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作品:《将门文臣难撩琵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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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月安无言。她伸手摩挲了下箭簇,寒凉的触感在指尖缠绕一丝丝荡漾开来。


    谢闻璟翻身上马,他微扯缰绳,在要离开时又再低眼瞧了眼她。


    “大人不解释一下这个?”周月安收好,微微扬起锦盒。


    她微仰着脸,干净的小脸此刻显得有几分娇俏之色。


    此时天色渐亮,远方云层泛起鱼肚白。有丝丝微光落在她的脸上,衬的她五官柔和。


    谢闻璟又恢复了以往那幅漫不经心的模样,唇角噙笑。


    “姑娘莫急,到时姑娘会明白的,只是那时还望姑娘……”谢闻璟微顿,半认真半开玩笑道:“望姑娘仍有今日此般心,事事皆顺,前路坦荡。”


    周月安不明其意,目送着他策马离去。


    她垂眸凝视着手中的锦盒,里面的重量压得她手腕下沉。


    她不再想,收起盒子便开始思忖。


    谢闻璟今早来见她一面,绝不仅仅是为了送一支箭而已,那是什么呢?


    会有意外吗?今夜会发生何事呢?


    周月安又想起前些日子张虚为他辩解的那一番话,忍不住皱眉。


    “周姐姐?”芷溪悄悄扯了下周月安的袖摆,示意她准备。大家要开始合奏了。


    “姐姐昨夜没休息好吗?”芷溪凑近她,轻声问道,“今夜可是宫宴,我还没去过,一想到晚上要演奏我手都是抖的。”


    周月安回神,她轻轻摇头,“没,方才在想些事情。”她放缓语气安抚道:“你弹琴的时候别分心去注意环境和身边人的反应,把心放在琵琶上,就不紧张了。”


    “日日夜夜都在练的曲子,早就烂熟于心,只要用心,很难再出什么差池。”


    芷溪不自觉放松下来,可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圆目露出忧色。


    周月安心思细腻,顷刻间便察觉到她的心绪,周月安微抿唇,询问道:“怎么了?”


    芷溪张了张口,哑声半晌,对上周月安平静的目光,她垂下眼叹了口气,“只是前些日子咱们出了那么大的事,还闹的大家都知道一些,不知今晚会不会有人责怪我们。”


    周月安神色如常,她目视前方,坊内众人皆缓缓入场落座,“芷溪,那你说,我们可曾做错了什么吗?”


    芷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头。


    周月安见众人皆已准备妥当,茹姑在一旁指引,看着她退居屏风之后,周月安轻拨琵琶弦,弦声尖利高昂。芷溪屏息凝神,紧接着筝声与长笛乐声交缠,宛若晨间山溪流淌,舒缓清脆,听着有一种空灵的清透之感。


    周月安凝神静听,芷溪也认真起来,配合着彼此的节奏,使整首曲子此长彼伏错落有致。


    曲子是贺春之意,由山涧破冰缓缓流淌,随之而动的晨起鸟鸣,于林间穿梭而过,而后唤起众生复苏,穿过山林俯冲而落停至楼台亭阁,于闹市欣赏民间热闹百态,再展翅绕至水榭流觞处,曲调又归于平静舒缓。


    随着最后一声弦落,音于庭中回响,众人缓缓气息逐渐归于平稳,一时无人欲言。


    庭外天光乍现,灿金色的暖光透过树植的映衬洒落至庭前。


    一派祥和,恰贺春光。


    周月安收回目光,茹姑此时也起身来到众人面前,她眼里带着宽慰满意的笑意,“此曲相互配合得尚可,”她环视众人,语气严肃:“此外今夜宫宴定要好生表现,切不可出半分差池,记住否?”


    众人点头应是。


    众人渐渐散去,周月安感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望向对面,朱韵丹凤眼里的认真清晰可见,她给了周月安一个安抚的眼神,便也抱起筝起身。


    芷溪此时不知在想什么,她垂着头皱眉思考。


    良久,不等周月安出声开导,芷溪忽地开腔,神色认真道:“姐姐,我好像明白了。”


    周月安垂眸看着她垂下的脑袋,轻声:“嗯?”


