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独占

作品:《昭昭未央(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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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弥心里念了三遍无量寿佛天尊。


    她怒火刚刚升起就被强行掐灭,声音转变得有点艰涩:“……你怎么来了?”


    “我挂念昭昭,自然是一步也离不得。”


    头顶的笑音越发浓,“昭昭不想我吗?”


    薄奚尤仍然在笑,斯文温润、客气体面。


    即使到不了眼底。


    “当众让夫人落面子,想来也并非是好夫婿的举动。”


    他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贺缺。


    “若是为了一点私欲便恣意行事——真的让人很担忧啊,郡主。”


    对面的人缓缓站直了。


    那本来是个打起精神来应对对面的姿势,但贺缺一只手臂仍然横在姜弥胸口前,轻轻松松搂住她另一侧肩头,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显眼到近乎嚣张的占有欲。


    “那也没办法。”


    他轻飘飘地说,“昭昭喜欢惯着,某自然是恣意妄为了些……哦,忘了,郡公现在还未成婚,想来是没办法理解我们这些成婚的。”


    他扯出一个虚伪但灿烂的笑容。


    “两情相悦的事,外人置喙些什么呢?”


    白而尖锐的虎牙露出来,笑痕和颊面上的一点梨涡一样甜蜜又恶劣。


    现在还带了些恍然大悟的神色。


    “某竟是忘了,郡公未婚,那看起来也情有可原。”


    薄奚尤仍然是那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尽管他金褐色的眼珠毫不遮掩和贺缺对视,看不见一丝笑的痕迹。


    “这便不劳侯爷操心了。”


    他温声,“当然,若是郡主遇到合适的姑娘,又有保大媒的心,想来某自然到时候是带着新妇来谢郡主好意。”


    狭小的暗室里面,两个身形相仿的年轻男人字字剑拔弩张。


    贺缺已经完全眯起了眼。


    “好心没好报的不是多得去?要是帮了反而赖上了,吓我娘子呢?倒不如……”


    然后贺缺的手被轻轻拍了一下。


    最守礼的姜弥竟然一点都没有纠正贺缺那些僭越又失礼的举动。


    即使是拍的那一下也是轻得像抚触。


    姜弥语气微嗔。


    “话没完了?”


    比起嗔怪更像是在哄。


    而贺缺刚才那一身煞意消得比在外的狂犬遇到主人都快。


    他笑吟吟地示意自己闭嘴,看神情依旧平静的姜弥和对面的人致歉道别。


    她先抬手了下,是个拿东西的动作。


    大概是姜弥原本想要的笔帖。


    “今天是我们夫妇失态,冒犯郡公了,还请郡公莫要往心里去。”


    姜弥欠身。


    “前些年和郡公同窗同游,实在是姜弥幸事,但既然都过去了,那便还是让它过去吧。”


    女孩子抬眼柔声,似乎是在像挚友告别。


    但薄奚尤却突然脊背生凉。


    眼前人依旧柔弱,肩膀清减得贺缺一只手就环得过来,唇也是气血不好的颜色。


    但有一瞬,她比她身后的贺缺都都让他感觉到威胁。


    ……是冲着他来的威胁。


    因为这一瞬的失神,姜弥结束了她的致意,冲着对方礼貌颔首后先一步转身。


    然后险些撞进贺缺怀里。


    姜弥:……


    那年轻人赶忙笑着道歉,说你发钗乱了我给你扶正,然后俯身,亲昵体贴地将乱了的钗环一一归位。


    他笑得灿烂又爽朗,眼神却沉沉落在这边。


    嚣张且赤/裸的恶意。


    贺缺仍然在笑,夸张地比了几个字的口型。


    长且宽的眼尾愉悦地上挑。


    滚远点。


    别惦记她。


    姜弥和贺缺出来的时候,宫女已经在外面等候。


    虽然前后没说几句话,但对峙的时间也不算短,姜弥谢过帮忙拿笔帖的宫女,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放入袖袋。


    然后她面前露出一只手掌。


    即使是动作都小心翼翼,姜弥还是猛然一惊。


    “干什么?”


    “手。”


    贺缺站在她身侧,不解似的垂眼。


    “不牵吗?”


    ……原来是牵手。


    姜弥平复了下心情,刚才险些被发觉的惊悸让她忘了思索为什么要牵。


    白皙细长的手罕见地顺从放入掌心,被反手扣紧了十指。


    薄但坚硬的茧和柔软细腻的皮肤贴在一处,因为其中一人用力而挤压指间不多的一点软肉,将清瘦的指磨到不由自主战栗。


    这触感太强烈,一如旁边这个高大的人。


    姜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适,嫌弃地要撒手,但贺缺使坏似的用了点巧劲,不疼,但也甩不开。


    姜弥尝试甩脱他无果,干脆由他去了。


    “你刚才怎么过去了?”


    贺缺轻飘飘抬眼,瞥了下离得不远的宫女,将那句混账的“想你了离不开”咽下去,漫不经心地解释:“姑母也就是要大姑母的信,她嫌我站在那碍事,我就来寻你了。”


    他委屈似的一唱三叹。


    “没想到你也嫌我碍事,真是愁煞人也——”


    然后他早有预料,一把握住那边人挣扎着想要挠他的手指,笑盈盈地拉着姜弥往淑妃宫里去。


    “我的错,咱们快点走,不然姑母要等急了……哎哟!”


    “该。”


    这一对年轻夫妇远去,那边的薄奚尤才刚出来。


    他显然不是偷偷潜入,此时和万卷库门口的宫女道谢,神情遗憾地摇了摇头。


    “替某多谢淑妃娘娘,只是古琴并不是某以为的那一把……无碍,还是多谢娘娘通融,才让某一饱眼福了。”


    他言辞客气得体,举止温文尔雅,声口又是一等一的好听,让门口的小宫女都不由自主红了脸,细声细气表示无碍。


    直到离开,薄奚尤才收了那副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


    他眉压眼,眼窝深,不笑的时候并不怎么温润柔和,乌鞑人特有的乖戾凶悍一闪而过。


    “离她远点……”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那嚣张的年轻人的话,脸上流露出一种相当古怪的神色。


    但片刻,薄奚尤眼前又变成了那个柔弱单薄,明明一只手就能扼死,但仍然脊背笔直,条理分明和他划清界限的小姑娘。


    温粹清冷、干净疏离。


    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人,身后却跟着一个碍眼、冲动、仗着身份胡来的傲慢少爷。


    那点异样很快就变成了似笑非笑。


    胸口的烦躁已经消弭,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极具破坏欲的逆反。


    “凭什么呢。”


    他轻声。


    他们来日方长。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姜弥本就体弱,应付两个宫的人更是耗了她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