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作品:《折骨为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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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香袅袅,梵音萦绕,满殿佛像前,却有人不念神佛,光明正大地诉说着私念。


    不多时,洛久瑶起身。


    沈林下意识去扶。


    洛久瑶攀着他的手臂,顺势垂首。


    长发飘荡,流淌过沈林的手腕,发尾轻轻掠过他的指节。


    沈林稳稳扶住她。


    可微颤的睫羽却将他的心思都袒露,洛久瑶倾身靠他近些,道:“所以沈林,你方才要说,你也是为见我而来吗?”


    不等他应声,洛久瑶已放开了手。


    她直起身体,朝他伸出手:“大人不必再拜了,有人要见我们了。”


    话音落下,方才引客的小沙弥果然走来:“施主,住持师父请二位施主到禅房叙话。”


    “是吗,师父才说住持今日一整日都要诵经念佛,却不知诵的是什么经,这么快便改了主意?”


    洛久瑶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如今他想请我,我却不想去见他了。”


    小沙弥慌忙解释:“施主误会了,住持师父诵经原是为亡魂超度,并非有意避而不见。”


    洛久瑶却不理,看向沈林:“这位住持师父总是喜欢打哑谜,我上次见了他后便头疼得很,只是九日前我与他有一约定不得不来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他便要给我一件东西。”


    “他如今既说要见我们两个,想来哥哥代我前去也可,还要劳烦你为我瞧一瞧,若需处置,就地处置了便好。”


    “任凭阿瑶吩咐。”


    沈林笑着应下,又道,“外面风凉,你的身体尚未恢复,到寺外的马车内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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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禅房的路仍是熟悉的那条,沈林随着小沙弥穿过回廊,无端想起九日前那个风雨如晦的午后,洛久瑶曾侧身挡在他身前,为他拦下险些要了他命的一箭。


    箭矢破空刺中她的肩,在她的衣衫上洇出半面血色,可她伏在他肩侧,却说,求你不要死。


    不觉间已跟着小沙弥行至禅房,沈林回过神,状若无意般扫视一圈周遭的屋顶。


    推开门,禅房中扑面而来尽是香火的气息,住持正坐在木长屏前沏茶。


    沈林合手行礼,落座在茶案前:“住持师父,叨扰了。”


    住持回以一礼,将茶水分到案上的三只茶盏中:“施主久等了,请。”


    莲花香炉中的燃香与那日引令人神志昏迷的香不同,似是助人静气凝神的燃香,沈林嗅着身畔香气,心中的念头却繁杂涌动,一时难以平息。


    他瞥一眼面前的两盏茶,想的却是洛久瑶也曾如他今日这般坐在此地……她当初坐在这里的时候,心思也是如他这般吗?


    或许不是的,她远比自己要冷静,所以当日发现异样的苗头时便迅速做出决定,告知他远离,只身一人赴此险境。


    想到此,沈林轻触腕间玉扣。


    不过须臾,他抬手轻触茶盏:“师父有心备茶,只是今日唯我一人,怕是要浪费了这禅茶。我代她前来,不知那日她与师父的约定由我来赴还作不作数?”


    “缘法使然,不算浪费,倒是施主来得巧了。”


    住持面色平静,又道,“那日贫僧曾与那位施主言及她身上所背因果,说来那位施主实属奇格之命,恐怕贫僧穷尽此生也无缘窥探她的命盘。”


    “贫僧当日见她业障深重执念难消,但如今看来,或许能等到一化解之人。”


    饶是沈林从不信神佛之说,听过住持的话,心下也是一沉。


    他面上不显,思忖着,缓缓道:“大师今日会同我说这些,是觉得,我便是那化解之人?”


    住持的目光依旧看不出情绪,只轻声叹道:“阿弥陀佛,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是否度化,全在施主一念之间。”


    沈林轻轻碾动手下茶杯。


    寺庙中的禅茶惯来取自新叶,茶水在盏中晃荡,于一片青碧中投出两道对坐的影。


    他望着茶盏中的影子,转开话题:“大师九日前曾许诺,若她能生还,会将她想要的东西亲手奉上,我代她前来不仅为赴约,也为取这样东西。”


    住持颔首,递上一柄短刀连同一片靛青色的衣摆。


    沈林瞧见那片衣摆,目光一滞。


    他记得洛久瑶在临春宴那日所穿的衣裳。


    燃香的青烟自香炉生出,丝丝缕缕萦绕在侧,沈林攥紧那片衣摆,太用力的缘故,指节竟微微泛青。


    “多谢。”


    他目光沉冷,嗓音却依旧平静,叫人听不出情绪,“只是我有一惑烦请大师解答——今日大师于禅房诵经,超度的是何人亡灵?那亡灵如今在何处?”


    住持却道:“阿弥陀佛,贫僧诵经不过是度天下可怜人,至于施主所言的亡灵……萍水相逢的缘分太浅,贫僧与他们的缘分早已尽了,实在爱莫能助。”


    空气一时沉默,住持端起茶盏。


    沈林抬眼,看着他举杯饮茶。


    住持轻啜茶水,再次将话绕回沈林身上:“贫僧虽不知施主想寻之人去往何方,却可试图一观施主您命里的因果,施主既来此,不知您可想知道自己的命数?”


    话音才落,沈林手中短刀出鞘又收回,发出‘锵’的一声响。


    他抬眼,嗓音冷淡:“大师功德无量料事如神,既能窥人命数,却没能看出,我对度化他人无意,更对自己的命数不感兴趣吗?”


    住持一贯平静的面色微变。


    “我说过,这庙中禅茶确是好茶,只是今日落在我手上,实在有些浪费。”


    沈林端起茶盏,反手将茶水泼在身侧,若洒酒祭奠,“还要多谢大师款待了。”


    他落手,杯底碰撞桌案,发出清脆一声响。


    房门破开,刃光闪动,埋伏在寺庙各处的暗卫应声而出。


    沈林站起身,指节微抬,本将长剑架在住持颈间的暗卫便停了进一步的动作。


    “阿瑶说得没错,大师的确很喜欢打哑谜,令人头疼得很。”


    沈林垂首,“大师如今可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吗?”


    “施主,贫僧纵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过是一出家人而已。”


    住持叹息道,“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贫僧此生也曾放任恶事,任人身亡命殒,若尘缘了结在今日,贫僧也再无可言了。”


    沈林点点头,冷眼瞧他,面上无悲无喜。


    他只说:“好。”


    未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