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锁] [此章节已锁]
作品:《妄图她(重生)》 《妄图她(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某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早朝结束后,谢稟宛如一具丧失灵魂的空壳,埋头厚重的奏折里,一旁还摞着好几摞。
张辛夷怀里抱着今日递上来的折子,瞧见他生无可恋的表情,顿时失笑,惹得谢稟怒视他。
“圣上,这是今日朝会结束后递上来的。”
那高高的一摞,直接叫谢稟哀嚎出声。
“朕怎么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多折子?”谢稟死死掐着毛笔,恨不得把这些奏折盯出个窟窿来,“那些老狐狸莫不觉得这些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若是大臣在这里,现在估摸着已经跪下来大喊冤枉。
张辛夷也忍不住替他们辩解:“圣上,以前的折子都经摄政王审过,那些个鸡毛蒜皮的琐碎事都由王爷处理,等呈到您面前时,已经寥寥无几了。”
这话说的倒像是他这个圣上当得不称职了。
有人抢着帮你干活,何乐而不为呢?
谢稟瞪他,十分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懒,头疼得揉了揉额角,认命道:“你怀里的又是些什么?”
“哦,这些啊……”张辛夷放下折子,仔细回忆了下,“礼部新来的侍郎行事傲娇,尚书大人看不过和他争辩几句,不知为何就闹到圣上跟前了……还有落贫窟那边,巡逻的侍卫被人揍了,府衙的人镇不住了,就求到圣上这里了……”
“停停停!”
谢稟目瞪口呆看着他,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拿到他面前,底下的那些人是吃白饭的吗?每月的俸禄当白拿的?
他就不该放谢宁川走,就该拉着继续做他的摄政王,这种痛苦不该他一个人承受!
“武邑王呢?事情都过去月余了,为何还不见他人?”
心里暗戳戳想,把皇叔拉过来总行了吧?
张辛夷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他,犹豫道:“圣上忘了,那位死后,王爷就告病关府了,至今未开府。”
这下谢稟的脸都绿了。
告病?他看告病是假,躲避才是真,亏他还是长辈,就这点承受力?!
张辛夷眼带同情,快速抿唇笑了一下,不敢叫圣上发觉。
这会子殿外走进人,他察觉到有人,抬眼认出来人,方才还寻思怎的无人通报,原来是皇后娘娘来了。
张辛夷悄然无声退出去,顺带将门也关上。
而埋头批奏折的谢稟浑然无所知,揉着发酸的手酸叫唤人:“辛夷,朕渴了。”
他这会子才有功夫抬起头活动脖子,发现御书房空无一人,连个侍奉的宫女太监都没有。
手边多了一杯热茶。
余光瞥见一抹白皙的皓腕,谢稟神情一怔,身体快过脑子,猛地抓住来人。
“圣上?”
熟悉的嗓音落下,谢稟抬头望着她,眼底漾开一层柔意。
目光上下打量她。
“朕就说皇后的宫装适合你。”
花柠略微不自在,缩回自己的手腕,“圣上不是口渴了?”
谢稟不接话,兀自喝完茶便将人抱到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柔软的肩窝里,露出一丝疲色,“以前真是辛苦摄政王了。”
葱白的指尖摁上他的脑穴,慢慢揉开,眼底浮着暖意。
被囚禁承乾殿的日子,他们倒是没有和往日那般疏离,彼此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眼神一对视,便冰释前嫌了。
花柠被他抬上皇后的位置,底下朝臣的反对声如浪花拍岸,层层叠叠的,似乎要用唾沫将人淹死。谢稟以一敌众,舌战群儒,把他们骂得自愧不如,脸红脖子粗。
这封后的圣旨,便这么来了。
花柠一面替他揉着额角,一面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巧笑道:“圣上打诨,臣妾都快忘了要说的话。”
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花柠抿唇,接着说下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未入宫前只有阿止这一个交心的朋友,跟着摄政王离开盛京数月,前些日子才传信说要回来小住几日,臣妾想出宫去见见姐妹,听说摄政王也在,圣上可要随臣妾一道去?”
