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不得安

作品:《不会阵法的美人不是好剑修

    天光乍亮,几声清脆鸟鸣在林间盘旋,又自由自在地飞过隐匿在重重林木间的小道。


    盛安走在林间小道上,没有像平日那样借用传送阵回到宗门,反而不用灵力,一步一步从遗迹出走出,顺着记忆前行。


    他走到了一处山崖下。


    这山崖十分陡峭,犹如一面巨大屏障屹立于天地之间,像极了正派凌然的擎天柱。若他还是个孩子,定会心潮澎湃,拜倒在这无名山崖的风姿下。


    山崖依旧未变。


    可他已然不是那个弱小而愚蠢的孩童了。


    盛安左手一挥,一阵声势浩大的疾风袭来,却在刹那间伏在他手掌之下,如同被一头驯服的猛兽般温顺,片刻便将他送到了崖顶。


    盛安慢慢踱步走到崖顶中间,那里有一个特别突兀的凹坑,与周围的平整模样一点也不搭。


    他撩起衣袍,被绷带缠绕的右手又慢又狠地划过凹坑边缘,任由边缘碎石划破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的血色像是一把无形却致命的利刃,剜开了他脑内自以为已经不在乎的记忆。


    好疼啊。


    疼到连一碗呛人的迷药都压不下。


    那日的情景仿佛又重现在盛安眼前。自己喝下了假仙人给的神药,说是用来调理身体的,可那药一入口他便觉得昏昏沉沉,不知何时昏迷过去。再醒来时,看到的是插进自己指尖的一把匕首,和拿着匕首神色癫狂的仙人。


    那神色他见过,之前村子里有个叫王二的赌性成瘾,竟然卖了妻子女儿换来些许本钱,最后连那些脏透了的本钱也一输而尽,在赌坊三楼一跳而下,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仙人此时的表情,和那王二最后下注之时的样子,又有何不同。


    盛安不敢表明他已清醒,只是咬着牙忍耐从指尖传来的剧痛,不敢泄出一丝声响。


    他甚至苦中作乐在心中暗道:都说十指连心,今日终于体会到了何为噬心之痛。


    那匕首划开血肉,挑断经脉,从指尖开始削出白骨。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副完整的右手白骨已搭落在地,手掌处还覆了片肉皮。


    那假仙人见事情顺利,更是不加防备地把他拉过去,准备取他另一边的左手手骨。他的动作幅度不小,心门正好对在了盛安额前。


    说时迟那时快,盛安一直默默积累的灵力瞬间催发。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瞬间释放的灵力撑爆了他被药浸的只剩丝丝黏连的经脉,直冲他的百会穴去。那假仙人没想到一个稚子能有如此反击,下意识拔出匕首捅向盛安心口。


    盛安为求一击致命,整个身体不设防的展现出来,只是在最后勉强避开了心脏中间,整个人凭借一口意气吊住残命。反观那假仙人,他被盛安所发出磅礴灵力化为一股利刃钉入其百会穴,带着鱼死网破的信念,把他的头炸成了无数碎块。


    二人身边皆是红色蔓延,一时间竟说不上谁比谁更惨一些。


    以专门药浴浸身七年,开始前将曼陀罗汁捣碎成泥加入水晶花汁灌下浸软经脉,再碎肉取骨,最后辅以秘剂方子和灵力护法,可将夺来之骨与自身之骨替换。


    移花接木,是为盗身。


    充斥着满满血色的记忆在脑内重新翻腾旋转,与盛安在遗迹中新看到那本书册的前半部分一一对上。曾经在山崖之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身影仿佛与纸页上笔画分明的文字重合在一起,化作漫天寒冷飞雪无情降落,又落入更加纵深的漩涡。


    他此时心如木石,脑中好像有呢喃声暗暗低语。


    前几日在石台后听到的话此时仿佛毒蛇一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四肢。


    盛安何尝不知,自己右手已废,与剑道再无可能。无论自己之前多么耀眼,对剑道再怎么有天赋,可废骨就是废骨,就算走了阵修的路子,又怎能与自己之前相比。


    又能在修道这条路上走多远呢。


    一道风声突的呼啸而来,盛安心中警铃乍响,一个错步避开此击。但这风声不像攻击,倒像是有人怕什么跑了,情急之下挥出来的剑风。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眨眼之间,一袭红影强硬地夺走了盛安的视线。来人面如冠玉,贵不可言,眉目间有股淡淡的傲气,身量不高,气势却不小,身上穿的是红衣红裤金红靴,竖着高马尾的也是金镶玉的红系带。


    他手执长剑立于崖上,谁人见了不称一句“鲜衣怒马少年郎”。


    可这少年郎看起来来势汹汹,可见到盛安之后反而像是被禁了言般不发一言。


    这人如烈火样子的一身红炫的盛安眼疼,这的不走寻常路的表现更是扰的他心中警铃声声震耳。他细细观望,发现对面这人腰间系着一块金色弟子牌,亮明了此人的身份。


    铭剑宗,楚景钰。


    各宗门下弟子在外行走时,常在腰间系上弟子铭牌以证身份。盛安不喜腰间赘余,平日里会把自己的弟子牌收在春池袋中。


    铭剑宗……好像是个挺有名的剑宗,可这人长得眼熟,又姓楚……啊!