    芷溪忍不住伸手抠弄面板,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我想起进教坊之前的事了。”


    “自打有记忆起,我就是奴籍,总是被其他下人或主家的顽童欺负,我阿娘护不住我,但她聪明勤恳,受主家信任,有一次受赏便向她们讨了个赏赐,把我送去了乐坊习乐。让我免受搓磨。”芷溪垂着眼,慢慢讲着自己的经历过往,“可我真的学得很慢,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天赋,只能一遍遍磨,把谱子背下来,再一个音一个音地往外弹,我还总是弹不准,那时年纪小,不懂巧劲。生怕跟不上进度被赶出去,就偷偷把琵琶藏起来练,把手磨出血泡,拨不动弦再松手。”


    “后面我真是极幸运的,竟然通过了选擢,就进入了教坊,周姐姐,你知道我多开心吗?”芷溪抬起眼,杏眼里满是细碎的光亮,她咧嘴道:“进来之后我真的又学到了很多,也遇到了很多很好的姐姐们,她们都很努力,都在刻苦钻研着自己的手艺。”


    她认真地迎上周月安的目光,语气有些温吞但却坚定:“我不知道习艺者在其他人眼里低不低贱,我只知道,我进教坊前见过很多像那晚上拦住我们的人,他们不如我们。”


    “我们凭的是自己的努力,我们没有错的。”


    “错的……不是我们……”说完最后一句,芷溪有些哽咽,眼中闪着泪光。


    周月安动容,她抬手轻轻抚上芷溪的脑袋,安抚道:“芷溪已经很棒了。芷溪说的没错,错的不是我们,所以我们要把错误指出来,告诉他们,是他们错了。”


    是夜,宫灯高挂,灯火通明。


    她们半是新奇地打量着四周宏伟的建筑,又要谨慎认真地走好每一步,维持队形跟着宫人进殿。


    周月安跟在宫人身后,目不斜视,被来清冷的面庞被脂粉掩去,换上浓妆,柳眉笼翠雾,杏面桃腮,唇上一抹绯红显得愈发绮丽,只那一双眼还是如寒江宁静疏离,她步子如莲,步步认真,姿态娴静端方,挑不出半分错处。


    她抱着琵琶落座于殿前,肤白肌红,腕骨纤细圆润。


    谢闻璟目光随意地扫过入场众人,终是停在她的腕间。


    视线星星点点里带着灼热,被他不动声色地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玩味与散漫。


    他坐得不端正,斜靠在桌案的一角,许是饮了许多酒,眼尾卷着丝丝倦意。


    周月安没有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谢闻璟视线也未多作停留。二人宛若从不相识。


    皇帝在龙椅上细细观察,并无发现二人有何异常,甚至没看出丝毫互动。眸色微沉,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声乐渐起,谢闻璟勾着酒盏又闷了口。此时有人上前敬酒,谢闻璟没抬眼,他唤人净手,从碟中捡起一颗葡萄,认真地剥着那晶莹的紫皮。


    “谢大人……”礼部尚书脸上带着恭维的笑,“谢大人好酒量,方才见许多大人都与您敬过了酒,我这不也来了。”


    谢闻璟不理,继续剥皮,礼部尚书酒盏一直僵在面前,不上不下。等谢闻璟剥完一小碟葡萄摆好,他才掀起眼,睨了眼礼部尚书,唇角笑意意味不明,语气薄凉道:“那你方才看我接了他们的酒吗?”


    冷汗从礼部尚书额角滑落,他强装镇定,“不曾……”


    “所以孙大人觉得自己这杯酒我会接吗?”谢闻璟语气玩味,喜怒难辨。


    孙胜南此时心中后悔,可一想到他今早收到的威胁还是咬牙,“大人说笑了,大人定不会让同僚为难……”


    不等他话说完,谢闻璟目带疑惑,好整以暇地打断:“哦?”


    孙胜南来不及反应,只觉耳边筝声高昂,不过顷刻间,谢闻璟将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