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衰运omega(五十五)
作品:《攻略失败,但修罗场》 第160章衰运omega(五十五)
【嘴巴发烧是好不了的】
宋舒延睡着了蒋逢玉如释重负。
她安安分分在床边坐着等到数过不知道第几个一分钟确定他不会再突然睁开眼突击检查看她有没有走人以后踮着脚猫进厕所里。
洗海螺。
一丝不苟地洗海螺。
对于形貌可疑的东西蒋逢玉向来存了一百二十分的提防为避免出现不干不净喝了有病的惨剧发生她用牙刷把螺里里外外刷了个遍最终捧起盛着纯净水的壳仰头一饮而尽。
没什么味。
没什么感觉。
蒋逢玉把螺倒扣过来抖下最后一滴水眯着眼往洞口里瞧浅碧色的内壳反出微弱的光。
没什么事发生。
看来是凉凉了蒋逢玉想。用了为数不多的升级牌给它涨上去也没谁保证过一定会起作用从逻辑上讲可以理解但副作用都光顾过了还不干正事未免太黑恶势力了一点。
怀揣着对黑恶势力的唾弃之情蒋逢玉把螺壳随手塞进帽兜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滴冰凉的水液重重砸在了她眼皮上蒋逢玉闻到生涩的青草地的气味那是雷暴雨的特有标志。
一滴接一滴一串接一串轰隆的闷响由远及近
海港区今日有雨但酒店套房温暖又干燥天花板不会被淅淅沥沥的阵雨砸穿。浅调的室内设施逐渐褪色直到彻底透明然后被另一幅陌生的场景替代。
青涩许多的宋临遥穿着女校制服手里抱着一捧嫩紫色的风铃草埋着头在屏幕上敲打几下合起手机快走几步跟在宋宜庭身旁二人齐齐朝着住院部大楼的方向去。
“你哥哥那里怎么样?”
“他还不知道。”
“决赛什么时候开始?”
“半小时以后。”
“妈不告诉他吗?”
“即使通知他也还是赶不上的。”
“闻教练的状况不好如果今天不”
“时间不够让他安心完赛吧。”
电梯在监护层停下有人进有人出没人神色轻松。
宋宜庭整理衣服按下了病房门口的探视铃穿着朴素的青年端着只尿壶出来面容憔悴鬓角有着晕染开的白整个人透露着和年龄不大相符的老成。
见了宋宜庭他先是一愣随后窘迫又仓促地放下尿壶伸出手
想问好又缩回来在衣摆上摩擦“宋阿姨。”
宋宜庭握住他的手从没合拢的门缝内向里看青年不可遏制地落下泪来起皮的嘴唇发着抖“母亲刚进急救室这一回恐怕……”
正对着病房门的走廊墙上架着公共电视体育频道正在转播赛事短距离自由泳刚结束没多久回放的镜头切转到领奖台旁长久地停留在被报刊记者包围的黄聿之身上。
他的脸上噙着和煦得体的笑谈吐举止都透露出良好的教养即使超出原定的采访时间仍不被放走也并没有为此不满。
解说员提起与他同属联邦泳盟青年签约组的几人熟悉的名字被提及楼珩专攻长段和黄聿之的统治领域并不完全重叠宋舒延没那么幸运成为各方面条件都相似的比照对象并不是件好事。
“他是位出类拔萃的选手。”挂在屏幕里的黄聿之说“我们或许有机会进入同一所高校为同一支队伍效力。”
屏幕外的憔悴青年问:“母亲叮嘱我别告诉你们。舒延……知道了吗?”