    年少的记忆在他脑中打着转翻滚,过渡到了他被假仙人所害的前两年。


    那时姐弟二人已在崖上苦修不知数日,身量都是直直往上窜。本来今日是下山采购的日子,一般是崖上三人一同前往,可盛满昨日练剑练的狠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就是不愿意起来,仙人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几块灵石与凡尘世所用钱币数枚就不知所踪。盛安无法,只得一人挑起重担,还被他嘴馋的姐姐塞了一兜子的小纸条,纸条上是各种零嘴,甚至详细到要几分甜度。


    在这无名山崖往北,走约摸一个时辰就是个不知名的城镇,平日几人都在这个镇子中采购物件。镇子平日里不算热闹,可今日像是有什么特殊活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还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盛安在采购物件时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缘由。他一直在崖上修习想成大道,不知岁月更替如流水,才知今日是中秋。每到八月十五,出了镇子去外面打工的青壮年也会回到镇中。在夜灯内燃起烛火,再系于竹竿之上,让高挑汉子将其竖于屋檐或露台,称之为“竖中秋”。有些人也在镇内树枝上悬挂一排小灯,与家人坐于树下共享中秋盛景,共观满城灯火。


    还未入道之时,盛安在家里过中秋节只是吃月饼,爹爹有时还给他们带回来李二婶家的桂花糕。盛安虽说早熟,可毕竟还有些少年心性,一时在镇中玩的兴起,直至月上中天才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见前方左侧有个卖灯的小摊子,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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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子前面停步想了想,花钱买了五个纸灯。那老板正巧要收摊,今天生意好,正好剩了六个,见对面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脸上未褪的婴儿肥很是讨人喜欢,就把摊子上剩余的六个纸灯都给了他。见他手中东西不少,摊主还给了他一个大袋子用来乘纸灯。


    盛安道谢后拜别摊主,想要学着旁人将树挂在树枝上。可在镇中长得高些的树上早已经是一片满满当当,就算有些无人问津的“漏网之树”,长得的确有些差强人意。


    盛安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准备把灯拿回山崖上去,眼前却闪过一道亮光。


    是一条河流。


    这河地方很偏,上面修了一座拱桥,看起来像是中下游部分,流速不快,生的弯弯曲曲,可就算这样无人驻足的地方,上游也有各式各样的荷花灯飘转在上面,斑斑斓斓,像是轻摇慢舞的彩绸,一眼看不到尽头。


    盛安突发奇想,在岸边放下手上的东西,又从大袋子里取出买来的纸灯。


    寻常人家放河灯,要么就是荷花形,要么就是船形。盛安没想太多,只是心里觉得既然都是灯,花里胡哨的灯能放,四四方方的纸灯怎么就不能放了。


    他一开始还担心水会浸入灯中,可没成想这灯是由油纸做成,不进水雾,到是省了盛安不少时间。虽然手边没有笔墨写上祝语,可他也不拘泥于此。


    盛安蹲在河边,首先给父母放了两盏,祈祷他二人能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又给自家姐姐放了一盏,希望她心想事成,少些蛀牙。


    他长睫低垂,手中第四盏灯还未入水,就察觉到了一阵视线。那视线似从左上方传来,虽说纯粹热烈,内里却毫无恶意,反而透着好奇……和战意。


    战意?盛安笑着摇摇头,只觉得自己最近练剑练的有些多了,一个小小镇子里,这么会有人对小孩起战意。


    纸灯触水而行,晃晃悠悠地汇入星星点点之中,那目光也并未消失,盛安询着目光看去,只看见桥上站着一红衣小孩,身形看起来比他小些。二人虽说目光直直对上,可那孩子好像不知遮掩,视线反而变得更加热切。


    热切的有些诡异了。


    二人相望,一时都没有动作。


    这或许是哪家跑出来玩的小孩。


    盛安这么想着,却发现最后剩下的两盏纸灯因为风吹的缘由,离自己有些远。他拍拍袖子站起身来,准备放完后就快些回去,哪知桥上的视线见他起身没有任何收敛不说,反倒变本加厉起来。


    盛安有些纳闷,又抬头看桥上那小孩。二人视线再一次对上,出于礼节,盛安朝他微微颔首。哪知那小孩见盛安态度温和礼貌点头,眼睛突然一亮,右手猛的抚上腰间。盛安这才看清,这小孩腰间还别着把黄金剑鞘,在漫天灯火下刺的他眼花。


    这小孩右手拔剑,左手一翻落下桥去,随意找了一盏河灯借力奔来。好巧不巧的是,那灯正巧就是盛安为师父放的第四盏纸灯。


    那灯收猛力冲击,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坚持了一阵,颇有股“身残志坚”的毅力,可最后还是从下到上齐齐没入水中,漾出的水波纹路宣告了它不幸的丧身之祸。


    “我的灯!”


    盛安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悲愤不解的声音淹没在空中突起的烟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