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作品:《折骨为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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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一切道出后,沈林隐去了住持提及洛久瑶命数的那些话。


    他只是玩笑般说,那位住持似乎很喜欢窥探人的命数,可惜他对此不感兴趣,没能耐着性子听来一听。


    洛久瑶也笑,说的确如此。


    那些都没什么好信的,若命由天定,想来上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是对恶人宽纵,对心怀善意之人残忍。


    二人前往寺庙时已过正午,又在茶阁坐了一会儿,已是日薄西山。


    室内提早燃了灯盏,沈林抬首看一看竹帘外逐渐昏暗的天色,道:“宫门就快下钥了,臣送殿下回宫?”


    洛久瑶顺着他的目光朝外看,并不接他的话:“沈林,我记得今日并非是你的休沐日,你知道我在西山用了玉佩便能立刻赶到静法寺,他们竟也纵着你?”


    沈林一五一十道:“回燕京那日,我得知贺小姐的尸身将于今日下葬,便提早告了假。”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会抓住这个时机。


    “你的消息倒是够快。”


    洛久瑶笑着饮尽最后一盏茶,“只是你总这样由着性子陪我胡闹,小心有一日官位不保。”


    沈林垂眼看她:“臣在宫中的人脉只有殿下一人,若真有那一日,还要劳烦殿下保住臣了。”


    “我如今可算是自身难保,你也知道,像我这般的人妄议朝政可是要掉脑袋的。”


    洛久瑶把玩着手中茶盏,闻言抬眼,意味深长道,“不若大人帮扶帮扶我,来日我立稳了脚跟,定会保大人绵延百代的荣华。”


    她这话说得假模假样,话尾却又似乎掺着三分真意,叫人平白生了几分探究。


    沈林对上她的目光,言语轻巧:“殿下想立稳脚跟,又或是……想攀援向上登临于顶,如果这是殿下所愿,臣会帮殿下。”


    洛久瑶却躲闪开了。


    她佯装严肃道:“沈林啊,沈家百年清誉,从不惹世族之非,岂是能容你这样信口许诺的?沈大将军若是听了你的言语,怕是要气得搬出家法,罚你端着长枪到祠堂跪上几天几夜了。”


    这话虽看似玩笑,沈林却觉得她这样说,似乎比自己更在乎沈家的清誉一般。


    他问:“殿下如何知道沈家的家法?”


    洛久瑶指节微滞,随口糊弄过去:“信口说的,难不成真的叫我说中了?”


    沈林皱了皱眉头。


    “反正都已这样胡闹了,大人再陪我胡闹一日如何?”


    洛久瑶转开话题,望着外面渐黑的天色,站起身来,“太后娘娘不日便会回宫,她回宫后,我若想出宫怕是麻烦许多。”


    沈林跟着她站起来:“殿下要亲自去等人?”


    洛久瑶抚平衣摆:“是啊,天就要黑了,贺家人的葬礼也早已经办完,等她发现自己是被骗了,心中便再没什么挂碍,想必会连夜离开燕京罢。”


    沈林不知从何处寻了件轻氅披在她身上:“殿下早已猜到住持没有死。”


    洛久瑶转过身,任他弯身替自己系着氅衣的绑带。


    她轻声,生怕惊扰了他:“他不过是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你没必要杀他。”


    沈林抬眼:“瞒不过殿下。”


    修长的指节穿绕过身前的绑带,最后一缕天光自竹帘后沉下,掠过他的发梢,又划过他眉间。


    洛久瑶不禁抬手,轻触他的眼睫。


    不同于他们在长景殿初见的时候,如今她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眼,他已不会再躲开。


    指腹点过眉梢,轻浅划过眼尾,洛久瑶收回手,没有停留更久。


    “沈林,我说过的,你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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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彻底黑下来,寺庙内沉寂安静,因住持的离去更多了几分怆然。


    禅房已收整干净,连血腥味都散尽了,好似白日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房中没有燃灯,香炉中填了一块香炭,细小的火星闪动,沉水香的气味飘散出来。


    沉香安神,洛久瑶借着月色看清那缕气若游丝的青烟,问:“你是什么时候换了他的燃香?”


    沈林坐对面的蒲团上,轻敲了敲香炉:“三日前,你我回到燕京之后。”


    “他没能发现换过的燃香?”


    洛久瑶有些意外,“你早已想好要用他身死的消息引出贺令薇?”


    “我命人取了香炉中的燃香给周先生瞧过,同种气味的香料并不难配。他的熏香不过是在寻常的香中掺了药香,想来本是为那日的不速之客准备的。”


    沈林道,“燃香与药茶相辅相成,换过的燃香无需他的药茶来解,那碗药茶自然成了毒茶。若是他肯告诉我贺令薇的下落,我不会让他喝下那盏茶。”


    洛久瑶又道:“可你这样做,如果贺令薇今日没有来呢?”


    沈林道:“有殿下在此等她,她一定会来的。”


    洛久瑶压了压案上短刀:“你说得是,她一定会来的。”


    二人在黑暗中对坐良久,直到月色渐浓,莲花炉中的香炭燃尽,沉香气味开始消散,房门终于发出响动。


    抬眼之际,沈林已然提起短刀。


    冷刃碰撞的声音响起,不过转瞬,短刀架上了来者的脖颈。


    “早听闻沈二公子自幼习武,大病之前曾有一身好武艺,如今看来身法犹在。”


    熟悉的声音传来,在刀下递出一句奉承,“等了这样久,香灰都要散尽了……你们就这样想见我?”


    洛久瑶坐在原处未动,借着月色一瞥,看清了那张生动的脸。


    她支着手臂,故作讶异:“是啊,我们想了许久却怎么也想不通,本已在今日下葬入土的贺小姐,为何会在此夜深人静时,出现在这佛寺之中呢?”


    贺令薇不答,抬手点了点颈侧刀刃。


    洛久瑶看明她的意图,朝沈林示意,边道:“贺小姐若是不想惊动旁人,引得大理寺也来瞧瞧眼下这样死而复生的奇景,就不要再徒做挣扎了。”


    沈林收起短刀,信步走到洛久瑶身侧。


    贺令薇自知躲不过,乖乖束手就擒。


    她落座在二人对面,仍如当日在临春宴上那般,毫不客气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想到我没有死?用住持师父引我出来,莫不是沈二公子的主意?”


    不等洛久瑶开口,沈林先一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