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雕笼诛鹤(一)
作品:《第一女首辅》 刑部这一查,就是半个月。
户部一名主事写了一道折子,将刑部侍郎、工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少卿一并参到天子面前,字里行间指责这三人以查案为由,以公谋私,然而十三岁的少年天子看见这道折子也并不急着处理,过了两天,都察院一名御史又上了一道折子,直接上奏弹劾户部侍郎,提及当年李敕松一案中,户部侍郎干涉京都府衙审案。
一时之间,朝堂局势风起云涌。
这日,明宣帝带着起居注官周宥一同前往重华宫探望褚宁郡主,刚到门口,明宣帝就给了吕公公一个眼神。
吕公公立刻会意,笑着对周宥道:“周大人,奴才有一蠢儿子,尚在内书堂读书,平日里也是个好学的性子,书上有几处不懂的地方,这几日一直想不明白,不知周大人可否为他解答一二?”
周宥知道这是陛下有意支走自己,他抬眸看了一眼内殿,应了下来。
前些日子天气多变,褚宁郡主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这会儿听闻陛下要来自己这,原想拒了他的意,但想到近来朝局不稳,她又强忍着下了床,梳洗了一番。
原本太监是要通传,但被明宣帝拦下了,他一进来便被这满屋子的药味熏得皱了皱眉,当即面露愠色,怒道:“太医院那帮人怎么给长姐开了这般难闻的药?熏得朕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身后的两名小太监立马下跪,正在这时,侍女青禾走过来行礼道:“参加陛下,郡主刚刚醒来。”
明宣帝顿时一噎,轻声道:“起来吧,朕这就去见长姐。”
正值酷暑,但殿里却用不得冰,当他走进内殿时,一股热意扑面而来,见长姐正靠在榻上,面露担忧,自责道:“方才可是朕扰了长姐歇息?”
话刚落音,才注意到软榻旁还站着一位女子,他定睛一看,正是沈炼之女沈归,也是他未来的皇后。
他当即沉了脸。
沈归虽为将军之女,但穿着极为朴素,她垂着眸子,上前一步,在他面前俯身行礼:“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言谈举止,端庄自持,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褚宁默不作声,就这么看着皇帝。
鉴于长姐在此,他也不好给她难堪,只道:“劳烦你这些日子照顾长姐了,先下去吧,朕与长姐说说话。”
沈归仍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回话:“服侍郡主是臣女的福分,臣女这就退下。”说完,缓缓退了出去。
见人走后,明宣帝面容才缓和了些:“长姐宫里若是服侍的人不够,朕便让吕宁再派些宫女太监过来。”
或许是因为生了病的缘故,那张原本冷艳决绝的脸庞在此刻难得温和了许多,但听了这话,语气顿时又冷了三分:“陛下何必这般不悦,沈归迟早要入住中宫。”
“长姐执意要朕娶沈炼之女为皇后,难道就不怕沈炼变成第二个刘国公吗?”语气似有质问之意。
褚宁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陛下莫不是忘了,皇室娶亲当娶民,让陛下娶沈炼之女,就是为了不让他成为第二个刘国公。”
沈炼是父亲的旧部,驰骋疆场多年,如何看不出她的意思,所以才同意让自己的女儿入宫,等收回刘国公手里的兵权,他自是要褪去一身戎装卸甲归田,以此保住沈氏一门。
半掩着的窗户透过一阵凉风,她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明宣帝看着她脸上苍白的模样,心中动容,当即起身将窗子关上,转身之时,他眼眶有些红,道:“朕自幼由长姐一手带大,说起来惭愧,如今已经快记不起父王与母妃的模样了,眼下长姐卧病在床,还要为朕操劳,是朕愧对于长姐,愧对于父王母妃。”
见他似有一些委屈,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许多:“难为你了,这么热的天还要到我这来。”
“长姐不必如此见外,这都是应该的,不过太医院那帮人也是无能,这都多久了?长姐身子竟还没痊愈。”说着,他敛起情绪,续道:“今日朝局不稳,朕想问问长姐如何看?”
这话一出,褚宁郡主心中了然,他这是想试探自己。
“我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已经许久未出这重华宫的门了,你且说说,那帮人又闹什么事了?”
明宣帝没想到长姐会这般回答,于是便将几个臣子的事情相护弹劾的事一一说了。
褚宁郡主听完便问:“陛下不问问那位起居注?”
