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聿舟门外。


    苏以辰手里捏着检查报告。


    敲了敲门，声音有些苦涩，“爸爸。”


    他敲得很轻很轻，没有用太大力气。


    好半晌，司聿舟才开出一条门缝，“有事？”


    苏以辰抿着唇，“嗯。”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嘴唇发白，但明显能看到他眸子里的雀跃。


    司聿舟像是刚洗完澡，水珠顺着他的肩膀一直向下，他裸着上半身，没穿衣服，凸起的肌肉甚至能看到青色血管。


    毛巾搭在架子上，他顺手接过揉着浓密的发丝。


    不紧不慢，姿态优雅。


    苏以辰走进来，坐在床上，从身后拿出一份检测报告，“爸爸，我都知道了。”


    知道您在管家爷爷的那份报告中做了手脚，也知道拜托林成的那份报告才是真的。


    “您打算瞒妈妈到什么时候？”


    苏以辰指尖颤抖，带着些许激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以辰自然而然地转换昵称。


    对苏乔的称呼已经成为了“妈妈”。


    检测报告上，加粗的那一行字显眼突兀：经过检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存在母子关系。


    苏以辰带着少有的质问，“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空气仿佛安静了几秒钟。


    温度骤然下降。


    冷空气凉飕飕的，从窗户里钻来。


    司聿舟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眯起狭长双目，嘴里淬了冰，“苏以辰，你翅膀硬了。”


    修长的指尖夹着上好的香烟，没有点，只是被他把玩着，“如果你敢告诉她，我就把你送回去。”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永远，也见不了面。”


    他语气平淡，嘴角一点一点弯起，却没有半分笑意。


    仿佛让人置身冰窖。


    “为什么？”苏以辰颤抖着身子。


    他早该想到这个情况的，爸爸做了份假报告，就是不想让他和妈妈重聚。


    而如今，他拿着报告跑过来询问，就应该是这个结果。


    迟疑片刻，苏以辰带着泪珠的睫毛颤了颤。


    “是……因为陆叔叔吗？”双手死死绞在一起，就快绞成麻花，紧张的气氛达到顶端。


    陆叔叔，好像跟妈妈之间也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他没见过陆叔叔，但是在M国听过。


    紧绷的情绪不断地勾着他的神经末梢。


    头顶发麻。


    苏以辰心里清楚，爸爸生气的时候就会一言不发，当然，平常话也少得可怜。


    但这次，不一样。


    颇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静得吓人。


    苏以辰尽量放平呼吸声，降低自我存在感。


    约莫两分钟后。


    才听到司聿舟开口，声音沉沉的，听不出其情绪好坏，“不准告诉任何人。”


    苏以辰点点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苏以辰松了一口气，微微蹙起的眉毛也渐渐舒缓，浑身放松，“我明白的爸爸。”


    “爸爸……”偷偷瞄瞥了几眼，他才稍微敢放肆。


    “那……我以后可以在苏乔面前叫她妈妈吗？”苏以辰慢慢走到司聿舟身边，抱着他的大腿。


    “理由。”男人垂下眸子看他。


    “我就说我很喜欢她，想让她当我的后妈，可以吗？”


    苏以辰心中暗自盘算。


    这是什么道理，让自己的亲妈当后妈？


    无奈，又不能说出事实。


    一整天下来，苏以辰最卑微的时刻都体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哀求之中了。


    司聿舟手指像是碾过一层砂，粗粝地描摹着苏以辰的眉眼，眼里倒映的，却是苏乔的影子。


    对着这张与苏乔有几分相似的脸，他终究软下心。


    喉咙里滚过一个字，“好。”


    ***


    片场里。


    苏乔倚在一棵银杏树上，黄灿灿呈扇形的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光打在女孩的校服裙上，尽显青春洋溢。


    害羞，青涩，无措。


    对于少女暗恋时刻的表白，苏乔刻画得很好。


    片场里的人忍不住啧啧称奇，真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可以说是主角本人。


    耳根处的淡淡粉色一直蔓延到脖子，苏乔抬眸，长长睫毛灵动的眨了又眨，眼中带戏，少女的心思在此刻暴露。


    薄唇翕动，“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裙子下摆。


    一刻一刻，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凌迟。


    镜头这里截然而止，今天的戏结束，苏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接过陈历递过来的纸巾，“谢谢。”


    在外面，苏乔尊称陈历为陈导，也没炫耀两人的关系。


    陈历点头，想到方才的表演，不由得发出赞赏，“你演得很好，我没有选错人。”


    苏乔莞尔。


    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他背着光，看不大清脸上的细节。


    但只一秒，苏乔就认出来了。


    是司聿舟。


    他乘光而来，要多明媚有多明媚。


    蓦然，他身后蹦出一个小小身影。


    他活蹦乱跳，短腿蹦着蹦着先来到苏乔面前。


    手大大张开，向苏乔索要怀抱。


    苏乔心中有些疑惑，今日的苏以辰，比任何时刻都要热情。


    她将他抱起，“手上的伤还好吗？”


    顿时，苏以辰嘴角向下，一张脸耷拉着，“不好，一点也不好。”


    “宝宝要疼死了。”


    下一瞬，他委屈巴巴，“妈妈~~~”


    苏乔：？


    沈茹：？


    陈历：？


    吃瓜的众人：？


    苏以辰举起右手，“妈妈，辰辰好疼好疼的，你能不能帮辰辰吹一口？”


    听到这话，没有人不倒吸一口凉气。


    苏乔这是，金屋藏娃？


    竟然多出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况且，这个孩子怎么还这么像……对，就是司聿舟！司家人！


    众人想着，此时，司聿舟已经来到了苏乔身边。


    看到陈历，他象征性地颔首以示礼貌招呼。而陈历直接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什么时候的事？”


    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闻言，苏以辰睁大双眼，吵着闹着要陈历抱，嘴巴甜蜜，就像是抹了蜜。


    “外公~~~”一声又一声，没有人能抗拒这甜糯糯的嗓音。


    众人：？？？苏乔是陈历女儿?


    陈历放下戒备，接过苏以辰，掐了掐他的脸，“你真的是苏乔的亲儿子？”


    众人屏息，似乎都很想吃这个瓜。


    答案即将揭晓。


    甚至有的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摄，不出意外，这即将是霸占一周头条的爆炸性新闻。


    慢慢的，只见苏以辰人畜无害的点着头。


    “苏乔就是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