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你是来送地的吗?

作品:《清朝乡下女进城后

    楚韵让丫头们把杜韶领走,自己跟何妈说了那个秋收可能把冬实和一屋子兄弟弄死了的事。


    何妈听得脸蛋通红,杜薇问她不怕吗?不觉得那些死掉的叔叔可怜吗?怎么听了这么可怕的故事,跟吃了顿饭一样轻松呢?


    杜薇想学习一下。


    何妈说:“你光看这几个男人死得惨,他们家姑娘更惨,一本族谱里,有她们半个字没有?谁家这么正正好,一连生五个儿子出来?


    在她的脑子里,男人天生就欠女人,男人怎么死,死多少,对她都是几碟瓜子的事。


    杜薇:受教了!


    楚韵翻遍了卷宗和三亩园乡志,都没有找到陆家女眷的记载,她连陆家究竟有几个女人都不太清楚,上边只写了,陆三娶一女,这样的字样,连姓氏也没有,嫁到什么地方也没有记载。


    换句话说,如果这些姑娘们被陆五卖了、杀了,都不会有陆五以外的人知道,别人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在意。


    在陆五成为户主后,家里人就都是他的私产了,包括他的母亲。


    楚韵想到这里,眉头就已经皱上天了。


    她真心盼着杜老爷赶紧暴毙,大爹的权力太吓人了!


    送了杜韶转身回来的白鹭掀开帘子听到几个人在说三亩园的事,忽然道:“我知道陆家。


    楚韵这才知道白鹭不是杜家的家生子。


    白鹭笑:“我们太太是苏州人,苏州的带的两个丫头在京里跟人打不好交道,她就把人又送回去了,然后找人牙子在乡里买了我。我就是在三亩园出生的人。


    楚韵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何妈溜过来坐在一边竖着耳朵听。


    白鹭知道得很清楚,她到杜家时已经八九岁,都记事了。


    白鹭梳着胸前红绒绳绑的辫子小声说:“那家人很邪门。


    有多邪门呢?她到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哆嗦。


    白鹭道:“陆家几代做差,攒了不少家业,在乡下修了跟胡同里差不多的小四合院,垂花门、后罩房、红漆大柱大窗。


    修四合院费钱,陆家从陆老太爷那一代给旗人卖命就开始攒,攒到陆五这代都还剩一堵墙没修。


    陆家在外横行霸道,待乡里乡亲宽厚仁和,小孩子大姑娘都爱往陆家敞开的那个院子坐着聊天、纳凉。


    因为陆家说他们要给乡里守门,所以他们的屋子修在村口的一片老槐树下,这地方离村里聚居的地方还有一大截石头路,但离官道很近。


    乡下人想去城里又没钱,就跑到陆家院


    子里坐着看看官道就当做进过城了。


    白鹭七岁多时跟着娘去田里给爹送饭就走到过陆家周围这片小树林,不知怎么,亮堂堂的天,她们一走进去就黑了。


    楚韵说:“多半又是什么乱葬岗吧?”这种故事一点也不新鲜了啊!


    白鹭点头:“那片林子以前叫灯笼林,是义庄,满人老爷进来时乡下也没了不少人,三亩院的男女老少都都停在那里,后来日子太平下来,乡里算命的道士让有煞气的人住在这,让孤魂野鬼不敢乱来。”


    陆家就是这么搬过去的,乡里其他人命贱就都离得远远的,慢慢的村口人气就越来越少,几代人下来大树参天。乡里妇女都嘱咐小孩春夏少往那头去。说是有拐子躲在里边。


    白鹭这么被吓到七岁,还是第一次在傍晚跟娘一起去地里。


    槐树林把陆家的院子遮得只剩一扇门。


    她们都听到窗户里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仔细听,这种话并不是京城口音,也不是唱戏,更像一首歌。


    白鹭吓坏了,她娘拉着她偷偷地看,就看到院子里有个金发碧眼穿着黑袍子的人叫,用怪里怪气的音调说这个叫“赞美诗”。


    接着又给了陆家人一些花瓣很大的花,花苞光滑无毛,叶片是锯齿状的,让他种着吃,说这个比烟好,还能缓解疼痛。


    她娘以为这人是鬼差,还顺手“捡了”两朵回去,当仙草泡酒。


    当然她现在已经知道那些人是洋鬼子了。


    楚韵听到这里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她说:“那是罂粟花,可以做成□□,人吃了会上瘾,吃久了一下吃不到就会发狂。”


    何妈知道□□,黄米胡同就是这么朴素得五毒俱全,姚老爷就爱吃这个,所以才整天上蹿下跳地想找钱。


    何妈:“他有回在胡同里发病,走着走着就鞠躬给我跪下了,我还以为他看上我了呐,这老不死的东西,开口道‘何妈妈给我来点儿,来点儿。’”


    她才知道这人要用□□,气得她偷偷踹了姚老爷好几脚。


    貌美如花的何老仙儿在前,他竟然想着吃□□。


    没出息!


    何妈:“听说他如今都开始抽大烟了,等咱们回去,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楚韵冷不丁又吃姚家一个大八卦,心想,难怪姚家人看着杜家人就躲,她觉得这里头多半有何妈这几脚的威力……


    杜薇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没想到黄米胡同竟然是这样的胡同。


    楚韵言归正传,道:“那几个叔叔,多半是被陆五喂多了


    □□,上了瘾过来找他要,陆五趁机把自己的兄弟杀了,再嫁祸给吸得神志不清的叔叔。


    这么互相残杀,陆家可不就只剩他一个继承人了吗?


