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太子纷争
作品:《大理寺女少卿》 从叶水柔处得知银票的来源就是洛家时,林清如并无任何意外。她只郑重其事地看着叶水柔,“事关重大,切不可对外提及半分。”
身为商贾,叶水柔敏锐地察觉到她话中的非同一般,只严肃而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直到送了林清如出门,她扶着门框看着林清如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看来是要变天了啊。”
而林清如只是再次在花间楼前驻足,“容公子,劳烦请三皇子前来小叙。”
容朔闻言只是微微一怔,旋即给一旁的景才使了个眼色。
眼下各方势力已然争锋相对,没必要做什么无谓的隐藏。
三皇子来得很快,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在这其间花间楼熙熙攘攘的环境被小二再次清理,冷冷清清,只余三人。
他知道林清如亦在,“林大人有何要事?”
林清如并不卖关子,“我大概已经被六皇子盯上了。”
她的神色并无太多紧张之意,“有一件事,只有三皇子带着大理寺的人去办,最为妥当。”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了那几张银票,递至了容朔面前。
如同花间楼此刻安静的气氛,朝中亦平静得诡异。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无波无澜中似乎潜藏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仿佛下一秒便能自底而上骤然窜出一只巨大的猛兽,将人吞噬殆尽。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一个契机。
如同蛰伏的巨怪,等待着一个先发制人的时机。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日而来的阴雨霏霏,让这场契机终于在此刻来临——宫中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
一开始不过只是偶感风寒,想来是多年朝政的操劳掏空了精力,在太医院诸多太医的精心救治与名贵药材之下,皇帝的风寒仍不见起色,并日益有加重的趋势。乃至于缠绵病榻半月已久,似有油尽灯枯之像。
这些,是林清如听三皇子一一说起。
皇帝病重,然朝政不可无人操持。大臣们逐渐起了心思,朝中一时间关于立太子的纷争此起彼伏,等待着皇帝做出最后的决断。
容朔听到三皇子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为她们准备了上好的清茶。茶香氤氲,袅袅热气模糊了他的面颊。他带着惯有的从容与轻慢,“皇上优柔,只怕现在仍在犹豫不决。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迟迟未定太子人选。”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这大统纷争,持续了这么多年,赔进无数人的性命。
局势不明,朝中大臣有明哲保身之辈,不敢过多声张。只是已经上船之人,又何来明哲保身之说?若是此时再不博上一局,只等局势惊变之时,已然是为时晚矣。
此时只要是聪明人,谁也不会做了首鼠两端之人。
呼声最多的便是以洛氏一族的势力,“六皇子多年来勤谨恭敬,跟着洛相处理朝中大小事务游刃有余,对朝中大臣亦是十分礼贤下士。可堪仁贤二字,担得起太子之位。”
亦有大臣上书,“三皇子公正廉明,刚直不阿。朝中政事亦是得心应手。六皇子虽说礼贤下士,难免有笼络人心、结党营私之嫌。更何况,三皇子乃中宫嫡出,继承大统理所应当。”
“我朝唯贤是举。六皇子虽说不是中宫嫡出,其母却也是出身大家,言行合度,又身居贵妃之位。身份上并无任何不妥。”
如此纷争不休,病床上的皇帝形容枯槁,终于像是做下了某种决定。
他用尽力气挥毫写下诏书,只是在手执朱印即将落下之时,他颤抖的手终究还有犹豫了。他颓然地放下朱印,收好那卷诏书,递给了身旁的太监,“收好它。”
太监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应下。
太子之位迟迟没有人选,朝中亦有些惶惶之态,双方势力已有剑拔弩张之态,几乎像是一触即发。
直到这天,林府上来了一个小太监,将林清如请进宫中前去面圣。她修长的手指蜷缩又放开,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极少这般单独前去面圣。从前她是大理寺少卿,若有寺中事务,大多是同司徒南一起,听司徒南禀呈一番,皇帝寥寥训话数句,便做结束。
上书房中沉默无声,小太监吱呀一身将门推开之时,外间的阳光这才给沉闷的屋内带来一丝生气。林清如闻到一股浓重的药石气息,混合着殿中浓郁熏香的味道,带来莫名腐朽陈旧之感。
林清如这才发现殿中还立着一人,是六皇子。
何佑惇之案,六皇子也不过是假手他人,借叶盖行事。而此次,六皇子竟然亲自站在了此处。
她知道,这恐怕是一场鏖战。
六皇子见她前来,笑着看了她一眼。逆光似乎有些看不清六皇子的脸,但她认得出那种笑容,是猎物落入鼓掌之中的、自得的轻蔑。
她恍若未见,只拱手朝六皇子请安。
少顷之后,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从厢房行至正殿之中。