谢稟眸光幽然,隐隐泄出几分委屈:“朕好歹是摄政王的皇弟,回来也不和朕说一声,还得从阿柠嘴里听到。”
“那圣上去吗?”
“去!”
谢稟肯定要去嘲讽一番的。他屁颠颠跟着姜止离开盛京,二话不说挑了摄政王的担子,说什么游历山水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半分不信的,定是跑去追姜止了。
眼下数月过去,人都没追到手,简直没眼看。
谢稟一面抱着怀里的软玉,一面暗戳戳打着嘲讽的腹稿,想着定要一雪当年课业的前耻。
*
近来盛京有一件大事,刘尚书府家的大姑娘静修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几月大的孩子,这明晃晃的未婚生子,明里暗里都在看尚书府的热闹,谁知却传出这刘大姑娘已婚的消息,夫家憨厚纯良,对妻子百依百顺,可真真羡煞不少未出阁的人。
孩子百岁宴这日,刘府门庭若市。
刘青倚抱着孩子在后院喂奶,听着外面的哄闹声,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母性的慈爱。
喂完奶,隔间响起脚步声,她的夫君挑开帘子,自发从她怀里抱起孩子,“外头来了位姓姜的姑娘,说是受你之邀特意来的。”
刘青倚瞬间忆起当初和姜止的约定。
回来盛京后她知晓姜止离开,原以为百岁宴是见不到姜止,虽然她和姜止交情不深,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此刻听到她来,眼里瞬间漫上喜意。
“是姜止,我就知她会来的!”
孩子有她的夫君照顾,刘青倚便放心去前院寻人。绕过一众来贺喜的宾客,她在角落里望见熟悉的背影。
“阿止!”刘青倚提着裙摆小跑过来,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待看到她身旁的男人,动作下意识便缓,“……见过摄政王。”
谢宁川撩起眼皮扫过她,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我现在已不是摄政王,不必拘束。”
这事刘青倚听父亲说过,摄政王在早朝上直接辞去摄政王之职,任众人如何挽留都无用,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乐呵呵离开皇宫,望姜府跑去。
显然,辞去官职是为了追姜侍郎的妹妹。
刘青倚暗暗打量他,告诉自己忽视他的存在,“阿止,我回来后听说你不在,还怕你不会来了。”
姜止莞尔,“我答应你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刘青倚点头,她有如今的机遇,都是姜止在灰暗时提点她,她感激不已,便忍不住关怀:“阿止,你现下去了哪儿?一个人生活总归是不方便的,还是回盛京吧。”
“我不打算回来了。”姜止面容浮着浅笑,看了眼悄悄走远,给她们独处空间的谢宁川,心里发软,“也不算一个人,有个人愿意陪我走一辈子,我预备游山玩水,择一处定居,闲暇余生。”
这应该是所有人都会向往的生活,无拘无束,随遇而安,不为世俗烦恼。
刘青倚又拉着闲聊许久,直到百岁宴开始,姜止这才说要离开,免得谢宁川的到来让刘府的人不自在。
想到此处,刘青倚也歇了留她的念头。
走出刘府,谢宁川黏黏糊糊凑过来要牵手,她几次推拒不了就由着他了。
姜止盯着二人交握的手心,温温热热的,心里也跟着暖和,一丝奇怪的念头也幽然而生。
“宁川,以前怎不知你这么黏糊啊?”
“嗯?”谢宁川佯装听不出她话里的调笑,“天色尚早,阿止可要回姜府瞧瞧?”
某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不揭穿,点点头作势要回马车。
身旁却蓦的出现一辆马车,车帘被急急撩起,露出花柠激动的面孔。
“阿止!”
*
自王府分别,她们二人已许久不曾这样坐在一起闲聊了。
花柠拉着她说了好些体己话,眉眼间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姜止看着打心里替她高兴,听着她絮絮叨叨关心自己的身体,将才出声:
“我身体无碍,桑萤也在努力研究取蛊虫的法子,只不过身子虚弱些,多吃点补药调理就好。”
这般说花柠稍稍安心许多,透过车帘看到和谢稟闲谈的谢宁川,霎时揶揄她:“你和王爷如何了?在一起几个月了,没有成婚的打算?”
