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知和晚香两人在王府门口正好遇见带着亲卫准备出发的萧衍和萧瑾。


    大概是觉得不太好意思，萧瑾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倒是萧衍，见她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心下大大松了口气，开口问她们要去哪。


    “正好，想去城门见识见识这位皇城来的使者，不如就借王爷的光同行。”


    “那你与我同骑吧，我带你。”萧衍说着伸出了手。


    莫林知目光在那只手上一扫而过，扬唇一笑：“抱歉，我比较喜欢自己骑。”说完看向一旁的管家，“劳烦，给我一匹马——等下，2匹。”


    她记得，晚香提过自己会骑马。


    管家看了下萧衍，见他微微点头，便下去安排了。少顷过后，马房管事牵着两匹略矮小温顺一点的马过来。莫林知随手选了一匹枣红色的，踩上脚蹬，利索翻身上马。那毫无阻滞感的动作，让萧衍眼神一凝。


    他记得，即便是父母在世时，她应该也没机会接触到马匹这种战略物资的。不过想想她身上的神异之处，相比之下，这都不算最奇怪的了。


    萧衍将念头抛诸脑后，拉住缰绳调转方向出发。


    骑马是莫林知前世为数不多的任性之处，她没法让自己真正自由，就只能在周边的马场报了班，借由马背感受下驰骋和追风的快乐了。


    不过江南的马背和北境的马背果然还是有些不一样吧，江南的风怎么吹都有种无形的束缚感，不像这北境，即便城内不能纵马，骑速很慢，但配着这冷冽的风，都有种畅快感。


    突然，裸露在外牵着缰绳的手背一冰，莫林知凝神看去，发现竟然是一玫标准的六瓣雪花。


    一片，两片······没多久，雪花越来越密。


    莫林知抬头，看着说来就来的大雪，面色复杂：“下雪了。”


    若是今日能顺利成行，说不定，今晚就能体验一把雪中打猎的滋味。


    自嘲一笑，她抽了下缰绳，略略加快速度。


    一行人刚登上城门就看到大雪纷飞中一支弯弯曲曲的队伍像蚂蚁一样向着这边挪动，若无意外，这应该就是萧炆和他的5000护卫队了。


    确实如萧衍所料，若是她刚刚执意出门，恐怕双方要正面相撞，被人盯上。


    可那又怎么样呢？


    莫林知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越来越近的队伍，眼神越来越冷，脑子里都闪过了好几个报复方案。例如趁他们寒暄的时候骑上马就从队伍里冲过去吓得他们人仰马翻，又或者暗地使些绊子让这些人吃住不安宁，正纠结选哪一个呢，突然发现队伍最前头跑出来一个驾马狂奔的人，疯狂挥着手，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过了会儿，待那人距离再近一些，寒风终于将他的话语送到了面前：


    “表哥——*我。”


    “哥，我的亲哥，救救我——”


    听清这人喊了什么的莫林知表情一滞，脑子里那些点子全飞了，她忍不住转头，看着萧衍，一脸疑惑——


    你确定他是萧炆？皇城那边派来收复兵权的人？


    就这么个逗比？


    毫不夸张，她双眼5.8的视力都已经看到对方脸上冻成冰棱子的鼻涕眼泪了······


    半个小时后，披着萧衍贡献的大氅，抱着晚香贡献的暖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萧炆终于等到了后面的大部队。但是身为大部队主人的他半点没有管理意识，见人到齐的第一句话就是眼巴巴地看向萧衍求进城：“表哥，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我真的快冻死了，又冷又饿，迫切需要吃点热乎的好好睡一觉。”


    萧衍冷肃着脸，半点没有被带跑偏：“你可以进城，但是这5000兵士只能去城外的军营安顿。”


    “成啊没问题，你直接安排就行。”萧炆挥挥手，不待萧衍吩咐，就转身换了张颐指气使的脸，“你们都听到了，本使一个人进城，你们就直接去军营那边吧。”


    一个国字脸看着军阶还蛮高的人出列：“萧世子，您一个人恐怕不太好吧？不如让我等跟——啊！萧······萧世子！”


    萧炆才懒得听这些人瞎忽悠，冲着人又上手又上脚地拳打脚踢，全无一点章法。莫林知隔着几层人都能看见那个将军脸上狼狈不甘又憋气的表情。


    打完后，那将军还没咋地，萧炆已经气喘吁吁了，他略平了平气息，再度不容反驳地下令：“行了，谁不想听令的现在就滚，我允许你们打道回府！想留下就老实点！”


    莫林知：······


    这个天，十有八九会冻死在路上，傻子才会打到回府。


    果然，这话一出后，后面几人脸上虽然还是不甘心，但都不敢反驳了，倒是另外几人，笑眯眯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样子，就这5000人，还分了好几个派系。


