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永不满足；爱使人贪婪。


    万物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微微晃动；好似如镜湖面上被微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她的呼吸轻而乱，指尖因被握住而微微蜷缩，掌心的温度一点点被他传递的炽热侵蚀。


    她没说话，也没反抗，只是目光游离了一瞬，便将目光落在了别处；戴行笑，伸手安抚着她的情绪，随手从衣物中抽出青绸撕下细长一缕，而后将小徒弟拉拢到怀中。


    “没关系，师尊在呢，没有什么不安心的。”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睫，指腹的温度细腻而克制。


    缠绕心间，戴行抱住她的手，转而握住，静待着她心情的平复；良久，火盆中的炭火跳跃之姿稍微退减。


    戴行食指满挑，再增添些旺盛的火苗。


    室内暖气萦绕，他并未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任由她在这局促而暧昧的氛围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退路，或是准备着尽情沉沦。


    窗外。


    散去了多日的连绵阴雨，人们欢呼着太阳的归来。


    神情舒缓，戴行闭着眼睛，感受窗棂缝隙中渗透的微风轻柔地拂过帷幔，掀起若有似无的暖意。


    床榻之间，炭火燃烧出的暖意却渐渐氤氲，渗入骨血。


    万物微微闭了闭眼，似是想平息心跳，却只觉得体内的燥热愈演愈烈。


    “师尊…”她轻唤一声，声如游丝、音调悠扬，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魅惑颤意。


    戴行凝视着她，眉眼间从未有半分凌厉，只有无尽宠溺。


    他俯下身，轻轻抵住她的额头，低声道：“让师尊亲一下，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好似夜风吹过终得安定的汹涌潮汐，又像是某种不容拒绝的低喃。


    脑中逐渐被大片空白占据，万物屏息；绸缎之下，黑暗将视线彻底隔绝，但其他的感官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敏锐。


    她能感受到他逐渐靠近的呼吸，能感受到相握后掌心传来的温度，也能感受到自己胸口那股难以言说的悸动，甘愿被引领。


    四处无声沉寂，火盆被戴行施加了修力，火苗愈发忘我的窜动，不带有丝毫犹豫，将二人映射在床上的身影拉的极长，时时晃动。


    倏尔，彷佛世间一切都离自己远去，万物心甘情愿，沉没在温热焰火中。


    戴行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摁倒在床上，他扯出方才被拿走的枕头，垫到万物腰下。


    他的吻愈发炽烈，像一团无法熄灭的烈焰，将她彻底吞噬。


    唇齿交缠间，他不再克制，带着一种狂乱的渴望和侵略性，掠夺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整个融进自己的灵魂里。


    她被他紧紧困在怀中，完全没有退路，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从肌肤相贴之处蔓延开来，燎原成火。


    她的指尖痉挛般地扣住他的后颈，呼吸凌乱；良久，万物呼吸渐稳，可最后清醒的意识，被无情的席卷，直直坠入灼热的深渊。


    戴行肆无忌惮，将万物困在身下。


    他的手不安分地游走，指腹划过她敏感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而她的身体在他的掌控下微微颤抖，像是燃烧中的蝶翼，想要挣脱，又忍不住沉沦。


    他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裹挟着强烈的占有欲，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惹得她全身酥麻，腿软，几乎要溃散在他怀里。


    他低笑一声，沙哑而暧昧，带着恶劣的诱哄，随即更用力地将她摁进自己的怀中，掠夺般地加深这场近乎荒诞的重逢。


    万物不想再理智，师尊，本来就是她渴望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她还手，钩住他的颈部，彼此相互依偎，心甘情愿被对方彻底吞没。


    她被逼得喘不过气，心跳疯狂，血液在体内奔腾，每一寸肌肤都被点燃，整个人仿佛要溺毙在这场汹涌的炙热之中，无从逃离。


    眼前彻底陷入的黑暗，助长她感知到更为深刻的呼吸温度，还有那只覆在她身上的手掌，温暖、不带有丝毫克制的力道。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像是被蒙住双眼后，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微妙的触感、细微的气息流动，甚至是空气里炭火燃烧的余温，都变得清晰无比。


    她下意识地蜷缩手指，掌心的热度被对方握住，这是种无声的回应。


    一丝浅浅的笑意浮现在戴行的唇角。


    “害怕？”他的声音很轻，宛若夜色中落入耳畔的细雨。


    万物并未作答，只是唇瓣轻轻抿紧了一瞬，像是挣扎，又像是顺从。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是脆弱的，甚至是无措的，可是她没有推开，也没有退缩。


