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他的真心13

作品:《女名医成长手册

    杨家院里,杨崇信是年节前回来的,他回来时,高淑霞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渐渐开始发起高热,浑身疼痛。


    此刻他坐在正厅等待张善云,也系着白绸布的面巾,面巾之下的神情极严峻。直到女使引着张善云和高淑英走到里间,他站起身来致礼:“姨母也来了,三姑娘。”


    高淑英急切的问:“潜哥儿,你母亲怎么样了?仔细说说。”


    杨崇信道:“母亲腊八时去了城外的祥隆寺,回来之后起先觉得胃口不佳,只当是路上劳累了,便喝了两日清淡稀粥。两日后,母亲开始头痛,四肢出现红紫的肿块,摸着发烫,以为是冬日炭火烧得太旺,学之起先也没有太在意,给母亲开了降火的方子。但是越演越烈,直到我回来时,也就是三天前,肿胀从四肢延至面部、颈部和全身,并且今早开始溃烂了。”


    高淑英眉头一皱道:“是痈疽。走,我们去淑霞房里看。”


    善云跟在两人身后,问道:“表姨母为什么也去了祥隆寺?往年腊八大家都去白云寺吃腊八粥,怎么这次去了那么远的祥隆寺?”


    杨崇信说:“我听学之说,祥隆寺从腊月之前就开始筹备佛会,腊八时城里许多富家员外和娘子都去了祥隆寺的佛会。”


    张善云隐隐觉得不好,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


    进了高淑霞的房间,杨学之和几名女使都系着面巾正在里头服侍,见到她们来了,他走到门口来迎:“表姨母也来了,三妹妹。”


    高淑英向杨学之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床边,隔着半透明的床帘看向床上的高淑霞。


    高淑霞只是发高热,神志还是清醒的,见到姐姐来,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堂姐,你也来了。”


    张善云对杨学之说:“我带来了雄黄酒,一会儿让人把表姨母的房间都洒一遍。最好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洒一些,只是现在年节上雄黄酒不好买,如果家里有烈酒也可以代替着用。”


    杨学之看得出有几日没有休息好了,神情疲惫,整个人都显得颓废。


    他说了一声好,然后为难地说:“三妹妹,本来不想在年节上打扰你的,只是我和大哥都对痈疽缺乏经验,我记得你曾经研究过一套痈疽的治疗方案,所以只能请你来看看。”


    张善云忙说:“应该的,学之哥哥。我也去看看表姨母。”


    善云走到床边,蹲下来,看到帘后的高淑霞,面部已经开始溃烂,不由得心头一紧。


    杨学之站在她身后问:“三妹妹,母亲……还有救吗?”


    善云站起身,转过头道:“我曾在《黄帝内经》的《灵枢》篇中读到过,黄帝与岐伯交谈痈疽疫病,岐伯说:需在皮肤溃烂之前引出邪气,不让脓血形成。等到脓已成时,恐十死一生。”


    杨学之整个人晃了晃,杨崇信伸手扶住了他,问张善云:“难道就没救了吗?”


    张善云摇头:“这只是圣人给我们的提醒,让后人有个心理准备。我曾见到过外祖母留下的医案上,有三名痈疽的病人已然化脓溃烂,最后却治愈了,我想表姨母也许还有救。只是这种方法极为痛苦,非常人可以忍耐。”


    杨学之眼中又升起希冀:“有何方法?”


    “脓血溃烂,已然无法使用小针将脓血引出了,唯有取砭石将痈疽处的皮肤挑破,挤出脓血,才有可能化险为夷。”


    对古时的大夫来说,这样的外科手术是一件难事,但张善云并不怕,她原本就是要成为外科大夫的,只是来到了宋代才转学中医内科。


    “好,我来!”杨学之吸了吸鼻子,“三妹妹,有劳你为母亲开方,我来挑脓血。”


    张善云道:“学之哥哥,此事恐怕亲近的家人做不到,你会狠不下心。只能我来。”


    杨崇信抬起头,按住杨学之的肩,“痈疽可能散播给旁人,我来吧。三姑娘莫要冒这个险。”


    “我来。”高淑英这时转过身,看着三个晚辈:“我来吧,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个险不该由你们来涉。潜哥儿和汇哥儿,你们毕竟是男子,也不方便。”


    “婶婶。”善云看着高淑英,伸手想去拉她的袖子。


    高淑英却笑道:“没事,婶婶也医治过许多凶险的病人,也好好的活下来了。没事的,这次也一样。”


    这已经不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保护和关爱,而是一名医者对自己几十年行医治病的自信。


    任谁都无法拒绝。


    善云的鼻子忽然发酸,有些哽咽。“婶婶,我帮你。我在旁指点穴位给你,有些穴位需要避开,有些穴位需要用力。”


    高淑英神色如常,说了一句:“好。”


