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疯子

作品:《栖枝

    陆枝缓缓退开,看见谢玄眼神征然,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她赶紧坐了回去,用手扇着风:“哈,今日真热哈,明明才刚立春,寒意未散尽,怎么这么热,谢玄,你说是吧。”


    谢玄未语,似乎还未从刚才的错愕中回过神来。


    前世陆枝躺在病床上时,躺在她隔壁床的姐姐不知道因为什么生起了气,就跟此刻眼前的谢玄一样,那位姐姐的男朋友俯下身亲了亲她,她就被哄好了。


    陆枝也想效仿一下。


    明明挺有用的一办法,怎么到她这里就把人整沉默了,还把自己也弄得很尴尬。


    陆枝把头扭向一边,手上动作不停,脚趾头一下一下地蜷缩着。


    谢玄突然出了声:“陆枝。”


    “嗯?”她转过头,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住她,她不禁往后缩了缩,碰到车壁,退无可退。


    “谢玄,你……”想做什么……


    谢玄单手撑在陆枝的身边:“方才那个,可否再来一次?”


    陆枝手指拽紧衣角,眼神躲闪:“额……再、再来一次?”


    谢玄露出小狗般委屈巴巴的眼神:“不可以吗?”


    陆枝磕巴道:“也、也不是、不可以……吧。”


    谢玄吻了上来。


    提子的津甜仿佛一直萦绕在唇间不曾散过,如今一路如涓流般涌入心脏,暖暖的,引得心脏鼓噪。


    陆枝渐渐闭上了眼睛。


    马车一路行到陆府,陆博已下了车,见陆枝还没下来,对着车厢行礼道:“长姐,该下车回家了。”


    陆枝回过神来,微微喘着,不自在地扭过了头,平复了呼吸后应道:“嗯,好,就来。”


    她有些不敢看谢玄:“那个,我、我先走了。”


    谢玄也不敢看她:“嗯,好。”


    可真到陆枝要下车了,他又舍不得,一把抓住了陆枝的手腕:“枝儿,海棠花可开了?”


    陆枝回头道:“我院里的海棠开得不如太子府的早,大抵还要等上一段时日,只是……”


    “若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她浅笑着,指了指大门:“从大门进。”


    几日后,寄往怙州的信有了回音。


    陆枝换上黑衣,融入夜色中,往某个方向奔去,到了城外某处破庙。


    佛像、香案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破破烂烂的布条子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横梁上垂落下来,跟着风雨声摆来摆去,阴森森的。


    陆枝小心翼翼地踏过门槛,依靠着火折子的光打量着四周,没有在此露宿的旅人或乞丐。


    她放了心,走到佛像前,在香案上敲了三下。


    两长一短。


    佛像后走出一位少年,身形颀长,肩骨端正,却是少年人独有的单薄。


    他走到陆枝面前作了个揖:“师姐。”


    此人正是金承,陆枝的半个师弟。


    陆枝:“师弟一路奔波却还要让师弟在这种破落地方等着,是师姐不好,委屈师弟了。”


    金承:“师姐哪里的话,自师姐回京,已快有两年未见,心里担心得紧,如今见师姐安然无恙,也算是放下了心。”


    陆枝不再客套,单刀直入道:“此次请师弟入京是有要事托付。”


    金承听陆枝的语气变得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师姐请说。”


    陆枝拿出一事物交给金承:“劳师弟带着我的印章去将我在怙州钱庄的所有钱财换作银票带走,此事可找州长伯伯暗中帮忙,切记要暗中行进,莫要给他招惹到麻烦。”


    “另,有个叫银朱的女子,找到她带她走,若她不从可用点手段,但不必伤她性命。”


    金承听陆枝似乎像是在准备逃命,担忧道:“师姐在京城可是碰到了什么事?若是凶险异常,我此刻便带师姐走。”


    陆枝摇头:“我暂时走不了。”京城还有些人没有安置妥当。


    她道:“师弟,一切弄好后便走,别待在怙州,他日我若出了京城,便来寻你。若我走不出京城,这钱你便留着,不必再来寻我。”


    金承听得心惊:“师姐!你到底要做什么!莫要去做以身犯险,你是若出事,百年之后,我要如何向师父交代!”


    陆枝听得心一痛,她拍了拍金承的肩:“若我死了,我便自己去向他交代,若我活下来了,你也不用交代什么了。生死各占一半,活下来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师弟,如今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金承心中沉重,满脸郑重道:“定不负师姐所托。我会时刻关注京城的动向,若师姐出了京城,我会找人来接你。”


    陆枝微笑:“好。对了,师弟,薇薇她、如今可还好?”


    金承:“童伯父给薇薇姐定了一桩亲事,师姐放心,我去打听过了,对方是老实人家,薇薇姐嫁过去应不会受委屈。”


    “那就好。”陆枝垂眸掩饰住心底的落寞:“何时成婚?”


    金承:“一月以后。”


    陆枝静默了片刻:“师弟,替我备一份大礼送给她吧,我看不到她出嫁,总是遗憾,人去不了,但礼总要到的。”


    金承:“师姐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薇薇姐?”


    陆枝沉默了许久:“想说许多,可说多了怕她伤心,要做新娘子了,该开开心心出嫁,便祝她两心永结吧。”


    金承:“只这一句?”