宋临遥握着手机摇头。
宋宜庭伸手揽住他的肩:“闻教练的心意舒延会明白的。”
那青年腰间的院内联通呼叫机一闪一闪地亮起来他的脸白下去宋宜庭神色一凛领着宋临遥跟上他匆匆离去。
午后四时四十七分宋舒延因韧带撕裂爆冷出局无缘夺牌。
午后四时四十九分三十九秒宋临遥口中的闻教练青年的母亲宋舒延的启蒙指导教练宣告死亡时间。
无边无际的水漫灌进来夹杂着零散的回忆片段病房和长廊消失匍匐在公共墓地某块墓碑前埋头淋雨的宋舒延顺着水流飘走。
在装饰简陋的办公间内和中年女人争吵到夺门而出不欢而散的宋舒延离开在体校不分日夜训练和制定策略的宋舒延跑来顺序混乱人物也渐渐增多。
十四五岁正在抽条的宋舒延意气风发举着脖子上的金牌开朗地笑这点笑被时间覆盖也被同样意气风发的黄聿之覆盖。
场所和事件都在转变但无一例外都是令人不快的负面、消极回忆的色调昏暗雨始终下着。
蒋逢玉眨了眨眼身上湿透的感受并不好过她说不出话整个人都泡在那条看起来没有尽头的记忆河里游又游不起来
继真切体会到以泪洗面的可怕威力后她同样体会到由魔鬼笑话成真的六个字:
悲伤逆流成河。
大巴掌做系统在
某些事或者说形式上也算沿袭了S001的恶劣传统比如说有效线索储姮宇那时候是这样宋舒延这时候也是这样能够几句话讲明白的事非得把她拖进来遭一趟罪。
河不流了停在某个时节难辨的时刻宋舒延照例雷雨天躲进阁楼帐篷里开着小盏夜灯对着本薄薄的书发呆良久才翻动一页照着字行缓缓地轻声念。
他把故事读了个通在扉页上写下行小字歪歪扭扭看不清含义写完以后又顿笔统统划黑线抹去。
“不要在乎就好了。”宋舒延抬了头对着虚空一角定定出神喃喃道“反正都会消失。”
雷轰隆隆响起来他用毯子包紧自己又说一遍:“都会消失的。怕没有用喜欢也没用。”
静止的水重又流动起来蒋逢玉被裹着往不明的方向飘艰难地扒着尺寸严重不符的相框作浮木越飘越是一片白茫茫。
不知过了多久一白头老妪从凭空出现的独木桥上走来手里提着三只生命体和蔼可亲地开口问:
“你掉的是金狗、银狗、还是水狗?”
金狗意气风发银狗强颜欢笑水狗以泪洗面蒋逢玉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说:“你撒开手我仔细瞧瞧。”
老妪笑眯眯地撒了手
金狗沉迷金牌银狗眼红嫉妒水狗郁郁寡欢三狗闻言俱是浑身一震六只耳朵扇在三张狗脸上齐刷刷道:
“哪儿呢?哪儿呢?”
老妪点点头扬手将三条拴绳都丢来迈步离去只留余音逐渐消散:“都给你了。”
莫名其妙。
蒋逢玉从及腰深的水里站起来三条狗合体为一酒店套房清淡的香水皂味最先占据感官。
敲门的动静由缓变急宋舒延的声音逐渐清晰像是在喊她的名字。
蒋逢玉拧了一把头发水湿淋淋地往下挂落不到地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头发和衣服都是干爽的。
她后退一步踩到地垫毛巾站不稳手肘撞上淋浴室的玻璃门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响。
盥洗室的门在此后几秒被撞开宋舒延端着灭火器披着床单冲进来简直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
“在里面呆那么久干吗?”
“等下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什么印象问招待员要我房卡了?”
他闭着眼乱撞稀里糊涂往外抛问题蒋逢玉缓过那阵想抽人的野蛮痛劲捂着胳膊说:
“穿着呢。”他才慢吞吞睁了一只先掀了条缝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这才作罢。
“我还以为你……”
宋舒延嘀咕一声声音还带着点久哭的哑他伸手过来检查她的鼻子“后来还流过鼻血没?我大概感冒了醒来以后嗓子干得不行头也晕。”
蒋逢玉打量他一会儿宋舒延的言行举止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先前做过些什么。
“你上午干了点什么事还记得吗?”
“睡觉啊。外面下雨还能做什么。”宋舒延摸了摸眼睛余光瞄到镜子里的自己大惊失色地靠过去不敢置信地问“这怎么回事?”
看来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算好事。
宋舒延抿着嘴唇难以启齿似的“你是不是存心报复所以趁我睡觉动手了?”
蒋逢玉哑口无言。
宋舒延视线下移落在她口袋里露出边角的海螺上“还偷我东西?”
“什么偷你东西。”蒋逢玉按了按额角“本来就是我的。昨天不是说了暂时放你那里借用懂吗?”
宋舒延盯着她的螺迟缓地记起怪梦的片段不知怎地心口一窒到现在其实已经记不很清但难以言说的惶恐和惊惧却仍留存在脑海中像什么身体记忆一样。
也许是因为他摔坏了她给他的礼物宋舒延想。
蒋逢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几点了?”
宋舒延回过神举起手腕递到她面前“七点出头。她们去吃晚餐了。”
他顺着蒋逢玉的动作看过去他送她的那支腕表出故障了。秒针前后摇摆失灵另两根彻底不动了。
宋舒延悄悄松了口气又莫名失落起来。
他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但那是不可能的事这一整天他都在房间没有出去走动过。
蒋逢玉解开腕表塞进另一只口袋里对宋舒延说:“就剩我们两个了
宋舒延点头他转身往背光的地方走了两步蒋逢玉跟了过来他有点不自在总想伸手挡一挡可是遮挡的动作反而会更凸显出面中不雅观的部分。
“你躲什么?”
“没躲。”
“那你干吗不让我看你?”
“……很难看啊。”
蒋逢玉笑起来她说不算难看比这丑的她都见过宋舒延反问她:“我什么时候比这还丑了?”