    床上的高淑霞原原本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转过头,不让眼泪被他们看到。


    人在病痛之时方才会格外意识到自己的懦弱,以及对他人的需要。在此之前,她面对堂姐,只不过觉得她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却没有想过有一刻会像此刻这样依赖她、期待她不要放弃自己。


    还有张善云,这个聪慧的晚辈,即便自己的儿子倾心于她,且她确实是个有能力独当一面的坐堂大夫,可在她眼里,不过也是个小地方来投奔的亲戚。


    这一刻,这个不足为道的亲戚却掌握着她的性命。


    只要这个晚辈的心里有一丝的恶与怨恨,她便可能会命绝与此了。甚至不需要恨意,她本来此刻就是半个阎王殿里人,能不能留在人世间,全都要靠天意。


    *


    杨学之取来了砭石,锋利的薄片犹如刀锋一般。


    张善云站在床尾,女使们将高淑霞扶起来,撩开她的衣袖。高淑英取来火折子把砭石烧烫,看着床上的堂妹道:“淑霞,忍着点。”


    砭石触碰到皮肉,发出滋啦的一声。就等候在外侧的杨学之与杨崇信清清楚楚的听在耳里。


    他们离得并不远,仍坐在房里,只是没有往床边看。


    高淑霞却没有如设想一般疼得叫出来,她反而有些平静。“堂姐,当年在外祖父那处学医,若我知道会有这一天,我一定把心思放在正道上,而不会一心追着杨郎。其实,我不仅耽误了你一辈子,也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都过去了,那些事我都记不得了。”高淑霞用干净帕子拭去挤出来的脓血,丢在一旁一个银盆里,眼睛眨都不眨,“我和你的一辈子,谁都不曾耽误。”


    高淑霞道:“不是的,淑英姐姐。当年,杨郎心仪的其实是你,是我骗他说,你不能接受为人继室,所以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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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对你表明心意。”


    高淑英又开始割另一个位置的脓包,她的手上缠了一条帕子,脓血飞溅出来,溅在帕子上,腥红一片。


    “痛就叫出来,不必忍着。”她取下沾血了的帕子,丢在方才的银盆里,又给自己换了一块新的。“淑霞,我的这一辈子,我觉得挺好,回想起来,没什么不满意的。如果当年我没有留在高家医馆,或许这世上就少了一个能行医救人的高娘子了。”


    高淑霞开始哽咽,她吸着鼻子,没有说出话来。


    高淑英和外面的两人说:“汇哥儿,那凉血的药可以准备起来了。”


    “好。”杨学之闻言,拿起碾子和石磨,将张善云开给他的药方摊开,就着方子研磨起来。


    交代之后,高淑英转回来与堂妹说话:“淑霞,其实当年,杨郎也并没有你所说的那般心仪我,所以其实你真的多想了。若是真的心仪一人,非她不可,又怎么会连再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呢?只是因为不爱,所以才会释然地放弃了。”


    一条手臂上的脓血挑完,杨学之将刚刚磨好的药粉拿来,高淑英接过来,慢慢给高淑霞抹药。


    抹药时,高淑英问道:“善娘,淑霞好像并没有我们预想中的疼痛,你怎么看?”


    善云一直在在边上思考,此时她说出了自己想到的:“《黄帝内经》有云:痈疽分有顺和逆两种病情,如果是逆症,气血逆流,则会腹痛口渴,肩颈无法转动,咽喉无法发声。表姨母全然没有这些症状,因此我判断,表姨母的痈疽是顺症。顺则通,逆则痛。正因为气血顺行,所以没有逆症那么痛。”


    杨学之的脸上漾起一丝希望:“是否顺症可以治好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有可能。”


    *


    明苑之中,善云走后,周怀德与张升照坐在书房里交谈。


    挚友许久未见,二人却仿佛近乡情怯的游子,见到曾经最亲近的人时竟有些紧张。静坐良久无言,张升照又给周怀德倒了一盏茶,然后起身:“我再去烧一壶水。”


    周怀德伸手按住了他:“不忙,你过得还好吗,远瞻?”


    张升照坐回了座椅,“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忽然会觉得无从谈起。”他半张开嘴,下唇抖了抖,“我遇到了一个在意的人。”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张升照无奈地笑笑,“你呢,怀德?”


    对方也笑得无奈:“每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子,忙碌,且麻木。”


    *


    上完药,高淑英让善云写下方子就回家去,在这里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染病的风险。杨学之和杨崇信也劝她回去,这里有他们守着。


    于是善云与众人告别后回了家。


    等到了明苑时,却见到周怀德的马车还停在家门口。她心中一喜,连忙快步跑进门去,竟然见到周怀德正坐在门厅等。


    见她进来,周怀德站起身:“我不放心你,就想再等等看,或许你会差人给家里送个消息。”


    善云点了点头,激动的心快要跳出喉咙口。“外面冷,怀德哥哥去我院里详细说罢。”她吩咐俊疏去向大哥大嫂报个消息,然后和周怀德一同走到自己的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