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其实也没怎么玩过。


    进入王府前，她就是个流民，生存都困难，进入王府后，她的生活也就局限在了这一方天地，每天还是战战兢兢地做事，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


    不过虽然没玩过，但最近看过~


    晚香兴冲冲地从书架上翻出一本递到莫林知面前：“我看这上面介绍，说北境下雪以后才是最好玩的，尤其是在野外，可以用雪做房子，可暖和了，还有雪猎、冰钓等等。莫管事，我看这天色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落雪了，要不······咱去试试？”


    莫林知没急着回复，而是仔仔细细看起了这本风物游记。


    这人文笔有点意思，一个冰钓被他说得自己像被鱼调戏的猫一样，次次都在希望的边缘眼睁睁看着鱼溜走，最后还是他吃不住冻，准备收山时，老天爷可怜，主动送了一条鱼到他面前。


    还有冬天抓兔子，那可真是考验眼力见~莫林知看着都忍不住想立马试一试了。


    “玩这个是不是得去庄子上？”莫林知合上书，想了想，一锤定音，“我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和娘娘提一下，看她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那我就沾您的光了~~”晚香鼓掌叫好。


    虽然敲定了一个行程，但打猎什么的那毕竟是后话了，这几日也得找点乐子啊！莫林知想了想，突然就想起了前世流行过一阵的炭烤下午茶，便让晚香弄了个炉子，然后找大厨房要了好些新鲜的食材。


    什么红薯花生芹菜之类的，全都有，还要了好些羊奶。


    晚香眼睁睁地看着莫林知在其中一个瓦罐的羊奶里加了一根芹菜，另一个瓦罐里加了点花生米，五官都控制不住地有些扭曲。


    “莫管事，您确定这不会中毒吗？”


    “我看别人都是这么做的。”莫林知一边说一边随手丢了几颗板栗上去。


    晚香闻言，内心大喊：到底是谁会这么干啊啊啊啊啊！


    她有些崩溃地想这些东西该不会等会儿得她来喝吧？能来个人拯救拯救她吗！！！


    也不知是不是新年快到了，神仙听到了她的呐喊，院门口出现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萧衍、萧瑾和莫林杰。


    莫林知惊讶地看着他们三：“今天这么空？不用处理公务读书习武吗？”


    “都处理好了。”


    “我们也是，今天的课业都结束了。”萧瑾连忙举起了小杰的手，“本来想带小杰出去逛逛的，正好碰到大哥，说想问问你要不要去附近玩玩，我就一起过来了~嘿嘿，见者有份啊！”


    一听说玩，莫林知立马来了精神：“我支持！正好最近空了，去哪玩？”


    “距离城池四五十里有一个北归山，山中凹陷处有一个湖，其中的野生铜鱼味道很不错，要不这两天去尝尝？”


    好吃的？莫林知眉一挑，爽快应了：“那就后天呗~问问娘娘要不要一起去~”


    “行，我让人提前去布置。”


    游玩的事情被定下来了，正好炉子上的奶茶咕嘟咕嘟开始冒泡。莫林知将一摞碗摊开，首先捏起加芹菜的那罐给大家倒了一碗。


    “自便哈，我就不招待了。”莫林知自己率先端起一份吹了吹，然后尝了一口。


    (⊙o⊙)…


    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又腥又······呕——


    闭眼一口闷的她假作咳嗽掩盖了扭曲的面容。


    第二个端起来的是萧衍，喝了一口后他立马看了眼莫林知，然后不动声色地咽下去了。直到毫无察觉的萧瑾和莫林杰一个没忍住，全喷了出来。


    “这什么鬼啊！！！”萧瑾擦着湿了一片的袖子大喊。


    “不好意思，少加了一样东西。”莫林知呲牙笑笑，在几人惊恐的目光中切了几片胡萝卜进去，然后又撒了把生姜和糖。


    “生姜去腥，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咱们先尝尝另外的吧。”她说着端起加了花生的那一罐。


    不约而同地，萧瑾莫林杰都把碗缩回去了，就连萧衍都有意无意地用手盖着碗，低眉含笑。


    “······不懂欣赏。”莫林知翻了个白眼，给自己倒了一碗。


    花生煮奶还是很好喝的。北地种植的新鲜花生，又大又糯，还吸饱了羊奶的味道，一口下去，味道浓郁醇厚，一抿成泥。


    在几人怀疑的眼神中，莫林知独享了一整罐花生奶，至于另外那份······确实没得救了。


    这个和她想象中的结果太不一样了，之前流行芹菜羽衣甘蓝汁的时候，她也用这个兑过牛奶，味道蛮不错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是奶的问题，还是芹菜应该先榨汁？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就没再理会了，当晚他们陪萧太妃吃饭时听对方也感兴趣，便兴高采烈地开始做全家一起出游的准备。