“先生说过,他们若是拿不出实证,便可不予理会。”
褚宁郡主在心里冷笑一声,道:“难怪他祖上做过史官。”
这话不知是赞扬还是嘲讽。
他续道:“这件事源自于两个月前国子监太学生闹事一案,刑部查账查到了户部头上,长姐也知道,朕根基未稳,若是查得太严,势必会引发朝廷动荡。”
“既然陛下已经知晓了那膳夫手臂里的金丝线是善冠上的,心中也早有安排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当初坊间传闻出来后,张次辅便呈上一副存目镜,证实了那金丝线线身上刻了皇室印记,半月前他也已经让吕宁给刑部留下旨意,定掌馔定贪污罪,移送诏狱,由北镇抚司接手。
他想借此机会,整治锦衣卫,清除太后布下的眼线。
明宣帝一愣,随即笑道:“朕年轻,见识胆量远不如长姐,唯恐走错这一步棋,所以才来征求长姐的意思。”
见他主动坦白,褚宁郡主也不想再去想这话中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只道:“这江山之位来之不易,当年珉王费尽心思想杀了我们,如今太后虽退居后宫,但她的母家依旧对我们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你也不必同我闹性子,等刘国公手里的兵权被收回,届时我自会带着青禾回王府住。”
明宣帝顿时就红了眼眶,道:“长姐,我....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这次,他自称的是‘我’而不是‘朕’。
褚宁郡主看着他额头出了汗,当即拂了拂手,道:“话就说这了,你且回吧,记住,让你用人做事谨慎些不是让你事事疑心,那魏正良你已经晾了两年之久,也够了,你可别忘了,当初若没有他,你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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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侍郎是个难得的文武奇才,这次的事便算了。”
“是,长姐的嘱咐我定会铭记在心。”
“回去吧。”
“长姐好生休养,等过几天我再来看长姐。”
人走后,褚宁郡主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青禾连忙走进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心疼道:“郡主身子不好,何必强撑着见陛下呢。”
“我烧的这把火,当有他来熄灭,不然他如何肯罢休,对了,太后的事查得如何了?”
“珉王当初突然暴毙而亡,太后回宫后,原先伺候的人也一个不剩了,如今只能看看徐指挥使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
“徐尤可有来信?”
青禾摇了摇头。
褚宁郡主起身,由她搀扶着往屋子里走,边走边道:“罢了,太后的势力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根除的。”
“郡主说得是。”
*
当天夜里,瓢泼大雨。
原本守在刑部大牢里的二十名锦衣卫将一卷文书交于提牢主事,随后直接将国子监掌馔连同祝司业一齐秘密押送至北镇抚司。
直至翌日卯时,这场雨才停下,然而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阵阵挟裹着湿意的凉风肆虐而过,天边的乌云越卷越厚。
沈时骞坐在茶馆里,听着隔壁几桌议论着朝堂之事。
先前收了他一锭银子的店小二端着一壶刚沏好的茶走过来,道:“公子在我们茶馆里坐了近两个时辰了,可是在等人?”
沈时骞收回思绪,微微颔首。
前夜他收到了云长的来信,信上说,这两日便可到京师。
小二抬头望了眼窗外,叹道:“眼看又是一场急雨,公子要等的人,得快些来的才好。”
沈时骞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道:“这可是产自宜兴的阳羡茶?”。
小二眼睛亮了亮:“正是,公子果然见多识广,这阳羡茶汤清,口感醇厚,自古便享有盛名。”
“据我所知,这阳羡茶与杭州龙井、苏州碧螺春一同被纳为贡品。”
小二一噎,嘿嘿笑道:“京师繁华,天下南来北往之人络绎不绝,我们这间茶馆临近三司,那些个达官贵人们喝多了,这茶在这里自然也不算什么上顶尖儿的稀罕物,不过也不常有,先前公子付了十两银子,掌柜的便让小的给您上了这壶好茶。”
十两银子一壶,虽谈不上贵,但也不便宜,不过,能打探到朝廷的消息,也值了。
他指尖摩擦着杯身,淡淡道:“你先前说京师最大的赌坊为那十三名太学生一案开了赌盘,现下结果如何?”
小二环顾了几眼,压低了声音:“昨儿夜里听说了,只有两个人赌赢了,整整两千四百两银子都被那两人拿走了,现下京师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他们怀疑有人再背后操控赌局,不过是谁也无关竟要了,听说今儿卯时初,那十三名太学生被放出来了,那国子监掌馔被定了贪.......哎哎公子!”
他话还没说完,沈时骞猛然起身,撑起伞,冲进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