精细的活儿，却语出惊人：“说起来，我头一回见你一眼就看出咱们是同道中人了，当时还犹豫要不要勾搭勾搭你。”


    吓得谭慕风不由自主地往后闪了一下。


    “哎呀别动呀谭老师！差点把眼线笔怼你眼睛里！”Liam动作娴熟地补救，“用得着这么惊讶么，我好多姐妹都想被你睡一次。不过知道你跟谈说老师在一起以后，都在小群里感叹，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看走眼了啊……”


    “……”


    Liam直白得让谭慕风有些不适应，但又没忍住追问：“什么看走眼了？”


    “认0为1啊。”Liam张口就来，“你跟谈说老师做的时候，是下面的吧。”


    如是经过前面的铺垫，谭慕风已经努力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了，还是被那一句话给整破防了。


    “谭老师怎么不说话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己人，这都没聊到粗细长度姿势呢。”Liam有些羡慕地看着镜子里面色十分不自然的谭慕风，“不过谈说老师肯定又大又猛，谭老师你真幸福啊。”


    “……够了。”谭慕风只觉得耳根滚烫，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还、是、你、比、较、猛。”


    谭慕风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今天的开始。


    拍摄的时候，谭慕风一直没找到正确的状态。


    摄影师扯着嗓子对他喊：“谭老师，这样，你就想象自己半躺在床上吻着玫瑰用眼神把谈说老师勾引上床。”


    嗓门忒大，响彻棚内。


    “谭老师放开自己啊！就把镜头当成谈说老师！尽情释放！”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短短的时间里第几次沉默无语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跟谈说“谈恋爱”后，对这种表现力肯定手拿把掐，但事实上，他顶多是做过一点大胆的梦罢了。


    他凭借着表演经验尽量演出了摄影师要的那种感觉，但却被嫌弃太技巧了。


    “不够不够不够。”


    “差那么一点感觉。”


    “谭老师我们再往里加点好么。自然流露的……”


    “眼神，欲一点。”


    摄影师嗓子都喊干了，最后忍不住直球道：“谭老师！我要你和谈说老师上床做、爱拉丝的那个情态，你就给我这个！”


    周家琪请在场的工作人员喝下午茶。


    谭慕风狠灌了两口水，汗都下来了。


    “是不是摄影师老提谈说影响到你了，不然我跟他说一下。”


    谭慕风重重吐出一口气：“……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他闭上眼慢慢回想梦里那些旖旎的画面。


    轻佻的暧昧。


    发红的眼尾是压抑不住破土的欲望。


    “k!”


    “完美到仿佛刚才去电话普雷挑起回忆的程度！”


    “谭老师辛苦啦，赶紧去卸妆换衣服吧，别让谈说老师久等了。”


    谭慕风没细听，赶着去换衣服，这真空西装穿多长时间都没法习惯，就跟只穿外裤没穿内裤似的。


    “这穿的什么，是正经杂志么。”


    一道不爽的声音。


    谭慕风下意识地回应道：“当然……”


    说到一半，感觉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在这儿？”就见谈说插着兜，就站在自己两三步远的地方。


    他看着谈说阴沉的脸色，又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深V真空西装：“我先去换衣服！”


    “干嘛一见我就跑？”谈说跟上来。


    “谁跑了，都说了是去换衣服！”


    谭慕风带上更衣室的门，直接把谈说关在了门外。


    谈说笃笃敲了两下，以示存在感。


    “你一下午就拍了这个啊。”


    “谁设计的，肯定是个色胚吧。”


    “我听到刚才那个摄影师说什么电话py？他这算性-骚扰吧。”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里头谭慕风的耳中，他问：“差不多行了啊，就是正常工作而已。”


    也不想想谈说他自己在媒体面前口无遮拦的时候是什么嘴脸，哦，我营业就这尺度——做人怎能如此双标。


    “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面还有更劲爆的呢。


    “也就不到五分钟吧。”谈说倚着门，“我正好在外面办完事路过，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周经纪说你还没拍完，我顺路上来看看。”


    等了两分钟，谈说催促：“换好了没？”


    “好了好了，别催。”


    门一开，谭慕风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好了，走吧。”


    “那件衣服呢？”


    “啊？”


    “就刚才暴露的西装，不带回去？”


    谭慕风奇怪地看他：“这是借的啊。”


    “你都贴身穿过了。”谈说居然很理直气壮，“问一下能买么，直接买了吧。”


    “……”谭慕风怀疑到连脚步都不自觉地停住了，“你是认真的吗？就算能买，又为什么要买，买回去也不会穿第二回了。”


    谈说默了默：“我……”


    “嗯？”


    “有钱、任性！”


    见两人挨在一起“打情骂俏”，Liam看得眼睛放光，又笑得一脸暧昧。


    谈说看着对方轻浮的穿着和神态，气哄哄的：“就那个gay里gay气的，刚才你拍摄的时候，看着你眼睛直勾勾的，恨不得把你扒光了。”


    谭慕风以为谈说说谁呢，循着看过去，才知道他说的是Liam.


    “你想多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在Liam的心里估计已经把他当“姐妹”了。


    见谭慕风一副你别开玩笑的不在意神情，谈说神情冷淡地撇过了脸：“随你，反正吃亏的是你不是我。”


    “风总。”见他回来，薛宝贝走过来将手机递给他，“刚才你拍摄的时候进来两个电话，哦，好像还有几条微信……”


    说到这儿，他扫了紧挨着谭慕风的谈说一眼：“都是谈说老师的。”


    “是么。”谭慕风看看谈说，接过来，“我看看。”


    【Ty：拍完没？】


    【Ty：什么杂志那么磨蹭？】


    瞥了瞥谈说。


    对方脸色酷酷的，看不出什么来。


    谭慕风想起什么来，对薛宝贝：“哦对了，baby你……”


    谈说倏地把头扭回来，咬牙切齿：“你喊谁宝贝呢谭老师，嗯？”


    “喊我呢谈老师。”薛宝贝语气轻快地接茬。


    谈说的呼吸又沉了两分。


    他盯着谭慕风，两人的身高差得不多，就两三公分的高度，却带出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问你呢，谭、老、师。”


    从懵逼到清明，短短几秒内谭慕风灵光一闪。


    “等等——听我解释！”


    “我助理名字叫宝贝！薛宝贝！是本名！本名！身份证上的那种！”


    “……呃？”


    谈说面色短暂地僵硬了，但很快用优秀的表情管理遮掩了过去。


    “谁关心这个了，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叫万一被不明所以的人听到了会产生误会。”谈说虚握着拳头放到唇边轻咳一声，“你也不想在热搜上看到谭慕风出轨的词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