    过了会儿，萧衍让部下将这5000兵士领走，自己则带着萧炆、萧瑾和莫林知上了马车——马车是刚才等候大军时，萧炆强烈要求下派人送过来的。


    车里还提前放了火盆，厚厚的帘幕挡着，一进去就浑身暖融融的。


    几人纷纷摘下斗篷散热，萧炆最夸张，舒爽地叹了一声，然后大大咧咧道：“表哥，这5000人随便你们折腾，大半都是丞相和太师塞进来的，我的人也就不到500个。我等会儿把名单给你，你看着吩咐就好。”


    萧衍：······


    皇城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皇室子弟竟然养成了地主家的二傻子。


    莫林知悄悄凑近了萧瑾：“这位是真的纯天然傻白甜还是扮猪吃老虎？”


    萧瑾默默品了品“傻白甜”三个字，只觉得这总结真是越想越精妙，然后掩嘴小声回道：“我印象中那位长公主是个胸有丘壑的女中豪杰，要不然也不会给自己的长子挣下萧姓，不过具体的嘛还是听兄长怎么说吧。”


    那就是妈宝男？莫林知脑子里瞬间冒出见过的各种奇葩妈宝男行径。正想着呢，上首萧炆就从胸口衣兜里掏啊掏，掏出一封信函扔到萧衍腿上：“喏，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说你看过就知道了。”


    萧衍撕开封口抽出信纸，也就薄薄一张。他三两下扫完，然后看向萧炆：“你娘说不着急让你回去，既如此，你就安心在北境住下。”


    萧·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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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欲睡·炆：“没问题，我娘说了，到了这里一切听你的。”


    ——妥妥妈宝男没错了。


    莫林知给人戳了个章，瞬间对他失了兴趣。她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不过，萧炆的到来应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意义的。


    那天，萧衍将人安顿好又吃了顿“家宴”后整个人就不见了踪影。与之相应的，是城内越来越戒严的巡逻和城外频繁的军队调动。


    莫林知偶尔去飞毛腿和见闻视察第一次“冬令时”的运作情况时，都能明显感觉到街上日益肃杀的氛围。倒没有什么店铺关张举家搬离之类的行为，大家生活一切如常，只是吧······那种不经意间神色的流转变化还是很微妙的。


    就好像久经战火后解甲归田的战士，生活归生活，可一旦军情来了，下一秒就能抄刀子上阵杀敌的那种。


    莫林知好不习惯，一向大大咧咧没什么安全意识的她都随身携带了一瓶辣椒水、石灰粉和一把匕首。


    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了，这天是她承诺了所有人一起吃个火锅就开始放假的日子，作为总管事，她怎么也得出席一下。再加上在院子里闷了几天有点憋得慌，所以她和晚香商量了一下，这天一早就起床出了门，准备去早集尝尝本地地道的早食。


    只是这路走着走着······


    莫林知悄悄凑近了晚香：“有人跟着我们，是王府的人吗？”


    “不是。”晚香也发现了，但这里是定安城，身边又人来人往的，她尚算镇定，“这附近就有飞毛腿，要警示吗？”


    莫林知没回答，一边咬着手上的炸豆包，一边思考要怎么做才能在不波及无辜的情况下将身后2人一网打尽。


    引到僻静处下手？好像风险过大了，她没那么崇高的节操，不想以身犯险。


    金点子还没想出来眼看着早市就要走完了，莫林知脚步一转，在对面的一家面摊坐了下来。


    “老板，两碗肉臊面。”


    “好嘞~”老板响亮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端着面过来，“莫管事您慢用，今儿这面我请您了~”


    莫林知愣了：“您认识我？”


    老板咧嘴一笑：“嗨，这城中谁还不认识您啊~您做的那些事儿，真真就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继续说，“我婆娘往年都要在绣坊做到年三十，今年拖您的福，多休息了四五天。”


    原来如此~不过，认识那就好说了。


    莫林知故意大声说这桌的辣子不够用了，让老板多加一点，然后在他走过来时连忙小声说：“求您帮个忙，我们被人跟踪了，劳烦你让人去附近的府衙或者飞毛腿通报一声。”


    莫林知说完故意弄掉筷子，捡起来时冲不远处的两个灰衣短打，买东西都不专心，频频往这边看的男人示意了一下。


    老板果然知机，没有大声嚷嚷，而是回到面摊上转悠忙活了一会儿，然后才冲不远处的一个肉铺吼道：“朱老三，我的肉臊不够了，再给我剁一斤五花！”


    说完小跑着就去了对面肉铺。


    莫林知以为他是要从肉铺借路，没想到后面的发展让她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