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三六九 第一起。

作品:《大理寺的仵作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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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起。


    六月初三早,死者马翠,五十四岁。尸体在长远坊如意巷被发现。


    第二日早,死者李深,四十二岁,马翠的邻居。尸体在长远坊如意巷被发现。


    第二起。


    六月初九早,死者付玉珍,四十一岁。尸体在长远坊永宁巷被发现。


    第二日早,死者丁延,四十五岁,长远坊坊正,付玉珍的亲家。尸体在长远坊永宁巷被发现。


    第三起。


    六月十三早,死者邓慧,四十二岁。尸体在长远坊八角巷被发现。


    第二日早,死者蒋前,金吾卫,二十八岁。尸体在长远坊八角巷被发现。


    第四起。


    六月十六早,死者郭素梅,四十五岁。尸体在长远坊粉巷被发现。


    第二日早。死者蒋程,金吾卫,二十五岁。尸体在长远坊粉巷被发现。


    第五起。


    六月二十六晚,死者孙英,三十九岁。尸体在通安坊三府巷被发现。


    当晚,死者唐焕,五十七岁。死于通安坊唐府中。


    看着眼前条理清楚的卷宗,纪明朝只觉得脑子都没那么疼了。


    “这个死亡时间……”


    宋望朔自然也看出了问题。


    “每一起案子的两个死者都是前后脚被害。”


    “而且第一个死的都是女子,第二个都是男子!”纪明朝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凶手还讲究“阴阳平衡”吗……


    初三,初九,十三,十六,二十六……


    “倒是有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


    “死忌三六九。”


    “嗯?”


    宋望朔解释道:“这是有些地方的说法。三、六、九这三个数字本来是吉利的,但是因为阴阳颠倒,这三个数字对于死人就是很不吉利的。若是人死在了带有三、六、九这三个数字的日子里,死后就会受到惩罚,并且还会带走一个人。”


    “带走一个人……”


    神神鬼鬼的说法总是让人骨子里都觉得寒浸浸的。


    纪明朝搓了搓胳膊:“所以那些男死者都算是被女死者带走的?只是……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纪顺去世的时候,她虽然才十五,但是也负责操办了所有丧事。


    对于丧事的仪式,她也算了解。


    “京城这边没有这个说法,一般是南边儿才这样说。”


    “也就是说凶手可能不是京城本地人,甚至是南边儿来的。不然他不会故意如此为之。”


    “很有可能。”


    纪明朝记下第一条——凶手疑似南人。


    宋望朔眼里带了几分关切:“你最近记性好些了吗?”


    他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纪明朝本来的记性极佳。


    纪明朝实话实说:“好多了。上个月我去看珍娘的时候,都能记得清她家所有人的脸了。”


    宋望朔欣慰一笑,接着说回了案情。


    “除此以外,这些死者之间的联系也很是耐人寻味。”


    除去唐焕以外,都是居住在长远坊的人。马翠和李深是挨着住的邻居,付玉珍和丁延更是儿女亲家。


    “只是后面三起还没有确定。”


    “凶手作案很有规律,这几人一定有联系,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等会儿验完尸,我们去现场……”


    “宋少卿!纪评事!”


    来者是刑部的李侍郎。


    十具尸体被保存得很是妥帖,现在还盖着白布。


    李由擦了擦满头的汗。


    “这些女尸确实有些可怖。”


    他一直在刑部做事,可是这样诡异的女尸还真是少见。


    “只是女尸可怖?”宋望朔眯了眯眼。


    李由点头:“对。女尸都是被剖开肚子的,男尸嘛……虽然尸体有损坏,但是没有那么严重。”


    早朝时皇帝才下了命令,而在此之前,李由完全是被崔祥瞒在鼓里的。


    如此短的时间内,他能够把死者卷宗整理好送来还能对死者情况大致了解过,也算是实干之人。


    纪明朝已经收拾好,戴上了防护的布巾。


    宋望朔接过布巾,熟练戴上。


    看着二人默契的样子,李由没来由地的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早闻纪评事仵作之术超群,不知可否……”


    纪明朝爽快点头:“自然可以。”


    李由自觉站到了合适的位置,看得清楚,又不挡着谁。


    第一个检验的是死者马翠。


    马翠是个微胖的妇人,面容饱满。


    “看上去倒是个和气人。”


    纪明朝的话让李由的表情有些扭曲。


    这都这样了还看得出来和气不和气啊?


    马翠的尸体明显已经被收拾过了,没有了那么多的血污,看上去惨白惨白的。


    “致命伤是脖颈处的利器导致的割伤。死者嘴唇和指甲苍白,应该是死于颈部要害被割断导致的的失血过多。”


    纪明朝指着脖颈处一道深深的刀痕。


    “凶手是从背后袭击的。伤口于脖颈的左侧紧贴耳朵的下缘划入喉咙,伤口右端一般低于左端,可见是个右撇子。伤口只有一处而且入刀口深,出刀口快,切口也没断续性,凶手下手稳准狠,是个熟手。”


    割喉伤留下的线索不算多,更重要的是这案子最独特的地方——剖腹。


    凶手的特殊行为一定带有特殊的意义。


    而在看完腹部的伤口后,纪明朝的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她用手再次在脏器中翻找了一次。


    “之前有人验过吗?”


    李由老实回答道:“我一接到旨意就去盘问了。不过那些仵作胆子小,只把里面的娃娃取了出来,草草验过一次。”


    “死者的胞宫……不见了。”


    宋望朔也有些迷惑:“凶手取走了?”


    “应当是。”


    纪明朝觉得有些反胃,强压不适,继续检验。


    “这伤口倒是有些意思。”


    已经清晰的伤口让人看得很是分明。


    伤口从死者的下颌正中线起始,沿着脖颈和胸腹的正中线绕开脐左侧,一直延伸到耻骨联合的上方。


    “确实。若是换做我来,我会直接从腹部开刀。”


    宋望朔一本正经,好像真的在考虑如何下手。


    纪明朝眯了眯眼:“这就是问题所在。普通人对于人体的结构并不了解,就算是要剖腹也会直接从腹部下刀。但是这种……是我们仵作行当解剖尸体的手法。”


    李由失声:“难不成凶手是个仵作?”


    “也不一定。”宋望朔的意见却不一样,“屠夫和大夫都有可能。”


    “没错。”


    他说完接着在之前纪明朝记事的那张纸上写下了一句——疑似仵作、屠夫、大夫。


    纪明朝先检验了五具女尸,死者的死因死状完全一致。都是被割喉后剖开腹部再取走了胞宫,而木头娃娃则是放置在本来属于胞宫的位置。


    几名男死者的死状倒是各不相同。


    除去唐焕,另外四人全部死于割喉。


    李深被剜去了双眼,丁延被挖去了心脏,蒋前何蒋程被取走了心肺。


    “蒋前……蒋程是两兄弟?”


    李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蒋前要大上四岁。”


    纪明朝问完看向了唐焕的尸体,在这些残破的尸体中,唐焕完整的尸体显得有些扎眼。


    “崔祥说唐焕是被吓死的。”宋望朔转述他在上朝时听见的话。


    纪明朝说道:“我记得唐焕本来就有胸痹之症吧?”


    十几年前,唐焕和李由都在刑部共事。


    李由不免惊奇:“纪评事如何得知?唐焕确实老早就有胸痹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