    楚韵想不通的是那个传教士给陆五这东西做什么。


    白鹭就不知道了,那个酒她爹没用上人就一病没了,后来她娘改嫁去了远地方,她跟着进了杜家,两母女再也没见过,她哪里有心思关心三亩园的事?


    杜薇默默地握住白鹭的手道:“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以后我的身边就是你的家,好吗?


    白鹭红着眼睛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姑娘当真还是小孩子,奴才跟主子怎么可能是家人呢,这样乱了尊卑会惹人笑话。


    朱雀听着也很怅然,想了会儿回屋才安慰她:“等姑娘再跟着女先生学几年,就会懂事不这么乱说话了。


    几个主子又说了会儿话才散了。


    杜容和很放心楚韵做事,他看到这些,第二天就让人去了一趟陆家。


    去的人是马格,陆五毕竟算是他的狗,狗怎么打怎么杀都要看主人。


    马格以为杜容和跟他说秋收的事儿是吓唬他的,一提腰带上马就往三亩园跑。


    杜容和看他还这么跑,怕人出什么事,赶紧叫了几个人跟在后面一起追。


    马格一到地方就觉得不对劲,他是打过仗的,杀过人的,一下地就感觉有点儿腥气,地都比别处更软。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他立马就信了秋收是个狼崽子的事。


    而且三亩园当真古怪,家家户户都不拜佛,信的是什么“天主,路边的小土地庙都只剩个疤,取而代之的是教堂,里边有不穿衣服的男男女女,被村民用布料泥巴裹得只露个头。


    马格想回去了,他一个人对这种鬼一样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打过。打架不怕遇见人,就怕遇见鬼。


    秋收这种杀父杀兄的鬼人,是最吓人的,心里都毒得出汁儿了。


    马格还没走,在院子里跟媳妇胡来的秋收已经收拾好跑出来了。


    他早就听说马格给了张枇杷一块地,于是亲亲热热地凑到马格跟前叫了声:“老爷,你是来给我送地的吗?


    马格:“……是。


    杜容和找着人时,马格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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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叫到屋子里坐着吃茶了。


    马格快两米的汉子出了一身冷汗,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主子了。


    主子是可以不说话的,他低头打量着陆家。


    陆家格外冷,窗户都是黄色的纸。


    杜容和进来时就觉


    得陆家的房间不像人居住的地方,更像墓地,房门口就是一个个碑,窗户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跟有人在洒纸钱似的。


    杜容和想,要是小韵在,或许下次她吓自己就有灵感了。


    马格人都快吓死了,看见外头那个似笑非笑的勾着嘴,更哆嗦了。


    怎么来的救兵看着也不像人啊?


    杜容和已经叫人悄悄带着弓箭手把陆家围了,这会儿是想看看陆家里边是什么样子,陆五和葵娘是怎么相处的。


    等回了家,小韵和何妈肯定会求他说来听的。


    这么进去后,秋收赶紧也给杜容和磕头,因为被楚韵打过一顿,他磕的头还磕得响些,甚至贴心地掏出了帕子给他擦鞋。


    陆家这么大个宅子一个下人都没有,只住了他们两口子,秋收:“这么住着也不寂寞,哥哥们的屋子没人住进去,我就当他们还住在里头,每日跟我一起吃一起玩,多好。”


    秋收笑眯眯地想,他爹说的平凡幸福的一家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几个人说着话,葵娘很快端来了茶水。


    杜容和看茶汤红亮,带着些泥土的腥气。


    会不会是血呢?


    马格闻了闻,不太敢喝了。


    杜容和低头尝了一口,跟马格摇头,满脸都写着——不是人血哦。


    马格脸色铁青,究竟什么人会在怀疑杯子里装的是人血的时低头抿一口?


    他就说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吧?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偷偷溜进来的衙役在院子里四处翻找,他们在周围几个乡都打听过,这几个月隔三差五就有人发疯杀人。


    杜容和告诉过他们说陆家有毒物,要小心别吸进去,大家都带了面罩进去找楚韵说的那种花。


    厨房没有,树下也没有,他们就溜到屋子里去了。


    一个衙役推开了陆大的房间,这里边没人住了,但打扫得也很干净,就是塌上躺的不是人是灵位。屏风后还有张挂了蝙蝠纹帐子的床。


    看起来也是新的,衙役摸了两把,还怪舒服的,他就想把这个顺下来带回去。


    打开帐子后,衙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边的兄弟们都嘻嘻哈哈地跑过来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就喘着粗气往床上指。


    另一个衙役呸了两声,笑他是个废物,花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立功的机会来了吗?


    说着,眼珠子一转就率先往床上去了。


    罂栗花确实种在里边。


    冲过去想抢功的衙役放松的笑了,这个功是他的了,谁也抢不走了,说完就昏死在地上。


    这时屋子里慢慢透出一股腐败的味道,混合着檀香让人隐隐作呕。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先打开了帐子。


    帐子里的罂栗花迎风摇曳,在它下边是四具摞在一起的骷髅,叠罗汉似的,头挨着头叠上去,眼里身上都被填满了泥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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