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圣旨

作品:《我靠虐恋系统登基做女帝

    皇帝的面色突然收敛,又挺直脊背坐起来,两手扣在案边,皱眉深思着。


    “不行。”他摇了摇头。


    接着皇帝抬头,沉着脸说:“叫‘陈仲因’速速令定北军卸甲,减员十之五六,以免再生祸端。”


    左右内侍刚刚还跟着皇帝傻乐呢。


    现在被皇帝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出,忙不迭退下前去传旨。


    “等等。”皇帝又突然叫住他们。


    他思索着道:“隔一日,再传一道令,封‘陈仲因’为定北大将军,统率北方各州军马。”


    内侍暗自相觑,一人壮着胆子问:“陛下,我朝并无先例,这虎符……”


    皇帝挥挥手,倒回椅背上靠着:“不必虎符。”


    不过他眼珠一动,又想起什么,道:“另封那个、告发黄氏谋反的黄氏女一个主簿之职,以示大义灭亲之嘉奖。”


    内侍连连称“是”,终于能退出御极殿。


    皇帝还坐在案边反复回味自己方才的决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面上再露出些笑意。


    .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反攻仗,好就好在兵贵神速。


    还不等被劝者厘清利害关系、被瞒者察觉情势不对,就将所有人赶鸭子上架,堆集在并州这座空城中,乱糟糟一番来来回回,直教木已成舟,再难有转圜余地,便也成功达成了杜宣缘的目的。


    不过虽然这是一场空前的胜利,杜宣缘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喜悦。


    她先是收拢定北军残部,将这座堪称一城的军营拆了,欲使定北军人员干练。


    程归帮着她整理定北军残部。


    她实在是好奇,旁人得了军权,都恨不得即刻扩军,让自己手中的兵力越多越好,怎么杜宣缘偏反其道而行之?


    许是杜宣缘这几日的教导养肥了程归的胆子,叫她此刻径直问出来。


    杜宣缘笑道:“除去叛军,定北军残余都有二三十万,要养这些兵,每年需得多少支出?北地又有多少地方田地荒芜、不事生产?”


    程归一听这话,立马明白过来。


    这正是杜宣缘未将目标仅仅着眼于一个“将军”位置上。


    她要更加长远的谋算,现在冗余的定北大军对杜宣缘而言弊大于利。


    杜宣缘朝程归眨眨眼,又道:“况且,我另有一个规划,不过暂且保密。”


    程归闻言,好奇得心痒难耐,可她和杜宣缘如影随形这段时间,十分清楚杜宣缘的嘴比蚌壳还严,她不想透露给自己的消息,自己就是软的硬的一块上都磨不动她。


    她只好撇撇嘴、耸耸肩,故作不在意的模样。


    就是手上的笔在名册上打转,遭殃的名字被划了不知道多少道,墨水都洇到下一页上去。


    杜宣缘瞥了眼她手上的名册,问道:“定北军的空饷名额有多少?”


    程归笔尖一顿,立马收拾好那点失落,将自己近日的任务一一汇报给杜宣缘。


    吃空饷这种事情自古有之。


    尤其是这几年,皇帝亲近朝臣,也不知听了什么谗言,对南北各军提防得不行,想裁军又不敢轻举妄动,抓耳挠腮地搞小动作。


    朝堂上那些势力各个都是见风使舵的能手,瞧这情况,趁机在里边捞上些,也是皇帝的默许。


    朝廷纸面上的粮饷能给到一半都算上头层层盘剥的人高抬贵手。


    北地又不比江南,难以自给自足。


    粮饷喂不饱士卒,就是逼着这些军队自己想办法。


    吃空饷这种事情便越演越烈。


    至于那些缺人的位置,等到冬天要动真格的时候,再令人去附近村庄抓壮丁便是。


    常常要起大大小小的战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军里到底有多少人?


    也就黄要善的三营,因为背靠黄家,不仅没有吃空饷,还多养了一成的士兵壮大势力。


    杜宣缘心里早对定北军里吃空饷的情况大致有数。


    当时率兵打北虏,她就选了没那么过分的几营调遣——杜宣缘可不希望在战场上看到应付出征临时抓来滥竽充数的老弱病残。


    不过事到如今,程归不太明白杜宣缘为什么又将清点人数的任务交给自己。


    杜宣缘既然要收拢定北军,那这些吃空饷的事情就应当忽略过去。


    这本就是一笔烂账,趁此次叛乱平账更好。


    更何况经历连番的战局,定北军的将士早就有点理不清,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程归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杜宣缘在历练自己。


    初时,她还只是跟在杜宣缘身后看,而后被杜宣缘交付了些清点幸存将士名单的任务,虽然繁琐但都是人头账,简单得很。


    可没过两天,军中马匹、粮草、军械、被服等等收支都分到她头上。


    程归哪里接触过这些?


