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情深
作品:《寻灯》 作坊有一个隐秘的仓库小房,祝绒将它改造成了小卧房,供上爹爹阿娘的牌位,又将周钰的画像挂在一旁,想着以后生意忙活起来,可以直接在卧房歇息。
她特意在房中放了许多花灯,不知为何,就是想如此放着。
许是有周钰的画像在,一看到他,她便忍不住地多点燃几盏灯,哪怕只是画像。
正是因为如此,周钰此刻走进这间卧房,视线便顿时明亮起来。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花灯,神情变得无比柔软。
果然,只要有祝绒在,他的眼前便一直有光。
她就像是他的一盏灯,他在黑夜中行走,而她则是他长燃不熄的明灯。
周钰悄声靠近床榻,在床边坐下,望着昏睡的祝绒,以及她额头上连他都看得出来的青紫肿块,心都揪到了一块去。
张然方才与他细说了一切,范青梅所说“好不起来”只是胡言乱语,然后劝他赶紧趁现在原路折返毅武堂。
但他怎能就这么离开?
别说祝绒如今发着高热昏睡不醒,头上还肿了个大包,就是她哪里擦破了皮,他都要见她一面。
他忍不住了,忍不住想要看看她的轮廓,闻到那股熟悉的暖香,甚至实实在在地触碰到她。
那道防线一旦被冲破,便再也无法修复了。
于是,周钰脱掉沾染了味道的衣裳,将手洗了许多遍,走进了小房间,去见那个反反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伸向祝绒的脸,在即将触碰之际,停顿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没把手落在她的脸庞上,而是用手背轻轻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果然烫得厉害,等药熬好了,得尽快服下才行。
“你这个笨蛋……嘴上总说着自己有多厉害,怎么病成了这样?”周钰望着她模糊的脸,低声呢喃,脸上尽是愧色,“都是我太无用了……”
他隔着被褥,将手轻轻覆在祝绒的手上,微微收紧了手指。
“对不起……”
“对不起……绒绒……”
周钰垂下头,懊恼不已,像犯了错般无措,在心中一遍遍骂自己。
忽然,被子下的手动了动。
“周……钰?”一直昏睡的祝绒忽然微微睁开了眼。
她方才还在梦中,与爹爹阿娘一同吃饭,他们宠溺地唤她“绒绒”,她听得欢喜不已,但也越听越迷糊,像是要陷在里面一般,抽不出身来。
忽然,一道不同于爹爹阿娘的声音掺杂了进来。
那道声音也亲昵地唤她“绒绒”,可这种亲昵,好似与爹爹阿娘不一样。
她勉强睁眼,眼前一片朦胧,唯有一个狗头十分显眼。
狗头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原来她还在做梦呢。
既然是做梦,唤一声他的名字也没关系吧?
祝绒这一声虚弱的呼唤,让周钰顿时动弹不得,如同中了咒般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想满足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偷偷看看她,并不想让她知晓,扰乱她心绪。
再者,他不知从何时起,竟少了面对她的勇气。
不敢面对,因为亏欠太多,更因为情愫渐深。
怕看了,触碰了,便再也离不开了。
周钰没有抬头去看祝绒,想将自己隐藏在这面具之下,只是将她被子下的手握得更紧。
可祝绒却将手抽了出来,周钰一顿,这是不愿被他握着手吗?
他的眸光迅速黯淡下来,悻悻抬眸之际,却被祝绒劈头盖了一巴掌。
“狗头钰……我怎么……又梦到你了……”祝绒病得神智迷糊,手上没轻没重地啪啪拍着周钰的面具,断断续续埋怨道,“狗男人……我都要累死了,你怎么在梦里也要来吵我?”
若说直接打他还好,可隔着一层面具,敲打得他脑袋都嗡嗡作响,看不见也听不清,更说不了话。
他只好无奈地握住祝绒的手,这才让她停下来。
“你为何要叫我狗头钰?”周钰好奇这个问题许久了。
祝绒扬了扬唇,伸手摘下他的面具,笑道:“因为……就是个狗头呀……”
周钰顿时明白过来,这面具竟然是狗面具,而非狼面具!
他竟戴着一个狗头示人这么久!
他感到有些被戏耍的委屈,蹙了蹙眉,轻声怪道:“你怎能骗我?”
还说什么这面具的气质与他极为相配,害得他当时说出了甚是离谱的话。
让他一个王爷的颜面往哪儿搁?
“你不喜欢吗?”祝绒缓慢地眨着眼睛问道,“我觉着挺好看的……”
“不喜欢,不好看。”周钰赌气道。
“那你便扔了吧……”祝绒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好似又要陷入昏睡,手里的劲儿倏地松开,面具从床榻上掉了下去。
周钰稳稳接住了面具,没让它摔到地上。
他摸着上面的凹凸纹路,嘀咕道:“不扔……”
她送的,他爱惜都来不及,怎能扔掉?
