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说通

作品:《我靠养猪致富(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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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浇槐花,愁落满院。


    四大爷一句话,屋子里先前还有的吵嚷声消失了个干净,齐刷刷地看向了谢明秀。


    “四大爷!哎我说我的好大爷,这事儿吧,它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


    李林迈了两步往前,没曾想那头四大爷反手一个杵棍甩来,正中李林的腿弯,“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回去站好!”


    李林灰溜溜地捡了杵棍放好,又摸着鼻头回到了谢明秀身后。


    细雨打湿了门前的一小块地,些许微冷的风被送了进来,谢明秀抬了眉眼,声音和缓,“四大爷,那日我曾问过李林一个问题。”


    四大爷咂巴烟嘴的动作一顿,耷拉着的眼皮那么轻轻往上抬了抬。


    却见那如花似玉的明姑娘笑道:“那日的问题,李林答不上来,却不晓得四大爷能否解我心中疑问?”


    四大爷默了默,良久才道:“明姑娘请说。”


    “那日我问李林:穷,和祖辈,哪个更重要?”谢明秀没有笑,只那么定定瞧着四大爷,“李林没有答上来,四大爷觉着呢?哪个更重要?”


    那日问出这个话时,谢明秀便知道,这个问题,阳山,没有人能答上来。


    祖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若没有祖辈,哪里来的如今的阳山?又哪里来的如今生活在阳山的子子孙孙?


    但穷重要吗?


    初来阳山时,文娘宁愿把自己的儿子送去为奴,只为他能有一口饱饭,能有一件好衣。


    山洪爆发时,阳山的百姓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挖沟疏洪水,为的是什么?不是为了保下家中那仅存的粮食财物吗?


    再往后,谢明秀看着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为的是什么?


    买黑猪一事,百姓们为何闻风就动,又为何如潮而退?


    这一桩一件,哪件不是由着穷生的果?


    几句话落地,莫说李林,便是四大爷带着进来的人也各个都默不作声。


    唯有四大爷。


    扯了扯他那几乎全缩进肉里的干瘪嘴皮,“明姑娘以为,人穷,志也要跟着一道穷?为了钱,就连祖宗根儿都可以不要?”


    “四大爷,人明姑娘压根儿没那意思……”


    李林是见缝插针地替谢明秀说话,可四大爷一声怒骂,骂得他是狗血淋头。


    “滚一边儿去!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皮痒!把那嘴给我闭上!”


    谢明秀朝如意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拉着周扬便将李林按下了,没给他再继续说话的机会。


    “四大爷想岔了。”


    知道先前的话将人得罪了,谢明秀忙道:“正是阳山各个都是有志之人,家父同我皆感慨不已,才定下这养猪致富的路。”


    她说的倒也是实理。


    养猪的事还没落到头上暂且不论,但县令大人做的,可都是些实打实的好事。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四大爷神色稍有些和缓,“谢大人与明姑娘的大恩,咱们那,也不是不记恩的人,只是这养猪场……”吐出一道烟圈,“换个旁的地也便罢了,那祖宗前头,能是那随便沾染的地儿吗?”


    李林想冲上来说点儿什么,但周扬那气力,便是再有十个李林,也跑不掉。


    无奈之下,李林只好闷声在后头念个不停,“也不晓得你们怎么想的,我这可是在帮着明姑娘!”


    周扬目不斜视,如意狂翻白眼。


    还帮姑娘呢?


    先前李林插了几句嘴,都把那四大爷惹成什么样子了?


    还不如姑娘自个儿说呢!


    被如意寄着厚望的谢明秀缓缓开口,“我也并不是那悖逆之人,非要去搅扰先辈安眠,只是……当真没有再合适的地方可供那么多猪养了。”


    一时间,屋子里头唉声响了一片。


    良久,四大爷叹了一口气,“明姑娘的心啊,我老汉很是感谢,但这事儿啊,还是就这么算了!”


    算了?


    李林又想往前头来,却瞧见谢明秀伸了根手指在背后,左右摇了摇。


    是让他安心呆着的意思?


    李林松了脚上的力道,前头谢明秀不慌不忙,“只为不搅扰祖宗清静?”


    四大爷落地有声,“只为不搅扰祖宗清静!”


    闻言,谢明秀却是笑了。


    是气笑的。


    “我且问你,祖宗是靠什么供着?”


    四大爷没搭腔,谢明秀接着道:“祖宗是靠人供着的!”


    “人又是靠什么供着?是靠粮食,靠银钱!”谢明秀面上已有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没吃的没穿的,人便活不下去,人都活不下去了,那些个埋在土里的祖宗谁还记得?又有谁去给你供着?”


    偏这时,一道惊雷破天,落到众人头顶。


    “也犯不上拿这起子眼神瞧我,”谢明秀直直望着外头,“若有哪位先人觉得我谢明秀说得不对,要来索我的命,那便只管来!”


    她这几句话,气势很足,一时间竟没一个敢跟她对视的,“咱们要先让自个儿活着,让自个儿好好活着,才有力气去想祖宗的事。再说,有哪位祖宗不愿见着自家的后辈过上好日子么?”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但任谁也过不去心下那道坎。


    四大爷咂摸了几下已熄尽了的烟枪,好半天才道:“这在祖宗面前养猪,扰了祖宗清静不说,也怕那猪不长眼,冲撞了祖宗啊……还是不妥,”又看向谢明秀,“明姑娘当真不能换个地方?”


    “四大爷也许听说了,”谢明秀面色平静,“我欲将全县的猪拢到一块儿养,只能是那里,旁的地界,都装不下。”


    唉声又响了一片。


    四大爷沉默着来回抖弄那杆烟枪,就是不开口。


    就如此这般僵着许久,谢明秀轻声道:“养猪场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修好的,我预备先画了图形拿给四大爷瞧瞧,待四大爷瞧过觉得没问题了,我再着人动土如何?”


    瞧着四大爷仍是不说话,谢明秀又道:“这期间,不论是四大爷还是旁人,只要觉得哪处有不妥了,只管与我提,我们商量着来办便是。”


    “明姑娘肯?”四大爷有些狐疑。


    这一来二去的,怕不是会耽误更多功夫?他可听说,这买猪和修养猪场都是谢明秀一人掏银子,如此耽误着,谢明秀竟也肯吗?


    谢明秀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