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想把你比作春日
作品:《想把你比作春日》 宜夏被推出去做术前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就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等着两个男人。
蒋文府和谈雪昼谁也没主动开口。直到蒋文府按捺不住,问:“小雪,你跟宜夏怎么会……”
“叔叔,我跟她,应该比你和我妈要早。”
蒋文府错愕不已:“但是,她是我女儿,我是你妈妈男朋友。我们马上要结婚,也就是……她会是你妹妹。”
谈雪昼揉了下眉骨:“又没有血缘。”
“这件事说到底……”蒋文府因为这戏剧性的转折错愕不已,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谈雪昼,“那你知道,她妈妈是谁吗?”
谈雪昼沉沉地看着他,没说话。
蒋文府心里一沉,问他:“你对她是认真的吗?”
谈雪昼郑重地说:“我是。”顿了下,“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叔叔,你也不要告诉她。”
蒋文府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见他凝重的眉眼,下意识点了下头。
-
手术是全麻,腹腔镜手术创口不大,速度也很快,一个小时之后就下了手术台。全麻的效果很好,宜夏一直到下午才醒。麻醉的前半段,是没有意识的,后半段其实是睡着了,有意识,而且还做了梦,梦见她拉着谈雪昼的手。
谈雪昼捋开她,漠然说:“什么一辈子,都是骗你的。”
怎么能骗人……
宜夏在梦里好难过,谈雪昼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要信守诺言。
“信守什么诺言?”
宜夏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他漆黑的眼睛,他散漫问:“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宜夏慢半拍眨了下眼睛,话到了嘴边,她突然不敢说出口了。
怕他告诉她,之前说的“一辈子”真的只是一辈子养花,没有别的意思。
她随便扯了个话题:“我想喝水……”
谈雪昼起身去饮水机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坐回床边。宜夏捧着,小心翼翼地抬头:“你、你吃饭了吗?”
“吃了。”谈雪昼伸手把她的被子拉到最上面,“我去叫护士。”
宜夏伸手拽住他手腕:“等等。”
“怎么了。”
“……”宜夏酝酿了好久,鼓起勇气,“你之前,要我帮你养花,养一辈子,你是什么意思?”
谈雪昼看着她:“就是你想的意思。”
“我想的……你可能不清楚,”宜夏说,“我确定一下,我想的是,复合的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宜夏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整个人如坠云端,陷入了玫瑰色梦幻般的迷惘之中。谈雪昼见她神色憔悴又恍惚,伸手捋了捋她的鬓发,起身去叫护士。
宜夏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太高兴了,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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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尾炎手术做完之后有十多个小时最好不要动,也不要下床。
宜夏只好在床上玩手机。
蒋文府在病房待了一会儿,没坐多久,因为工作的事先离开了。谈雪昼出去送了他几步再回到病房。
比起亲生父亲,宜夏跟谈雪昼更熟悉一点,犹豫了下,问他:“你认识……蒋先生,我爸吗?”
谈雪昼耐心回答她:“认识。”
“怎么认识的?”
“蒋先生的Civic资本跟我家有合作。”
宜夏想了想:“他是不是还挺厉害,挺有钱的。”
谈雪昼瞥她一眼,淡淡说:“是还可以。”
能被八千亿承认还可以……蒋文府应该是世俗上很成功的人了。
宜夏沉默,有点惆怅。
小时候她真的很需要很多很多钱,可是没有,度过了那么贫穷拮据的少女时期。
长大了,她可以自己赚钱了,有很多很多钱的爸爸却回来了。
谈雪昼替她拉了下被角:“别想那么多,要是累了就再睡一会儿。”
宜夏看着他:“你要是有事的话,不用在这照顾我的,我一个人可以。”
谈雪昼不置可否“嗯”了声,出去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就有人给他送来了笔记本。
他把电脑搁在她的床尾,直接回起了邮件来。宜夏默默看了一会儿,感觉他应该是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善解人意,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低头看手机,心情却很奇妙。
她在想,刚刚说到的“复合”,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还是话赶话说到了。
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谈雪昼把最紧急的几封邮件回完,合上电脑,宜夏那边传出来了打游戏的声音。
他没想到这个人在医院还有心情玩游戏,靠过去看:“玩什么?”
宜夏在玩数独。
这是唯一一个她会玩的游戏,每次脑子乱的时候就靠数独平静心情。
卡在一个空填不上去,谈雪昼看了几秒:“那个地方填4.”
宜夏填进去,很快卡的地方就过了。她这关难度挺高的,没想到谈雪昼竟然能一下看出来,问他:“你是蒙的还是真的?”
“蒙的。”语气敷衍。
宜夏突然想起:“对,你是学数学的。那你会不会,复变函数,抽象代数,拓扑学什么的?”
谈雪昼:“不会。我是艺术生,捐钱进的耶鲁。”
宜夏一下分不出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有点怀疑地盯着他。
主要是别人说捐钱,不一定有那个钱,但他是真有,所以半真半假。
宜夏放弃了猜测,又胡乱扯了个话题:“这家医院变化还挺大的。我记得我小时候在这里住院,住院部好像不在这边,设施也没这么好。”
谈雪昼闻言抬头,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小时候在这住院?”
