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45

作品:《将军他竟是大小姐

    在等待“蛇”出洞的这几日,褚岁晚也在着手搜寻神医邬徽的踪迹。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使然,邬徽的踪迹和奚云祉给的手艺人可能活动的地带,竟是同一片域段。


    于是褚岁晚干脆换回女装去找人,明里寻神医,暗里寻手艺人。这样有了寻神医的遮掩,也正好防止背后之人做黄雀。


    而“无所事事”的奚云祉每当这个时候,就慵懒的倚在府门看着她走,桃花眼微微上挑,含笑挥手的样子,昳丽又情意绵延。


    就像是在家中等待夫郎归来的小娘子。


    鬼市老板的话历历在目,褚岁晚每对上一眼,就感觉有火焰在烫她的眼睛,只能仓皇的避开。


    轻风乍呼,春雨后的柳芽早已长成嫩绿的枝条,可她的心间却似才落下一场春雨,嫩芽怯怯地冒出头。


    掀起一阵又一阵酥麻的痒意。


    怎么她也变奇怪了。


    这也会传染吗。


    褚岁晚摸了摸胳膊,哆嗦几下,脚步伴随着游医忽远忽近的串铃声,慢慢消失在青年的视线之中。


    奚云祉站直身体,刚要转身,眼前便走过一个背着药箱的老人,左手摇的铃铛清脆地响着。


    寻思片刻后,他把游医请进了府。


    莺鸟扑棱几下翅膀,悠悠地落在窗外的绿盎的枝头,清脆动听的啼鸣几许,里屋大夫收回把脉的手。


    “郎君这脉象虽有些沉紧,但总的来说没有大问题,平时注意忌疲忌燥,三餐按时食用,底子很快便可调理回来。”


    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炯亮的眼睛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贵公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有钱人家的公子让游医来看病。


    奚云祉拧眉,自动忽略旁边青枫挤眉弄眼的惆怅,他摸了摸胸口,向大夫问起自己的疑问。


    “我这里经常会感到心悸,心跳时快时慢的,有时还会伴随脸红,胸闷,夜间还会多梦。”


    “这是病吗?”


    奚云祉虽然不怕死,但现在大仇都未得报,还是先活着好。


    闻言大夫又重新对青年把了一次脉,声音很疑惑:“我虽不是什么名医,也已行医有数十年载,见过的疑难杂症无数,观公子脉象,确实是没问题。”


    没有问题吗?


    奚云祉眉头又皱紧几分,可他怎么觉得都要变成绝症了。


    大夫见此,怕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点,于是仔细的再问道:“敢问公子发生此等症状之时,一般在什么时辰,或者那时公子在做些什么?”


    “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


    大夫本想问的是,对方家中有没有遭遇什么劫难,不过看青年风姿绰约的模样,约莫都是顺风顺水的。


    “倒是没有什么特定的时辰。”奚云祉认真的回忆起来,不知是想到什么,唇角自然而然带起一抹弧度。


    “我一般出现这种症状时,都是和一位友人呆在一起,夜间做的梦,也大多和友人有关。”


    此话一出,房间瞬间一静。


    青枫张大了嘴巴,而隐于暗处的暗卫则是没忍住,摔了几个。


    扑通几声,声响极大。


    但这一刻却没人理会。


    他们主子说的友人该不会是褚都督吧。


    饶是行医几十年的大夫也是忍不住咂舌,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公子话中所言的这位友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奚云祉眼眸划过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我的这位友人和我一样,是一位男子。”


    大夫口张开又闭上,许许多多的“病方”掠过脑海,终于是找到了适合的法子。


    “公子的身体无大碍,刚刚公子所描述的症状也不是病,许是跟春季多变的天气有关,过几日便会好的了。”


    “可若如公子还是对此症存有困惑,三日后得空可约您的友人一道,游赏江州三年一次的朝花会。”