林清如有些惊讶于他的苍老,一场风寒带来的似乎不止身体上的病痛,还有精神的衰退以及脊背的佝偻。
但作为一个帝王,他仍是有不怒自威的威严的。
林清如与六皇子跪下叩首请安。
“都起来吧。”皇帝的声音也有十分苍老的沙哑。他看向六皇子,“云淮,林大人也到了。你说林大人与靖玉侯府世子暗通款曲,贪污受贿。其中内情,不如详细说来。”
林清如心头一紧,六皇子的手段,终究还是来了。
六皇子脸上依旧是那般得体温和的笑意,在看向皇帝之时甚至带了些关切之意,“父皇龙体欠安,儿臣本不应该打扰。只是兹事体大,涉及朝廷命官与侯府世子……”
皇帝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随即又轻轻摆了摆手,“你说你的便是。”
“父皇容儿臣慢慢禀来。”六皇子瞥了一眼一脸平静的林清如,“容世子在三四年前,于京中闹市之地,开一酒楼,名曰花间。花间楼生意奇佳,常有官员往来宴饮享乐,觥筹交错。”
他语气一顿,“林大人似乎亦在其中。”
这话分明有些春秋笔法之意,林清如每次不过只身前去花间楼,这话倒像是她也是享乐一员了。
然而她并未着急辩解,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花间楼靡费昂贵,林大人每月俸禄不多,如何担得起日日去花间楼的花销?儿臣命人留意之下发现,林大人竟还私自经营着京中数家粮铺。堂堂朝廷命官,怎可行商贾之事?”
皇帝沉闷的咳嗽再次打断了六皇子的话。他咳嗽的声音如同拉响了破旧的风箱,带着四处漏风的憋闷。
在咳了许久之后,皇帝才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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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如见他说得不痛不痒,自然明白他的意图。若无前面轻描淡写的层层铺垫,怎有后面惊涛骇浪的重大罪行呢。
她垂首,这算不算,也替她好好铺垫了一番。
“是。只是……”皇帝的话六皇子脸上果然并未露出其他表情来,“林大人的粮铺竟和花间楼有巨额银钱往来。小小粮铺,何至于万两之数?”
说着,他拿出了一本账本。林清如认得出来,那是粮铺的账本。
林清如依旧未做任何辩驳。
她知道他上钩了。
她如此平静的反应让六皇子微微一皱眉,只是他依旧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儿臣探查之下才得知,林大人与容朔,勾结吏部尚书秦学,卖官鬻爵,收受巨额贿赂。粮铺与花间楼,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林清如没想到他居然会将秦学也牵扯进来。
六皇子这是想弃车保帅!
他竟丝毫不怕秦学会将他供出来。
顾云淮只是看着林清如温和一笑。他岂不知仅凭小小的粮铺账本,自然有千百种辩驳的机会。但只要将卖官案牵扯进来,坐实罪证,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根本无从辩驳。
以秦学一人,换林清如与容朔两人,不算亏。秦学也知道这是一场无法拒绝的交易。
他只需要保住秦学的性命。待他继承大统,秦学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相。
如此诱人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
“可是六皇子,这并不是林家粮铺的账本。”林清如终于开口,她亦拿出准备好的账本,“林家粮铺的账本,在这儿呢。”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不对!应该叫做叶家粮铺。”
六皇子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如此辩解,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敢问六皇子,账本之上,与容朔的生意往来,是在何时?”还未等六皇子回答,她便自顾自地回答道,“我记得,应该是在今年六月初罢。”
六皇子轻笑一声,“林大人倒是记得很熟。”
“可是这些铺子,早在今年五月,我便转手于叶家了。”她亦勾起唇角,“六皇子若是不信,可上叶家查契。我这里亦有一份。”
这契约不过是林清如与叶水柔那日里现写的,账本上的万两之数也是林清如让叶水柔伪造的。她故意叫六皇子拿到了这本假账本,为的不过是让六皇子咬钩,打他个措手不及罢了。
既然六皇子善用账本诬陷,自然便顺其道而行之。
六皇子并不以为意,他知晓林清如聪明,岂会没有应对之策?但是,账本不过是个引子罢了,重点根本不在账本之上,而是买卖官位。
有秦学在,这本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微笑着看林清如,“是吗?林大人,我怎么瞧着你这契约,墨迹未干的样子呢?莫不是见卖官之事暴露,急欲甩掉这个烫手山芋罢。”
“六皇子眼中契约为假,账本为假。还有什么是真的?”林清如神色镇定,她不在给六皇子提起粮铺与容朔的机会。
“莫非亦要像当年何佑惇案件一样?”
辩解一件事最好的方式,不是澄清分辩,而是用更大的事掩盖。
她挺直了脊背,“皇上!我还有一物想要请皇上过过目!”
六皇子神色骤然变得冷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