宜夏回想了下。
那时候她太小了,才六七岁。
外婆在豪宅做家政,带她住在雇主家里,然后她和雇主家的小公主发生了冲突,准确来说是对方单方面欺负她,把她从楼上推了下去,她脑袋磕到楼底下的花瓶上,严重的脑震荡。
雇主家里给她赔了一笔钱,她被送到了医院住院,从四月底一直住到八月份,才慢慢恢复过来。当时脑震荡情况很严重,也留了一些后遗症,比如她很容易丢三落四,很容易忘记事情,包括病中那三四个月发生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的。
上学之后也因为这些后遗症的影响,她成绩一直不大好,到初中了才突然开窍。
“现在还有后遗症吗?”
宜夏说:“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还有。”
谈雪昼凝视着她,片刻后,轻而含糊地说:“但是我有。”
宜夏没听清:“嗯?”
谈雪昼没回答,而是问:“你还能记得小时候别的事情吗?”
宜夏怔了一会儿,仔细回想,模模糊糊能想起来一点轮廓。她尝试着描述:“……对住院的事还有点印象,当时好像遇见了一个……”不知道怎么定义,宜夏想了下,“玩伴?”
快二十年的事了,宜夏脑子里已经只有一个模糊印象,其余什么都不记得了。
和那个玩伴联系起来的印象,却是一大片寂静的浓绿的春天,以及一双漆黑的,黑磁石一般湿润的眼睛。
-
阑尾炎手术不大,三天之后就能出院了。
这三天,谈雪昼都表现得很到位,照顾她照顾得很好,就好像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那样。
宜夏莫名的心怀忐忑,有种冲动数次涌到喉咙,却强行压制住了,没有问出口。
第三天下午,谈雪昼来医院接她。
办完手续,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地下车库走。
宜夏酝酿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问他:“那个。”
“之前我说复合,你说是我说的那个意思,所以你答应我了,对不对?”
——她太忐忑了,觉得有点不真实。
谈雪昼转头看她,很耐心:“你要确定多少次?”
宜夏自顾自继续说:“所以复合了的话,现在你就是我男朋友了,对不对?”
“对。”
“但我觉得有点儿太快了。”
谈雪昼瞟她一眼:“那我,收回我说的话?你再追一会儿?”
宜夏默了片刻:“我就是觉得,如果追的不够久,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诚恳,不认真。所以你要不要,再享受一会儿我的追求?”
谈雪昼没说话。
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进去。”
宜夏撑着车门,看着他,不安等待他的回答。
谈雪昼注视她许久,脸偏向一旁,认输一般,低声说:“我舍不得。”
宜夏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缓缓地眨眼,偏过脸低下头钻进了车里。
端端正正地坐好,扣好安全带,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一声不吭。
谈雪昼开回她住的公寓小区楼下,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要下车时,宜夏很镇定地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坐回原位,慢吞吞看向谈雪昼。
“怎么不下去?”
宜夏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盒糖果,透明玻璃盖,绿色的软糖做成叶子的形状,一股清凉的味道扑面而来。宜夏把糖好好地放在车上:“送你了。你一天吃一颗,吃完的时候,……”
谈雪昼没理解,侧头看她。
宜夏说:“就吃完了,我就再送你一罐。这个牌子的糖很好吃。”
谈雪昼:“……”
这说的是什么废话。
其实宜夏就是赖在车上不太想下去,但磨蹭了几分钟,还是不得不推门下去。她有点想问他要不要上楼坐一会儿,慢吞吞地扯着安全带。
手腕突然被人扯住,后颈握上了一只微凉的手,脑袋被人按住偏转过去,眼前迅速放大了一张脸孔,随后,额头被人贴住,很柔软湿润的触觉。
宜夏瞳孔不自觉放大,放松了身体,迎接这一个温柔的亲吻。
其实只是碰了下,很快松开,谈雪昼揉了揉她头发:“不用追了。”
宜夏呼吸还有点急促,对上他漆黑湿润的眼睛。
他彻底丢盔弃甲,释然说:“反正,我也一直,只会喜欢你。”
-
所以,现在就是已经确定关系复合的意思了?
之前谈的时间不够长,分得太快了,宜夏好像没跟他做过什么情侣之间的事。现在算是复合了,宜夏又有点不知所措了。
一上楼,跑回公寓里,宜夏就迫不及待拉开了窗帘朝下看。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高中女生初次谈恋爱一样,很舍不得他。
没想到他的车停在楼下,还没走。
宜夏在他的车库里看见过很多只能在车展或者豪车盘点上看见的车,但他经常开出门的却是一辆很老的墨蓝色捷豹,90年代产,车身轮廓形状都很特别,设计语言独特。那辆车似乎是他从舅舅手里继承来的,舅舅开着这辆车纵横驰骋,走遍了北美大陆。
他似乎看见了她撩开窗帘的动作,车打了个双闪,跟她打了声招呼,才徐徐离开。
宜夏心里仿佛揣了一只小鹿,雀跃得不行,摸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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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有点干巴,她又补了个:
【哦】
过了会儿,他回了条语音:
【好】
宜夏没话找话说:
【开车不要玩手机,被交警拍到会扣分】
谈雪昼说:
【那怎么办呢,想跟你说话】
宜夏甜得要命,抱着手机,故作镇定:
【那你待会儿到家了我给你打电话啊】
十分钟过后,宜夏正在收拾东西,他的电话进来了。宜夏接起来,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喂”了一声。
他那边传来关车门,走路的声响。
宜夏依然没话找话:“你还没进门啊?”