    戴行抬起头，静静看着她。


    片刻，再度俯身靠近，鼻息间交错的温度渐渐加深。


    他没有急于索取，而是缓慢地，试探侵占，指腹描摹过她的妙胜仙娥的身姿，落在她微凉的唇角，停驻一瞬，才缓缓低头，吻上素日不易接触的柔软温度。


    浅尝辄止。


    万物的呼吸顿住，指尖微微攥紧，却没有退缩。


    察觉到她的顺从，戴行才缓缓加深，带着某种侵略性的温柔，像极了海潮，慢慢涌来，将她一点点卷入深海之中。


    他的掌心顺着她的手臂滑至小腿膝盖，轻轻扣住，掌控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她忍不住，大方的攀住他的脊背，在深邃的沉溺中，抓住唯一的浮木。


    一切都沉浸在忘乎所以、彼此暧昧之中，唯有对方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室中，火盆散出的热量几乎同样是牵着这片小小的环境张扬，生出的小风吹动淡色帷幔，落下，将二人包裹其中。


    窗外，几处树枝轻轻晃动，映照出不断靠近的身影。


    *


    几乎是穿云带雨好似晴空霹雳闪电般的步子，大步流星，撸着袖子；若是看到正面，那还带着额头上迸出的小火苗子。


    呼吸声，更像是个烧柴做饭用的风箱，音量巨大，且聒噪。


    身后跟着的长老修者、众多仆从，无不低头不语。


    自家主子生气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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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道之事又是一条；叨扰那位尊者和爱徒亲亲爱爱又是一条。


    种种，乍一想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跟在风入律后面的甘向明依旧是大气不敢出，小碎步颠颠的颇有先秦淑女的气质。


    当时是，戴行带着万姑娘就进了这处特意安排的阁楼，几乎不用动脑子，甚至说连脚趾头都不用动弹，都能想到他们干柴烈火的要做些什么。


    但，自家主子…此刻像是被抛弃的无辜小狗；很可怜，但甘向明等人眼神儿交流中，却觉得，还是天下为己任，小宫主过于计较某些很没有胜算的事儿，就…不太妥。


    可小宫主脸色黑的不能再黑，若是贸然打扰…


    想到这儿，甘向明眼角偷摸撇着风入律几乎要摩擦出火星子的神情；他真是肉眼可见的不服气，肉眼可见的愤怒。


    那气势，真的比当初剿灭逆贼要凶煞的多。


    “啧…”


    突然停下的脚步吓了甘向明等人一跳。


    赶忙上前、刚要关怀，突然瞥见小宫主捂着自己的肩膀呻吟；甘向明心中暗道“不妙”，想去拉住他休息片刻再度赶路也不迟，可风入律全然不顾。


    随意施加修力，将痛苦遏制。


    “怎么了？”


    他心思敏捷，只是不经意的眸子微动，就看清了甘向明等人的面色。


    “无妨。”


    “宫主，你当真不打算还给他吗？若是以后…”甘向明眉头紧皱，忧心忡忡仓促之意不可被掩盖，他犹豫再三，还是拉住了风入律。


    “若是以后？哪儿来的以后？甘向明，你到底是不是百相宫的修者，这种时候，我们难道就不能做些自己该做的事儿？我们人道，难道要以戴行为尊一世又一世？”


    他舌尖抵住下颌、顶颚迅速，满脸不屑；转而，迅速回身幻化风刃抵住甘向明脖颈，恶狠狠说到。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百相宫就活该低人一等的没落？”


    “不…”


    “不敢！”


    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架势唬的不轻，甘向明丝毫未犹豫，几乎是眨眼秒落跪在地上，膝盖碰撞在坚硬却又因为雨水浸泡而高低起伏不平的地砖上。


    缝隙中溅出的泥水打湿他的落地的衣角。


    身后修者、长老，见此赶忙同甘向明并列跪倒，臣服之气不曾消减。


    想起戴行那张仙姿不凡、俊逸美艳的脸，又想起他半句话把自己气的不轻的神态，风入律越觉窝囊。


    一会儿，他悄然在袖中握着拳头，脸色漆黑如夜，默默发誓：一定要挽回这个面子！不能让万物眼中再也没有自己的身影。


    再走几步，又穿过几兴回廊、高低错落的云中阁楼，风入律越是气的头脑发昏；他没忍住，抬脚踹到一侧的矮树上。


    殊不知，连日骤雨已经将土壤侵蚀地极为软糯，一棵小树自然是立不住的，根系浅薄。


    …


    所以，风入律没曾防备，就那么窝着肚子火气扑了空，随着飘飘然小树苗，辉煌壮丽的摔进了灌木丛中，一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