成婚?
姜止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来没把成亲纳入自己未来的规划,但谢宁川一声不吭跟着她四处游玩,无怨无悔,倒是有点可怜了。
无名无分跟着她,怎么显得她像个渣女了?
“你笑什么?”花柠瞧见她嘴边的笑,眼睛瞪的老大,“阿止,你和王爷整日处在一起,没名没分的,多不好啊?”
“是不是王爷不想?!”
“没有……”姜止哭笑不得,张口想替他解释几句。
“那就是你不愿意?阿止!”
花柠惊呼,吓得她赶忙把人捂住,“你小点声!”
花柠连忙保证自己会控制声音,这才让嘴巴恢复自由,又不死心追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
姜止也说不上来,可能她也没有很喜欢宁川吧,不然她为什么会没有和他成亲的想法呢?
花柠对她的话全然否决,她对谢宁川的在意,她自己或许看不出来,但旁人看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还未看清而已。
其实姜止不太懂情爱的,前世全心扑在辅佐谢稟登基的功夫上,哪有心思去想之外的事。
姜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便找个借口扯开。
*
姜府还和以前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变了什么。
姜止看着对面畅饮的二人,手边的酒壶已然见底,寒枝默默换了一壶上去。
二人脸上晕着淡淡的红,眼神还是清明的,姜沅离现在不怕他了,许是他离了摄政王的身份,没有那层压迫恐惧在,便大胆搂住谢宁川的脖子,势必要喝个一醉方休。
“谢宁川!”姜沅离喝得有些高,酒气作祟,胆子大了几分,“我告诉你,我就阿止一个妹妹,以前我不看好你和她在一起,如今想想,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能让我放心把她交给你……”
说到最后,他略微哽咽,眼神雾蒙蒙的,扭头扑进姜止怀里,抱着她哭唧唧。
他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妹妹,就这么被猪拱了,搁谁谁心里不难受。又思及姜止今后都不在盛京,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心里霎时更难受了。
姜止险些招架不住,只得吩咐沈梧把人带回去。
“沈梧,阿兄醉了,扶他回去歇息。”
“我没醉!”
醉与不醉,一眼能知。
许是一开始没醉,这会子胡闹一通,醉意就涌出来,姜沅离想证明自己没醉,哪知将将站起来,脚步虚浮,若非沈梧眼疾手快,就得栽地上了。
姜止哭笑不得,让寒枝帮着把人搀回去。
晚膳结束,二人闲步赏月,小人提前收拾出一间屋子给谢宁川住下,就在姜止院子旁边。
夏风闷闷的,吹着并不舒服。
姜止呼了呼气,撩起耳边的碎发,目光微侧,一对涟涟眸子弯起,“宁川,白日里圣上和你聊了什么?我瞧着圣上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和花柠聊完下马车,和圣上对视后就发现他眼神怪怪的,试探、紧张、欣喜等诸多情愫交杂一起,隐隐还有一丝……濡慕?
濡慕之情,她只在谢稟年幼时见过。
“没聊什么,”谢宁川眸色平平,顺势握住她的手,眼里漫开笑意,“圣上看不惯我现在这么自在,数落我几句罢了。”
姜止不疑有他,又念起另一件事,“对了,有岁姐姐的消息吗?”
她回盛京后就想去找姜柚岁,不知她在许伶弋身边如何,想着若是被欺负了,她也能帮着欺负回去,可去了镇国将军府才知二人早已离开盛京,具体去向连许迟安都不知道。
倒是许迟安见到她,莫名其妙对她阴阳怪气,但细想那些话,也无大紧要,左不过是看不惯她这张脸,反正她也看不惯许迟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年他既决心和众臣一起请那凌迟圣旨,就该明白以后的半辈子都要活在悔恨和痛苦中。
姜止撇开眼,默默敛下那些晦涩的情绪。
“姜柚岁啊,”谢宁川察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