    更别说定北军里派系林立,报假账、吃回扣的事情屡见不鲜,这些军需物资的出入就是一笔笔剪不断理还乱的坏账,饶是再清晰的头脑,在这堆账本里扎一天,都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虽说这对程归而言无疑是个难如登天的活计,可她还是咬牙担下。


    白日里在这乱七八糟的帐目里抽丝剥茧,晚上就溜到杜宣缘的帐里祈求外援。


    她也是个好学生,只将不明白的地方记录下来问杜宣缘,经杜宣缘点拨后往往再不会问类似的问题,甚至有时举一反三,不需杜宣缘再做解释,她便主动将册子后边的一些问题划去。


    不过虽得了个好学生,可杜宣缘也不愿白教的,解决完程归的账目问题后,她便令程归随她一道制定新的军规军令。


    程归的脑子就这样连轴转了几天,竟莫名觉得自己看军中事务愈发清晰明白。


    然后,就被派了这么个任务。


    刚清晰没几天的脑子又成一团浆糊。


    吃空饷可不是小事。


    杜宣缘现在还是“大成忠臣”,查这么个事情,总叫人心慌啊。


    是以程归想从定北军残部那里搞清楚有多少吃空饷的份额,注定要碰一鼻子灰。


    她忙活好几日,凭借先前理账时结下的交情,终于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而后程归顺藤摸瓜,从一些老兵那里撬出线索,又跑去套路那些已经跟她熟稔的将领,才得到几句实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都是套出来的话,没有什么实证。


    这会儿听到杜宣缘向她询问结果,程归老实讲明自己查出来的情况时,心里还有几分忐忑。


    杜宣缘却很是认真地听完这些全是推论的零碎结果。


    她先是笑着点头,肯定了程归的成果,随后又提到几次经过重新整合、记录在案的战役物资调备,简单说明程归部分推论里的疏忽。


    毕竟上报的兵卒数量可以造假,真正使用的物资除了被贪污的,可不会凭空消失。


    程归这时候才肯定下来,杜宣缘前边叫自己做的那些杂事果然另有目的。


    若不是认认真真研究过军需出入,程归现在连杜宣缘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的相处,叫程归实实在在将杜宣缘视作老师。


    她又问:“将军要我查这些,是想我尽快熟悉定北军中的情况?”


    程归对此一直隐隐有所猜测。


    人员、物资、军规军令,甚至是人际关系,都包含在杜宣缘派下来的一个个任务里。


    程归可以清晰感受到杜宣缘的重用之意。


    可在定北军营中,只她一个白身女子,能达到杜宣缘想要的结果吗?


    程归认为杜宣缘对她的栽培一定另有目的。


    可程归虽然对自己很自信,却对这个全是男人的军营保持着怀疑。


    现在她还是个打杂的喽啰,有朝一日踩到某些人头上,他们还不得再造一次反?


    杜宣缘看向她,并没有给出“是”或“否”的答案。


    只听她道:“替我……”


    话未说完,便因帐外的高声喧嚷戛然而止。


    “圣上有旨!”


    定北军的将领纷纷前来。


    接完旨后,他们拱卫在杜宣缘左右,都沉默下来。


    分明是平定了叛乱,却没有任何嘉奖,反而令杜宣缘就地裁兵。


    那些听信杜宣缘“谗言”回头是岸的将士,如今得知这样一份前途渺茫的圣旨,皆在默然中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不已。


    投降的人不会被秋后算账吧?


    杜宣缘接下圣旨,在程归紧张的目光中淡然一笑。


    她挥手令将领散去各司其职。


    这道圣旨与她正在做的事情异曲同工,也不必再吩咐什么。


    众人心事重重地离开。


    待人走后,杜宣缘方笑道:“原打算今日做一件事,不巧圣旨到了,只得推迟几日,待定心丸到后再行此事。”


    程归听她这话的意思像是早有所料,放下心里的担忧。


    担忧下去,好奇又悠悠飘起。


    听见程归的疑问,杜宣缘把手上的圣旨随便一丢,拿起案边一卷前不久刚刚拟好的新军法军纪,在程归面前展开。


    程归只一眼便瞧见最关键的内容,顿时瞪大眼睛,肉眼可见的惊喜起来。


    她兴奋到下意识从杜宣缘手中抢过卷轴,还连连问着杜宣缘“是真的吗”,杜宣缘也不厌其烦的声声回复肯定的回答。


    程归少有这样失态的高兴。


    她紧紧抱住卷轴,低头深深呼吸几下,终于平复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