    无论男女,如果在朝花会接受另一方的邀请,则视为心意相通,得到花神恩爱两不己的祝福。


    “届时,公子或许会找到答案。”


    大夫拢袖,叹了口气,并未收取诊金,背起药箱起身离去。


    希望这位公子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回神的奚云祉叫停了大夫离去的脚步,青枫会意,忙不迭收起眼底的惊愕,上前给大夫付了银子。


    天色渐渐转暗,在房中独坐许久的奚云祉收到了来自江州刺史的邀约,说是三日后的朝花会需要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以花神的身份游街撒花降下祝福。


    奚云祉随意的把信丢在一旁,嘴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潋滟的桃花眸却蒙着一层阴翳。


    倒是稀奇。


    京城每年都会有游花会,也有花神游街,每当这个时候,他的二皇兄就会乘坐花车,风光无限的接受百姓的称赞。


    而他则是和大臣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口中的唏嘘,感受着那令他厌恶的怜悯眼神。


    右相叹的每一口气,都如同木锤一般,沉闷的把插在他心间的那根刺,越锤越深。


    日复一日的提醒着他。


    也警醒着他。


    而现在,他居然还能以身份尊贵这四个字,去站上曾经他只能观望的花车。


    怎么说呢。


    奚云祉笑出了声。


    他抹了抹眼角,研磨落笔,写完便交于暗卫加急送往京城。随后重新拿起丢在一旁的邀函,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跨出门槛。


    “蛇”已出洞,他该去和少年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就是不知这个朝花节有什么特别的,那个游医居然叫他在那里寻找治他的药方。


    而且还是要和少年同去。


    奚云祉抱着一堆困惑,来到少年所住的院落,可对方竟然还未回来,不过看天色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他寻思着在这等少年回来,刚想过去落坐矮榻,然当视线掠过旁边放置的另一张榻椅时,脚步又转了个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记得对方是和他的妹妹,还有他的师父住在同一个院。


    而这两张矮榻,大小不一。


    小的那个显然更适合少年的身形,那大的只能是对方的师父。


    转念奚云祉又想到,现在这师父正被他的皇妹每天缠着出去玩,心里那股气闷霎时消失不见。他推开书房的门,漫不经心的坐在案桌前。


    窗外盈盈霞色,花枝迎风乱颤,几片花瓣悠悠地洒落,翻了个身,落在桌上放置的一本书册。


    似乎是少年经常看的书,蓝色的册面有着翻阅的折痕。


    奚云祉伸手过去拿起书册,他有些好奇这么一个端方持礼的少年,平日都会看些什么。


    然这一翻,他便看到了夹在里面的宣纸。


    这不是那日在鬼市画的画像吗?奚云祉把书册放到一旁,慢慢打开对折的宣纸。


    夕阳的光从窗台洒落,照出青年浓墨睫羽下堆积的漂亮阴影,眸中的情绪难辨,但从他唇角上扬的弧度,依稀能见主人的好心情。


    肯定是对方经常翻看,他才会随手一翻,就可以翻到画像夹着的那一页。


    霞光潋滟,摆在案桌的宣纸仿佛也染上了颜色,把上面并排的人儿映的格外的好看。


    奚云祉的目光却怔愣在原地。


    不可思议的看着画上少年的那张脸。


    而后渐渐的——


    把这张面孔和对方胞妹的脸重合。


    是摸骨画像么。


    -


    褚岁晚回来时,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跟在她身边的男子,看到少年纯澈的笑意,几日来赶路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


    故人重逢,已是难得。


    然没想到的是,她还因此得福。


    谁能想到这在千里之外任职的筝州州守绯言玉,竟还和江州之前的绸铺东家相识。


    还有着表亲的关系。


    几日来,褚岁晚几乎走遍了江州的犄角旮旯,神医的踪迹是没寻到,那些绸铺原东家的亲人倒是找到了一些。


    但每当褚岁晚甩开身后的尾巴,来到他们的住处提出来意时,就会收获一个闭门羹。


    他们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当年他们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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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价,迎来的却是鲜血淋地,官府包庇。这些年来,东藏西躲,好不容易等风头过了,回到自己家乡待了段平静日子。


    现在突然却找上一个人,说可以替他们报仇。换作是她,也不愿意相信。


    必须要拿出有力的保证,才能说服他们,可什么样的保证才能让他们信服呢?


