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醒心 十三

作品:《千千杯酒不醉人

    十三


    欢歌宴饮之后,已到了掌灯时分,玉姨娘先回汀芷苑看娃娃们去了,大娘子和雨萌、贺小娘和雨菡各自回了住处叙旧,叔子安和李达与岳丈林将军叙谈了一会儿,看天色已晚,两人互使了个眼色,忙道乏要回府,林将军不免也要谦让挽留一气,两个人都不肯再叨扰,便让女使引着他们去内院寻夫人去了。


    于是叔子安携雨萌、李达携雨菡辞别了林将军和大娘子,还要去养居阁请辞,奈何林将军说老太太今日乏了已经睡下,才恋恋地坐车骑马回府了。


    御史大夫李府在东边,永昌国公府却在东北边,两队人马过了宁安街就分道扬镳各自朝回府的路前去了。


    一分开,林雨菡就和李达腻歪在马车里闲聊起来,“你知道的,我们府上原还有个叫林雲的,是父亲的四子,因屡犯家规被幽禁在偏院了,就是过了花园西北角门的那片地方。我竟听母亲说,那个四弟好像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李达好奇起来,温柔地抚着雨菡的颈,眼睛却含着春水似的望着靠在怀里的美人儿。


    雨菡抬起头,两人的眼便对在了一起,若有所思地回答:“说也奇了,我母亲也算个消息灵通的了,竟半点新闻都探不出来,霁儿跟前的小厮也去跟相与的伙计们探听,也封锁地半点不露。”


    “难不成杀了人放了火一般严重?”


    “不会,林雲被幽禁在那儿,听说饭都吃不饱,穿得破破烂烂,被罚禁地十分难捱。要是他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犯法勾脏的事来,父亲绝不会偏袒徇私的,此刻要不被关在东京府衙里,要不早下了府中地牢了。”雨菡很肯定地说。


    “那就奇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不成,要你们如此关切!”李达轻蔑一笑,就吻上了雨菡的樱桃红唇。


    雨菡含羞吃了一吻,脸红得如同灯笼映照一般,娇嗔地推开李达不安分的手,规矩坐好,又接下去说:“你不懂,我母亲的恨。”


    “你和我说过的,小娘和吴小娘争宠,林雲为吴小娘之子当然你们都不待见他。可要说恨,好歹林雲也算个正主,没必要吧?”李达仍欲揽过雨菡的细腰来亲昵一把。


    雨菡却欲拒还迎地低头说道:“当初我母亲刚怀了霁儿,父亲就去了大同府巡边,不到一年功夫,就带回了吴小娘。那时霁儿才两个月大,母亲眼见自己快要失宠,不顾身子还没养好,就去服侍父亲。哪曾想,母亲和那个罪臣之女同时怀了孩子,可父亲一心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对我母亲冷淡异常。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母亲因难产血崩差点丢了命,孩子也没保住,从那以后再不能生育了。你们男人哪能懂这种恨?母亲自然对那个同期而生、活下来的林雲恨的牙痒。”


    “就算恨,林雲到底没有招惹过你们呀!再者,你现在是李府夫人,该操心操心自己的肚子才是,娘家的事少参和得好。”


    “我也不过是和你闲聊的,哪里还有功夫去操心那个林雲呢!不过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少不得以后自己府里还有什么芸儿、花儿的去操心。”


    “娘子瞎说,我只爱你一个。”李达说完也不等雨菡回应,热吻紧紧含住了雨菡的口,不许她再说下去。


    雨菡生怕自己声音再大些会被外面的侍从车夫听到,只好任李达上下其手,顿时身上火热、情如媚丝。


    阿夏找到林将军时,林将军正好在汀芷阁和玉姨娘说家常话呢。阿夏毕恭毕敬地给玉姨娘行了礼,才对林将军说:“侯爷,老太太叫您去一趟。”


    林将军倒有些不情愿,回了句:“今日让她们搅乏了,你去回老太太,要是没什么要紧的,我明早去请安。”


    玉姨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却拦下了正要退身出去的阿夏,边给侯爷捏肩,边开口劝道:“我见老太太今日一天都淡淡的,像有心事一样,侯爷向来至孝,老太太既叫您去,您留恋汀芷阁,岂不是我也有了罪过?”


    侯爷心里明镜一样,假笑了一声,握了握肩头的纤纤玉手,吩咐阿夏:“我换件衣服即去,你先过去回禀。”


    玉姨娘侍候着林将军换了简单的家常衣裳,见外面起了风,给侯爷系好大毛披风,把侯爷及跟前的小厮付勇送出了汀芷阁。


    刚回屋里,敏儿边给玉姨娘卸妆去髻边小声问:“刚刚我见侯爷被老太太叫去的时候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不该问的别问。”玉姨娘懒洋洋地回,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细声说,“想来老太太是因为林雲叫侯爷去的,白天里我就看出来了,老太太心事重重的,侯爷见了老太太也有点不自在,想来侯爷也知道了点什么。”


    “林雲,就是上次恬儿被罚的那位四公子吧?又闹出什么了吗?”敏儿趴在玉姨娘耳边问。


    “是他,倒不知是因为什么,昨夜里二门上的阿虎,就是王奶娘的大儿子,鬼鬼祟祟的和他娘说的,出事了······”玉姨娘神神秘秘地回,正巧灵绦窝好了寝被走到外间来了,玉姨娘赶紧收了嘴,不作声了。


    “娘们两个说不完的梯己话,要说日子还长呢!快睡吧,明天还有亲客来呢。”灵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抱了一团脏衣服出去了。