    陆枝:“嗯,只这一句。”


    两人说完便陷入了沉默,似乎谁都不想开口道离别。


    风从庙里四面八方的破洞里钻进来,把布条吹吹窸窣作响,佛像在微弱的火光下慈祥地微笑着,安静又诡异。


    终是陆枝先出了声:“师弟,走吧。”


    金承缓缓地抱了个拳:“师姐,保重。”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师姐,一定要活着回来。”


    陆枝笑笑:“嗯。”她会努力。


    谢瓒终是一癫到底,把府里的海棠都砍了。


    一时间,太子殿下为博美人欢心不惜砍了满院海棠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处处都能听上一两句八卦。


    “想不到太子殿下竟是个情种。”


    “我若是那陆大小姐,此刻定然开心死了。”


    “谁说不是呢,哎,不过你们说,那凰国公主有意于太子殿下,还赖在咱们这不走,如今怕是十分尴尬了,我猜过不了多久啊,她就要灰溜溜地回凰国去了。”


    “可不是嘛,当初当众表白太子殿下,一直黏在殿下身边不肯走,如今殿下心另有所属,要是我啊,肯定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呸,就这么一个小国公主竟还妄想做咱们大栾的太子妃,活该!”


    人听到他人求而不得时,似乎总能“贴心”地进行“换位思考”,总要说上几句“要是我,定……”“若换作是我定然会/不会……”诸如此类来彰显自己智慧的话,随即再啧啧喟叹几句,最后得出他人不如自己,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纯属自己活该的结论。


    可当初说韩锦和谢瓒般配的也是他们,他们大抵是真的健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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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枝乔装随便找了家茶馆坐在角落里喝茶,便听得这样的对话。


    在他们看来,太子地位尊贵,是块宝;陆枝被太子看上,是福气;韩锦想做太子妃,是痴心妄想,是活该。


    陆枝安安静静地喝完茶,放下银钱离开了茶馆。


    啧,她明明说的是这树是谢瓒种的,他想怎么折腾都行,这下好了,变成为了讨她欢心而砍的了,真的是会给自己脸上贴深情。


    明明砍就砍了,太子想要做什么谁敢打听?偏偏这事就传得满城皆知,要说不是人故意为之的,她都不信!


    陆枝登门拜访谢瓒。


    谢瓒对陆枝的主动到访还是颇感意外的:“陆小姐今日怎想起来找我了?”


    陆枝:“……”你说呢。


    “太子殿下,陆枝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引先贤之言未做注解,不曾想竟引得殿下高看,如今特来向殿下解释,‘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乃先人智慧,非陆枝本人之才,惹殿下错爱,陆枝汗颜。”


    谢瓒给陆枝沏了杯茶,坐下笑着说道:“自大朝国到如今的大栾国,将近千年。谢瓒虽不才,但也算读了不少千年里的圣人书,为何我从未看到过陆小姐所说的先贤之言?”


    因为不是一个时空啊。


    陆枝:“千年历史,典籍浩如烟海,殿下自是不会全都一一读尽。”


    谢瓒:“可如此出世的一句话,总该是会被后人称道才是,为何只言片语也不曾流传下来?”


    陆枝解释不下去了:“陆枝只是位普通女子,自然是比不过各世家培养出来的高门贵女,京城贵女、他国公主,自是才能胜过陆枝千百倍,也是殿下最该考虑的人选。”


    谢瓒:“陆小姐这是在拒绝我了?”


    陆枝目色坚定:“是。”


    谢瓒的脸上仍挂着笑意,只是眉目间渐渐爬上阴郁:“陆小姐还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子。”


    陆枝:“是陆枝不识好歹,还望殿下恕罪。”


    “恕罪?”他轻声反问,看向陆枝,笑容渐渐冷而疯狂:“我坐享东宫,将来更是这大栾的主人,我从来没有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他忽得掐住陆枝的脖子,露出残忍的笑容:“天下都是我的,你也会是我的。”


    陆枝抓住谢瓒的手腕挣扎,喉咙被掐得紧,破了音:“疯子,松手!”


    “疯子?”谢瓒眼神虽癫狂,却没想真的掐死陆枝,手上控制着力道,让陆枝挣扎不掉又十分痛苦:“便是疯子又如何,‘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这话说得多好啊。”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起陆枝的脸颊:“遵循旧制守着国土做个安稳皇帝有什么意思,到死不过是被史书一笔带过的存在,我不妨大胆一些,吞并诸国创立新制,做这天下唯一的共主!”


    “我要开这万世之先!让所有人不能忽视我的功绩,让所有人都匍匐在我脚下俯首臣称!”


    他的语速由缓及快,到最后越来越激昂,丝毫不掩饰他的野心。


    陆枝呼吸困难,面容涨得通红,用手指去抓谢瓒的皮肉,抓出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谢瓒仿若不知痛,用另一只手钳制住陆枝抓他手腕的双手:“可这一切我需要有人助我一起完成,那个人就是你,陆枝。”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缓,带着诱哄意味:“嫁给我吧,陆枝,我是比谢玄更好的选择。”


    谢玄……谢玄……


    陆枝忽然想起自己的腿还能动,她向谢瓒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借力,一脚朝谢瓒的裆下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