    褚岁晚第一次感到问题的棘手。


    她叹了口气,让碧月扮坐她坐上马车后,就换上男装,回到邻镇走出来引诱着蹲点的小尾巴,绕着镇漫无目的走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天色愈发的晚,身后的小尾巴们估计也是累了,见得不到什么有益消息,很快便撤退走人。


    褚岁晚也想着打道回府。


    但这回去的路上恰好就碰到来探亲的绯言玉。两人简短的对话下来,褚岁晚竟发现对方探亲的地点正是她吃闭门羹的地方。


    沉思几许,褚岁晚很快做出决断,把来龙去脉粗略的和对方说了一遍。


    在筝州时,奚云祉就没避让对方,想来此人应该已被他拉拢。


    要是猜错了,褚岁晚摩挲了几下剑柄。


    必要时,她不会手软。


    绯言玉听了她一番话,瞳孔的惊愕溢于言表,他来江州是为了完成之前奚云祉在筝州时交代的事宜。对方嘱咐他待极乐坊查封后,把在楼里搜寻出的信件一封不漏的亲自送来。


    昨日他刚把信件交于对方的暗卫,想着难得来一趟江州,就去探望一下他母亲的娘家。


    虽然母亲已离世,但绯言玉和舅舅家这几年来还是有通书信。据信中的措辞,舅舅一家经常去游山玩水,所以每次寄信来的住处都不一样。


    绯言玉也没多想,毕竟舅舅家在江州可是能叫的上号的绸商,家境富裕,去游玩一下也正常。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游玩的背后隐藏的是淋着血的真相。


    褚岁晚发现,绯言玉听完她一番话后,就显得异常沉默,直到跟他再次来到禁闭的木门时,随着一声声敲门声响起。


    屋内正收拾行李的夫妻,互相对看一眼。男人示意妻子和孩子去暗处藏好,紧接就拿着一把斧头,小心翼翼地打开木门。


    这一打开,看到来人。


    脸上刻意维持的凶狠蓦地褪去。


    “阿……言?”


    男人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舅舅。”


    绯言玉沙哑的喊了一声,男人瞬间红了眼眶,斧头落地砸出沉闷的声响,上前紧紧抱住自己多年未见的外甥。


    之后,绯言玉就和男人进到屋子,期间也不知道谈了什么,等男人再次出来,已然同意褚岁晚初来时的法子。


    只不过,男人看向少年的目光闪过几丝古怪。


    此人和初来时的女子神态未免也太像。


    就算两人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也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男人也没和自己的外甥说。


    “这次,真的多亏绯州守。”


    “不然我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褚岁晚惆怅的说道。


    绯言玉连连摆手,“要谢的人应该是某才对,单凭某的能力,就算知道了家人的变故,也只能是无济于事。”


    权一字,不用多用力,轻轻一压,便可把人的脊梁骨压弯。


    褚岁晚愣了一下,而后含笑的道:“公理虽然到的慢,但我们要相信,它永远不会消失。”


    此时圆轮挂空,月色凝在少年的眉睫间,他微微笑着,浓黑如墨的眼睛盛满了皎洁的光亮。


    在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绯言玉仿佛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心里的震撼不言而喻。


    在筝州时,绯言玉就有这种感觉。


    少年身上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会让人忍不住去信服他说的话。


    并为之追随。


    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落入青年眼中,却莫名的刺目。


    “你们这是相见恨晚啊。”


    青年勾了勾唇,眸光落在两人不断相碰又分离的衣袖,脸上笑意盈盈,漫不经心地嗓音里却翻滚着不知名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