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至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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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启坐在榻上,慕承轻坐在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殿下,我们不用去前线吗?”


    李启闭着眼,满不在乎:“去什么前线?我只需要坐在这,偶尔去营地转一圈说几句振奋士气的话就能镇定民心了,他们俩愿意跑就让他们去。”


    他突然睁开眼睛:“对了,这边也有个传音阁分部吧?”


    慕承轻静了一下,垂眸点点头。


    “你之前说白笙落在这传音阁有一定身份?”李启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慕承轻。


    慕承轻没有抬眸,她放在李启肩膀上的手渐渐收紧。


    良久,她才低声说道:“嗯,我亲眼看见传音阁的人对她很是尊敬。”


    李启勾起嘴角:“那就好。”


    见李启一副要做什么的样子,慕承轻突然有些后悔,她鼓起勇气问道:“殿下不会对安乐郡主做什么吧?”


    李启抬眼:“怎么?你都把这事说出来了,不就是想让我对白笙落做点什么吗?”


    慕承轻沉默地按着肩,没有说话。


    这明显是默认了。


    李启瞥她一眼,突然笑了:“行了,不做什么,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能为我所用的东西罢了。”


    “什么?继续退守?”胡鸿飞一蹦三尺高,他连连拒绝:“小落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慕时泽也震惊地看着白笙落。


    过了壁江几乎没有城池地势能抵挡西洋军。


    按照现在军队的情况,壁江一被攻破便会一溃千里,西洋军能一举攻到大沽口。


    到时候就不只是江南沦陷那么简单了,大半山河都会落入外敌手中,大俞便名存实亡。


    别说愧对列祖列宗了,光是皇上就饶不了他们。


    白笙落静静地看着胡鸿飞,等胡鸿飞冷静下来继续分析形势。


    壁江守军拼死抵抗西洋军已经整整五日,几乎没有多少战力。


    西洋军虽然也有死伤,但是攻势却半点没减。


    很明显,他们准备的非常充足,是有信心打下壁江甚至更加北上的。


    所剩不多的守军,加上京兵,多半只能抵抗两天,壁江必然失守。


    “胡将军您这么看重大俞江山,壁江攻破后,您会为了自己的性命放弃壁江吗?”


    胡鸿飞正想说什么,却被白笙落打断:


    “答案必然是不可能。您一定会战至最后一刻,守军深得您的真传,多半也不会逃跑。到时候壁江失守,全军战死,剩下的几个苟延残喘的士兵,同样抵挡不住西洋军的攻势,他们依旧会迅速攻上大沽口。”


    白笙落停了下来,接下来的结果不用再说,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大沽口撑不到陆丰支援,必然失守。


    如此看来,撤退反而能拖延时间,等来援军。


    这是及险的一招,险到只要出一点问题就会将所有人拉进遗臭万年的下场。


    胡鸿飞双手颤抖,但即使白笙落的这招再险,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他权衡片刻后便哑声道:“好,我同意你的战术。”


    深夜,慕、白二人回到县衙,徐县令还战战兢兢的在一旁等候。


    见到他们回来,连忙招呼下人准备晚膳,上前行礼:“郡主,世子。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膳食了,还请移步正厅稍等片刻。”


    白笙落大步向正厅走去:“嗯,秦王和王妃都吃过了?”


    徐忠行快步跟上,沉默半晌才说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白笙落猛地停住脚步,看向他。


    她不笑的时候很唬人。


    徐忠行以为她生气了,哆哆嗦嗦说道:“秦王殿下说,为了更全面的指挥濡须的战役,他要去庐州统筹全局。”


    白笙落冷哼一声,徐忠行“砰”地一声跪下了。


    面前之人骤然跪下,白笙落吓了一跳,有些无奈道:“你跪下做什么?”


    她将徐县令扶起来,抬脚离开,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统筹全局?不就是怕死吗?你告诉他,让他最好再往后退退,庐州也可能吓坏他金贵的身子。”


    侍女端着菜品鱼贯而入,徐忠行还在一旁站着。


    白笙落看他:“徐令?”


    徐忠行又是一哆嗦。


    “你吃了吗?”白笙落笑着道。


    徐忠行斟酌着词句,小心道:“如今已是深夜,臣在黄昏时便吃过了。”


    白笙落:“那你休息去吧,我们自己来就行。”


    徐忠行“啊”了一声,白笙落侧目看他,眼里带着疑惑,似乎是不知道他在迟疑什么。


    慕时泽跟在一旁点头,示意他不必拘谨。


    见状,徐忠行才惶恐地行礼告退。


    “这县令胆子有点小啊。”白笙落拿起筷子,看向慕时泽:“我很吓人吗?”


    慕时泽抬眼看了她一下,对上眼睛后又有些慌乱地移开:“有一点。”


    白笙落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常在战场上的人,气势多带血腥之气,大家怕她也是正常。


    屋内安静下来,她慢条斯理地试了试菜色,却没吃几口。


    慕时泽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意外道:“挑食?”


    白笙落瞥了他一眼:“你管我。”


    她每次任性的时候,都会无意识的微微挑眉,显得格外俏皮。


    慕时泽笑了一声,道:“看不出来。”


    两人安静的用着晚膳,各自思索着战事。


    临到结束,慕时泽没忍住问道:“秦王走了京兵怎么办?”


    白笙落无所谓道:“他只是代为领兵,实际京兵还是任我们调遣。不用管他,他在这还碍事呢,让他统筹去吧。”


    闻言,慕时泽沉默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笙落看他半天不动,提醒道:“回去赶紧休息,今晚西洋军可能会攻城。”


    慕时泽呆愣一刻,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


    白笙落一脸高深莫测:“我就是知道,放心,已经跟胡将军通过气了。”


    见慕时泽还是有些担忧,她推推他,道:“快回去吧,呆瓜。”


    是夜,狂风阵阵,瞭望塔上的一位小兵裹紧了衣裳:“还没离开过江南呢,这个时节风就这么大?”


    旁边的同伴应道:“是啊,才几日,我已经开始想家了,不知道江南那边怎么样。”


    四周顿时静默了下来,他苦笑道:“算了,这事不能想,”


    他望向海边:“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洋鬼子在想什么,天天打仗他不嫌烦……等等!”


    他瞪大了眼睛,唰的一下直起身:“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的海上,无数战船迎着风向这里驶来。


    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起来:“敌、敌袭!快!快鸣鼓!”


    急促的鼓声穿透了海风,四周的缓慢转着圈巡视的灯光骤然加速,疯狂旋转起来。


    不过几个吐息间,各个瞭望塔的鼓声便接连响起。


    提督严魏急匆匆的跑出来,自从东海兵线被推至壁江他就没合过眼。


    他心惊胆战的看着那些黑压压的战船,凉气从脚底冒上脑门。


    他深吸一口气,大吼:“架重炮轰着!上锁链,战船先行,不用打招呼,楼船跟在后面,还有!商船民船都撤离了吗?”


    重炮轰的一声拉开序幕,战船和西洋军的庞然大物正面相遇。


    短兵相接,西洋战船横冲直撞的掀起仿佛能吞没战舰的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