反正都戴了这么久,颜面早便没了。
祝绒没有再回应,周钰以为她又睡了过去,于是放下面具,再度去握她的手。
可他忘了,这一次没有被褥隔着。
他的手直接触碰到了祝绒的手,她的手很柔软,也很烫,小小的,他只需一握,便能全都握在手心里。
周钰握住了,便不想再松开,干脆双手一起将祝绒的手裹住,轻轻贴在心脏的位置,虔诚得犹如她的信徒。
在这静谧的一刻,看着模糊但绝不会认错的身影轮廓,身边萦绕着令他心安的熟悉暖香,周钰终于看清了自己一直不敢直视的心意。
他真的心悦于这个忽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
他无法定义自己的情愫是从何时而起,许是从祝绒在冬至雪夜里将他救回来时,许是她小心翼翼照顾他的伤口,一次次问他疼不疼时,许是她手把手教他做灯时,许是她冒险为他去寻张然时,许是她为他夜夜点燃满屋的花灯,又为他亲手做了祭奠的河灯时……
还有一起喝鸽子汤,吃烤乳鸽,一起坐在树下,静看天边晚霞……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两人时常吵嘴,甚至动手,但他就是如此不自知地沉沦了。
情不知何时起,知晓时,已然情深。
他曾见过很多名门贵女,她们都像一朵花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分优秀,可祝绒身上,有他从未见过的生命力,以及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太过美好,以至于他总觉得在玷污她的美好,要将她拉入自己的泥泞之中。
他试过推开她,试过远离,试过狠心不再见她,可她总是推不开,总是要往他身边跑,要关心他,要帮他,甚至不将自己的安危和健康放在眼里。
周钰握紧了祝绒发烫的手,抵在眉心,闭上了眼。
他不禁喃喃自语,语气温柔又无奈:“祝绒,你到底还想让我欠你多少?”
半晌后,被他裹在手心的手调皮地挠了挠他。
“要你欠到,这辈子都还不清……”
周钰没想到自己会听到回答,他睁开眼,看向祝绒,但仍旧保持着握着她手的亲密姿势。
他不用力,若她不愿,将手抽出来便是。
若她不抽出手,那便是,便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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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绒不知道周钰心中这些弯弯绕绕,她已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如同喝醉一般,说话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还不清债,便一直是我的人了……我有大将军大王爷给我当苦力……多威风呀……”
周钰哑然失笑,低声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一口一个他是她的人,她可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他若是蛮不讲理些,急躁一些,再多听几次,怕是要将她吃了,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她的人。
“对了。”周钰忽然想起一事,认真道,“以后你再大发善心,救了别人,要他报恩便罢了,不许再说他是你的人。”
“为何?”祝绒歪脑袋问道。
周钰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别处答道:“你有本王给你当苦力还不够吗?”
祝绒此时完全无法理解周钰所说是为何意,半梦半醒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将手抽出来,摇摇晃晃撑起身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往下扒:“你的伤可好了?让我瞧瞧……”
周钰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躲避,祝绒坐不稳,随着周钰的动作,撞入了他的怀里,周钰再度被吓了一跳,忙揽紧了她,护住她的脑袋,生怕碰到她额头伤处。
“别担心,我的伤已经痊愈了。”周钰轻声安抚道。
祝绒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声音也有气无力,可手仍揪着他的衣襟不放:“我要看……”
话音落下,她的另一边手又朝周钰的裤头摸了过去。
周钰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护着她额头,根本腾不出手来阻止,一时间哭笑不得:“我看你不是担心我的伤,只是想将我的衣裳扒掉吧?”
祝绒如此折腾一番,力气又被用光了,她沉沉地闭上眼,但还是要不认输地嘴硬一句:“是又如何……”
周钰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若想,便脱了。不过今后,我可是要以牙还牙的。”
他不知道祝绒是否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她没有再去扒拉他的衣裤,变得安静下来,像只毛绒绒的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
“周钰……”祝绒好似在说梦话。
“我在。”周钰又握住了她垂下去的手。
反正她以为这是在做梦,醒来或许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便允许他放肆一次吧。
祝绒的声音有些鼻音,轻轻颤动,如同撒娇一般:“再唤我一声……像爹爹阿娘那样……”
周钰将她抱得更紧,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同她的温度一般炙热。
他眷恋又贪婪地沉浸在她的气息当中,低头在她耳边轻语:“绒绒……好好睡一觉便不难受了……”
*
天将明之际,祝绒终于不再发热,也不再说胡话,只是沉沉地睡着。
周钰再三确认她无大碍后,戴上面具与纱帽,与另外一个壮汉以同样的方式返回毅武堂。
虽沿途市井路上已有了一些人在行走,但由于他所提之物,无人敢靠近他。
顺利行至半路,他们遇见了带着范青梅折返作坊的兄弟,但彼此都装作不认识,并未停留。
周钰走出几步后,倏地停下了。
他警惕地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但只能看到来去匆匆的几个行人身影。
好像有人在跟踪。
周钰低声让身边壮汉走快些,两人快步走至转角处,壮汉隐藏起来蹲守许久,但并未见有人尾随而来。
莫非是他多虑了?
周钰又等了半晌,依旧没见有人跟来,这才继续走小道赶回毅武堂。
他没有想到,确有跟踪之人,但跟踪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范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