蒋逢玉一顿随口道:“你随便发脾气的时候。”
宋舒延直觉她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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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
他想问点什么但蒋逢玉抬手制止了他。
“别说话了。”
她听着烦脑子嗡嗡响。
还得做任务呢他太吵她就没法集中注意力。
那只螺给她看的到底算什么秘密心事能派上什么用场宋舒延大概多久才会松口同意过夜雷雨天躲阁楼又是什么疑难杂症数不清的问题已经预先在她脑子里订过位了轮不着宋舒延再拿他那点丑不丑美不美的小毛病来折磨她。
宋舒延被她堵在墙根宁折不屈地站得笔直蒋逢玉顺手给他理了理歪乱的睡衣领子
衣领没揪得成只揪住了她的手指。
蒋逢玉又来了宋舒延想。
她又要来对他动手动脚了。
这几天……基本都这样的。
今天她还没亲过他。
等下没亲过吗?
模糊的、不成形的碎片一闪而过某根神经似乎因此被触痛他拧起眉毛闷哼一声蒋逢玉的另一只手没被他拉住的那只搭在了他的额头轻轻按了按角部穴位。
“哪里疼?”
宋舒延把她那只搭在额头的手也扣住慢慢拉下来和另一只交叠在一起放开很容易要握住也很容易。
宋舒延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什么魔力一样看进去就被吸进去蒋逢玉总这样看他。
他就在这种魔力当中不由自主地又或许完全自主地俯下脸去看着那对冷色钻石一样的瞳仁里一左一右把他放大她的头发里有一种特殊的气味。
像……湿土青草地下了很久的雷雨。
像一颗被洗刷过的树结柠檬皮带点青没到完全成熟的时候酸的。
“你吃酸吗?”
蒋逢玉不知道这算哪门子问题她想了想说:“不吃。”
怪事。
宋舒延碰碰她的眼皮他觉得也像柠檬两头拐弯的圆润弧度流畅又利落蒋逢玉把头偏开一点鼻子和他离得很近。
昨晚还在流血的鼻子。让她胡说八道得绝症的鼻子。
得严肃批评处理。
蒋逢玉嘶一声“咬我是什么意思?”
宋舒延大梦初醒似的迟钝地意识到自己鬼迷心窍做了什么扣住她的手指慢慢收紧接触的皮肤部位热起来这种情绪大概叫做害臊。
蒋逢玉总对他做这种事说这种话把他彻底拐进死巷子里了。
现在只是咬一
下鼻子,以后呢?
简直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后果的宋舒延被蒋逢玉拉住领子,他以前认为她一天到晚不干好事,现在反正也没少做坏事,没有哪个好人会拉住他衣领要他低头,还一本正经问他嘴巴发烧是什么感觉。
宋舒延说:“嘴巴不可能会发烧的。”
蒋逢玉露出种不敢苟同的表情,嘴唇一开一合就是胡话,“那为什么你那里总是很烫?难道不是在发烧?”
宋舒延烫得厉害,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蒋逢玉又说:“像正常人就都是常温,比如说我。”
宋舒延简直不知道她到底想让他怎么样。
他谨慎地用上‘简直’这两个字,当然了,几乎也行,总之,在不知道前面的这两个字是不能省略的。
因为他怀疑自己其实根本就晓得她想怎么样。
明知故问的宋舒延明知故问:“那怎么才能不发烧。”
恋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蒋逢玉说:“挺简单的,你找一个正常人,然后”
然后就互补一下,让正常的嘴稍微烫一点,发烧的嘴就能凉一点,互补久了,烧就退下去了。
宋舒延虽然老爱给自己立牌坊,但在这方面学得挺快,有点无师自通的意思。
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攀到颈后去,绕着那一圈封禁区域打转,蒋逢玉中止互补,他互补到腮颊上去,鼻息呼在耳根,有点痒,不过不妨碍她教训他。
“乱摸什么?”蒋逢玉说,“不怕我捆你去旅馆了?”
宋舒延眼睛里湿得能滴水,嘴巴也一样,可能是发烧的后遗症,他还有点失神,只知道她在捏他的手指——烧得厉害,连捏和折都分不清。
蒋逢玉推开他的脸,推到一半去看了眼任务记录框,计时器原本滴滴答答在走,她把他一推,计时器就停了。
还差一会儿。
宋舒延含糊着说:“这样是好不了的。”
蒋逢玉没说话,懒得给嘴分两份活,宋舒延又说:“发烧只会传染。”
发烧只会传染。
嘴巴发烧,舌头难逃一劫,舌头烧起来,脑子也清醒不了,到最后全完蛋。
宋舒延猜想恋爱可能就是要完蛋的感觉。
他也不是很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各位国庆节快乐哈,吃好睡好身体好,吃嘛嘛香没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