    要住一晚，换洗衣物得带一套，万一烧烤什么的弄脏了~还有泡脚盆也带一个，大冬天的，不泡一泡根本上不了热。


    还有什么？


    和晚香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莫林知完全没了工作时的条理，东一榔锤西一棒子的，给晚香都整不会了。她把莫林知按到藤椅上坐下，然后找了本书塞她手里，哄孩子似的说：“您就乖乖坐着看行不，我保证，少不了东西的！”


    莫林知眨眨眼，双腿一盘，表示绝不下这个椅子，看着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尽管考虑到晚玉这个上班族的心情，她俩已经克制再克制，但，有些雀跃是真的难以掩盖的，晚上还是遭到了晚玉的埋怨，说她俩悄悄双宿双飞不带自己。


    莫林知只偷笑，不反驳。


    她还是很理解这种别人游山玩水自己却只能案牍劳形的心情的。


    埋怨就埋怨吧，反正实惠得了，被说也少不了几块肉，嘿嘿嘿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第二天临出发时就悲剧了——


    “不去了？或者······你忙你的，我带着娘娘和萧瑾他们去也行啊。”莫林知不死心地争取，但得到的是萧衍歉意中带着果断的拒绝：


    “抱歉，小知，你们现在出发很有可能和萧炆的队伍正面撞上，我担心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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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使一些诡计，所以······”


    未竟之语不言而喻。


    莫林知懂，说白了就是非常时期，安全为上呗。


    可······这种满心的期望突然落空的心情，真的好难受。不只是这一次，是过往这么多年许许多多次的反复落空！


    那一刻，心底涌起的厌烦和无力感几欲将她淹没。


    想任性地不管不顾，想疯狂大叫，但······罢了，她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


    莫林知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然和平时没两样了。她冲萧衍行了个礼，克制而又疏离地笑笑：“那就下次有机会吧，王爷您忙，我先回小院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转身即走。


    看着她的背影，萧衍不知为何，心里无端升起一种心慌，好像眼前人转身跨出的不是一小步，而是一整个世界。


    “小知······”他倏地开口，待人回头看过来时，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匆忙许诺，“我保证，下次一定给你补上。”


    “哈······”一丝嗤笑忍无可忍地从嘴角溢出，莫林知视线滑向一边，微微摇头，“下次再说吧。”


    在院子里着急转悠的晚香看着莫林知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心里一咯噔，就知道是真的没戏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能不能出去玩，而是怎么安抚面前的人——毫不夸张，认识这么久，她从没见莫林知脸色这么难看过。以往哪怕是训斥下属，也是带着笑意的嗔怒，让人警醒又不至于下不来台。


    这样的表情，看似平静，但总让人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晚香连忙倒了杯热水塞到莫林知手里，勉强哄道：“主要还是这两年时局动荡，变化无常，等王爷安定天下就好了。”


    这样的安慰，简直和萧衍刚才那句“之后补上”一样，完全在莫林知的雷区蹦跶。那一瞬间，她心里那把火突然蹿起，差点烧没了理智，冲眼前人发火了。


    莫林知深呼吸，竭力冷静：“你错了，只要他撇不开这种身份责任，这种事情就永远不会停止。”


    晚香默然无语。


    莫林知的语气太肯定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倒是莫林知，在这安静的空挡，自己慢慢平静下来了。


    生气又能怎么样呢？成年人的无奈，她又不是没尝过。


    小的时候还能抱怨父母，长大了，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困在网中挣扎不掉的一只猎物而已，这种计划形成又落空的场景，她应该习以为常才是，没什么可抱怨的。


    被情理劝通的莫林知渐渐舒展了紧绷的面容，在晚香松了口气的神色中，她勾唇饮下杯中茶水，转眼间就恢复了平时的淡定从容。


    只有她自己知道，总是被辜负的莫林知，则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起身，抻了抻懒腰，披了个斗篷往外走：“走吧，去看看。”


    “看什么？”晚香抄起一个暖炉连忙跟上。


    “看看我们这位传说中来回收兵权的皇室贵胄到底有多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