    玉姨娘心领意会,忙进到里间宽衣睡下了。


    林将军路上脚步慢得很,一点不像平时快步凌风的样子。付勇,是小付强十岁的亲弟,前两年由付强父亲——林将军的亲兵付召慧荐来的,跟在林将军身后也慢慢地走着。


    林将军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付勇闲聊着,先是问候其父亲安好,家中过年可齐备,再就说到昨夜家去了没有。原来林府上下除了明其山一家子是其林瀚将军置下家业就一直在管事院落居住外,现只有两个年轻管家家口不多也住在东便门那边管家院里,其余下人除了死契的住在府中下人院,城里有家的到了晚间亥正刻就可离府归家,第二天早寅末时再赶回府中即可。


    付勇回:“昨晚家里正好来客人,父亲陪着喝酒,到我回去还留着饭呢。我说吃过了的,舅舅们不肯,定拉着我喝了一大海才放我去睡的。”


    “那你哥哥可在?”


    “也在,哥哥早喝得醉了,比我还早离席呢!”


    “你哥哥没和你说什么?”


    “小的不懂侯爷要问什么,哥哥自然和我说了许多家里的事。”付勇小心地回答着。哥哥付强在林将军身边做了七八年的侍卫,一开始年轻气盛乱讲话,被痛罚了好几回,后来告诫付勇,在侯府里做事要提起一万个小心,哪知道什么人什么话就是雷点,原则就是关于府上的事一概不知一概不闻,只专心做好分内的事就好。


    “你倒乖觉,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林将军挖苦道,见付勇仍不答话,就又问,“你们倒都知道了,通共瞒着我,当真能瞒得过我去?”


    “小的知道的,绝不敢欺瞒侯爷。”


    “林雲!”


    “四少爷?”付勇顿了顿,便知昨日的事林将军应该是知道消息了,虽说老太太已经告诉了所有参与搭救四少爷的下人们,若有半句泄露出去就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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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打死,但保不齐有那嘴长的说出去一丁半点了。所以他索性将他所知都告诉了林将军:“小的听哥哥说起一句来,四少爷在山上遭了狼袭,差点就没救过来。”


    林将军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仍慢悠悠地往养居阁走,可汀芷苑和养居阁离得最近,再慢也到了门前。


    林将军其实昨夜里知道的。昨天宴饮了一天的宾客,晚了就照例去静玉堂歇息。正当其梳洗毕在书房安歇时,明其山明宅老过了来,敲门进去后,屏退了所有人,告诉了林将军自己探听到的和猜测的。明老是午后安排几位眷属回府时,派另一个管家张升去到下人院叫几个下人牵马驾车时,张升发现了四五个壮力才满头大汗身上带了血迹地回来,他们见了张管家一闪就进屋去了,躲躲避避的,疑心回来告诉了明老。明老觉得事出有异,叫了其中一个过来问话,死都不说,问就是宰羊去了。明老气得大骂:“林府多少年的规矩,正月不杀生,哪里来的宰羊!还不快如实说来!”那人还只是回宰羊去了。明老也知道,正月里忌喊打喊杀的,没再细究放了那人。可终究到了掌灯时,就露出马脚来了,太医院的王太医一并几个年轻大夫都偷摸被接进府中的养居阁,直到起了更养居阁仍紧闭大门,至三更天时才被养居阁的屈嬷嬷亲自送出府去。明老暗中派人打问,才探听出林雲在山上出了事,要不是阿夏直觉灵敏、搭救及时,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堂堂侯府一门,若是正主在山上遭害,怎么也得报官,到时孟义侯府可就出名了,更不提那些言官如何参将军的治家不严了。


    明老将其中利害与林将军一一说明后,商议着如何应对这事:“若说此事可大可小,老太太瞒着是对的,倘若今日惊动了侯爷,那这事可包不住了,且不说外人知道了要当新鲜事来议论,就家里这些嘴恐就挡不住怎么传呢!老太太既不提,您就权当不知,再等两日,等这几日宾客过去了,家里安静些,再去和老太太说也好。但一味拖着假装不知也不行,老夫妄说,还望家主海涵。本来此事就是因父子间隙所致,四少爷身边一人没有,上山砍柴亦属生活所迫,要是论起来,这就是家主疏于引导教管了。救过来还好,就算残了,瞒一瞒也无妨,此后对四少爷严加管教即好;倘若真救不过来了,官家那里、东京府衙门那里都得想好说辞,起码人还在,仵作验尸也跟府上人不相干,最多陪几个小厮进去。现在养居阁一概消息没有,老夫也着实揪心。”


    “早知这样,就该打死。”林将军心中也是又气又悔,又担心又愁闷,“那个逆子,要活活气死我才罢。老太太做事果断,行事严谨,这事办的很可以,若是叫府上这些人们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议论呢,传出去我这脸要不要了!你派人盯着养居阁一些,看看救过来没有,及时告与我,我也好有个准备。”


    “老爷放心,我派几个得力的守在各个门上了,一有王太医的动静就会禀我。可到了这时分,还不见出来,怕是不好。要我说,四少爷有您的风骨,被幽禁这么久,从未对外人提过是林府的人,过得多苦都硬捱着,要是此番未有大碍,还望老爷看在他死去的娘份上,待他好些吧。”明老劝道。


    林将军一夜几乎未曾合眼,临天亮才得知林雲除腹部受伤严重、断了一根肋骨外其余大多是外伤,没有被狼咬着,才矇着了一会儿。梦里却全是吴芝彤那张泪流满面、恨毒了他的脸,他醒来也是心沉得很,想到吴芝彤,想到林雲跟他娘一样的倔强不屈,心里气也好悔也好,还得假装什么事也没有,装笑面对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