“这不是,着急跟你打电话吗?”
宜夏耳朵有点儿红,轻声叫他的名字:“谈雪昼。”
“嗯。”
宜夏突然问他:“你家里人会叫你什么?蒋……为什么叫你小雪?”
谈雪昼:“……”
“这是你的小名吗?”宜夏莫名有点乐不可支,“有点可爱,像小姑娘。”
谈雪昼:“……”
“像白雪公主。”宜夏问,“小公主。”
谈雪昼那边传来电梯到达顶层开门的轻响,他说:“行了啊,不要仗着我不在你面前就编排我。”
“你在干嘛?”
“嗯?”谈雪昼说,“进门,换衣服,跟你打电话。”
“那你待会儿干嘛?”
“看片子,看策划,看场景方案,还要开个视频会,”谈雪昼很耐心。
宜夏说:“那我会不会打扰你?”
“会。”
宜夏愣了下,小声说:“那我挂了啊。你工作吧。”
谈雪昼那边带着一点儿笑,漫不经心说:“就算挂了也会打扰我,因为一直在我脑子里跑。”
宜夏捧着脸颊:“公主,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你也太会了吧。天生的吗?”
宜夏有点儿腻歪地一直跟他说话,直到手机发烫,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摸了下脸,已经烫成一片。
她去洗了个澡,做好护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笑起来,趴在桌上,整个人好像被轻飘飘的幸福晕眩填满。
-
《清塘山岛日记》的后期还需要她继续盯。
先不管恋爱不恋爱,她肯定不能给他亏钱,这是绝对的。
隔天,忙了一整天的后期,宜夏从录音棚出来,路边停的一辆劳斯莱斯朝她打了个双闪,下车的人叫住了她。
是蒋文府的秘书,请宜夏上车。
蒋文府坐在后座,见她坐进来,温和问她想吃什么菜。
前几天病中太脆弱,得到了爸爸的照顾,宜夏现在没办法跟他说硬话,想了下,报了个餐厅名字。
到餐厅后,吃完饭,蒋文府沉吟片刻,主动跟宜夏提起了想说的事情。
“小夏,你现在跟谈雪昼,是什么关系?”
宜夏垂下头,有些羞赧:“您不是应该看出来了吗?”
“是情侣关系,对吧?”蒋文府揉了下眉心,陷入了思索。
宜夏问他:“你之前跟他认识吗?他说是因为你和他家有合作认识的。”
“有一点合作,不多。”蒋文府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他家里情况,有些复杂。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只是谈恋爱,还是有更长远的打算?爸爸也好帮你筹算一下。”
宜夏怔了瞬间:“……其实我们之前分手了,这两天才重新在一起。”她顿了下,“所以,我还没想那么多。”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遇见什么事情,爸爸始终会支持你的。”
宜夏点了点头。
话题莫名有点太郑重,她犹豫了下,想了想,打算主动一点,关心一下爸爸的感情:“你之前说你回国是打算结婚,是什么时候?”
蒋文府手上倒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说:“这个事,还没彻底定下来,也不一定能成。”
宜夏“哦”了声。
对上一辈的感情生活,她说不上太多。
在蒋文府的催促布菜下,她又吃了点东西,蒋文府依旧送她回小公寓。
宜夏脸上抿着一点笑,跟蒋文府告别,明显能看出情绪很高昂。
把人送到,车头掉转,驶入大路,蒋文府点了根雪茄。
前座,秘书回过头来问他:“蒋总,之尧小姐约您去半山商量婚礼的事。”
蒋文府刚刚的温和表情彻底收敛,他沉思片刻:“那就去半山吧。”
车驶入半山别墅区,径直驶入别墅大门。
蒋文府进门,发现平常安静的别墅里不只有谈之尧一个人,多了几个年轻的女孩,以及一个年纪很大的设计师。谈之尧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婚纱画册,那几个年轻姑娘则围在旁边细致讲解,语气格外小心翼翼。
蒋文府走过去,谈之尧瞟他一眼:“来了?”
“之尧。”蒋文府看了眼其他人,示意有话要跟女主人说。
谈之尧懒倦地让人离开,问他:“怎么啦?”
蒋文府说:“婚礼的事,要不要再缓缓。谈老先生那边现在意味不明,也没有首肯。”
谈之尧问他:“我们结婚,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小雪也不一定能接受这件事。”
谈之尧笑了:“他?他又不认我这个妈,我做什么,他都懒得抽空看我。”
蒋文府沉吟片刻,坦白:“之尧,我有一个女儿。前段时间我回国,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