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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谢谢你抢走我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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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皮银白似雪,但乔络的手上,沾着猎物鲜血。


    剥好了整张毛皮,他站起身,朝陆柔良走去,将狐皮递给她。


    “本宫亲自所剥,夫人且拿稳了。”


    他伸出手,握上陆柔良的。指间半干的血,便带着黏腻冷意,染了狐皮与她柔荑上一片猩红。


    陆柔良惊骇尖叫一声,急抽回手。


    他并未施力对她挽留,倒是终于在今日里,初次极开怀地笑了。


    她花容失色的恐惧神情,空前地愉悦了他。


    笑声未止,他转过头去,与韩愫视线相对。


    “本宫当初可真是鬼迷心窍,竟依五弟说和,拿韩相的匕首,替换掉尊夫人这件彩头。”


    话落之际,他再度朝陆柔良凝视,满目的“志在必得”之意,韩愫于不远处辨别分明。


    陆柔良向后退去,趔趄中幸被孙芙蕖搀扶住,身形虽然已稳,心神仍旧不宁。


    她再清楚不过,这可是此世真正的“开膛厉鬼”,扭曲变态的连环杀手。她因他凶戾却亢奋的目光,害怕得几欲再度尖叫。


    见她实在惶惶,韩愫将身挡在了她的前面。


    “臣曾有言,她乃皇王钦赐,定不与您相让。”


    陆柔良心上一暖,却觉搀扶着她的孙芙蕖,忽而极用力地攥紧了她的衣袖。


    她稍吃痛,低首抽回胳膊,便忽略了周遭众人恰正各怀鬼胎。


    孙芙蕖因知晓日后事,当先看懂了韩愫刻意挑衅乔络。


    他说出这番话,如何不引得乔络,对陆柔良愈起杀心?


    原来早在此时,韩愫便已有意,以发妻为诱饵,令乔络原形毕露,彻底束手就擒。


    果不其然,乔络闻他所言,只朗声连连再笑。


    “如此,咱们便走着瞧。本宫倒要看看,韩相究竟能护她到何时。”


    韩愫未再答话,仅是将陆柔良牵过,携她先行告退。


    无论是乔络赐陆柔良狐皮,还是与她执手,他既看在眼中,如何不明白乔络隐隐已对她动念?


    他只得推波助澜,使乔络打定主意,誓要对陆柔良出手才行。


    乔络既放出话,那么或早或晚,陆柔良都必将不幸遭逢劫难。


    与其终日防贼,韩愫有意提前布下埋伏,干脆主动请乔络入瓮。


    此来一举多得,百官万民安定,他亦可削弱乔氏势力,与世敌宋皇相抗,保全相府。甚至于陆柔良,也绝对得以留存性命。


    只是到头来,唯陆柔良会受伤……


    韩愫尚不能痛下决心,舍弃他的妻子,以牺牲她一人,换取天道正义。


    或许此计,仍有余地稍缓?


    *


    孙芙蕖并不知韩愫心中纠结,倒是赵深近日里常踟躇,对她言语吞吐,害她心神难安。


    这一日相府大开正门,新年里惊动了阖府老少。连孙芙蕖,亦被东苑的官太太们拉去近前,围观府门那儿有何热闹。


    玄渡正指引手下众人,陆续向府里面抬酒。


    与此间颇相像的某个场景,孙芙蕖已然见过。当初两仪堂外,也曾堆满了无数酒坛。


    彼时她便因思及前世的花雕酒,故面对玄渡时,怕得脸色发白。


    如今真正使她恐惧的这一坛坛花雕,终是再现于她面前。她背上泛起寒意,顶着穿堂北风,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抖。


    围观者皆因好奇,故才于此齐聚。唯孙芙蕖面色苍白,与同行的太太们推说不适,便先急急离开。


    她不好奇,只因知晓今日事全部来龙去脉。


    从前她为主母,相府所承赠礼,一贯由玄渡与她经手。


    她记得彼时年关既过,京城春寒料峭,许多权贵府上,频添白事数桩,闺中女儿们接连身亡,或得急病,或是意外遭灾。


    京中本也有青楼妓子频频遇害,如今再加上这些千金贵女,新春街市上便少有喜庆朱红,沿街大多门户之外,皆高悬白纸灯笼。


    高门大户家的闺秀们,那些所谓的种种死法,孙芙蕖统统不信。


    此事与尚未被捕的乔络毫无干系,但却绝对与韩愫相关。


    酒被送来之日,孙芙蕖随手揭开一坛,遂不解问玄渡,当中缘何是女儿红。


    不仅是她,献酒者既有心投韩愫所好,便应当已知悉,丞相不屑此酒,唯饮陈年花雕。


    “窖中已无花雕,恰值丞相欲饮,所以丧女的各府老爷,便纷纷献来了家中新酒,以供丞相封藏。”


    孙芙蕖闻听玄渡所言,蓦地收手,再不敢触及那酒坛分毫。


    韩愫放出了欲得花雕的消息在前,那些无辜的女儿们身死在后。


    她们一个个芳华年岁,本该风光出嫁,却皆香消玉殒。这岂会是天灾,而非韩愫亲手造就的死劫呢?


    甚至是当夜中宵,孙芙蕖独于帐中醒来,见到卧房之外,自酌花雕的韩愫,愈发觉得他残忍自私,只为饮这一口花雕酒,便不顾那些女儿家的死活。


    因忆起令她不快的这段过往,孙芙蕖脸色更是青白至极。


    赵深不知她缘何如此,却着实太在意她,出言唤她回神。


    “宫外恐不太平,你既忧心若此,不如去伴乔继小住几日?”


    再多的话,他无法对她明说,但早在今日之前,他便有意劝她到宫中暂避。


    “就算那开膛鬼横行,有再多的人被他戕害,可他只杀烟花地的妓子,你我何必似这般谨慎?”


    孙芙蕖总算明白,赵深近来想对她道出的,是提议她去乔继殿中避祸。


    可她并不似赵深一样,对乔络过度提防。


    她知这一世里,因有陆柔良在,乔络必不会伤害到她。


    令她不安的并非乔络,而仅仅是韩愫将饮下的花雕酒。


    但她亦知晓赵深从不杞人忧天,反而几乎是算无遗漏。恐怕他劝她入宫躲避,必是因乔络的凶案中,另有她尚未听闻过的隐情。


    孙芙蕖细细推算时日,猜测赵深会对她有此一言,大抵因韩愫将欲送陆柔良入东宫。


    届时绣衣使并上缇骑,将要与东宫护卫及一众官兵血战,陆柔良遭了灾,太子乔络被擒。莫说太子东宫,就连那一夜的相府,也无人能得清静,皆战兢等待黎明。


    一整个京洛城里,除去复道以西的皇宫之外,确如赵深所说,将会动荡混乱,丝毫亦不太平。


    既是如此,她遂听从了赵深之言,甚至带上了自家幼子,一并至宫内叨扰乔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