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裴樾的属下们就回来了，还带回来几份全新的口供，来自于那日的张哥和养着阿黄的那位老人。


    这位张哥对雪芽买通他诬陷白凉粉有毒一事供认不讳，将方方面面的细节都交代得很清楚。


    他也是见钱眼开，一点都靠不住，提邢司的人只是稍微吓唬了他一下，他就什么都抖搂出来了。


    而那位老人的口供却是说自己的狗离奇惨死后，雪芽过来告诉他是今穗做的白凉粉有问题，才会认定阿黄的死是今穗所为。


    而害死阿黄的毒药也是雪芽托张哥买来的。


    听完了下属对裴樾的汇报，今穗也清楚了那日所发生之事的原委。


    今穗没想到，这个叫雪芽的姑娘，不仅心思恶毒，头脑还如此简单。


    她暗自摇头，自己以后做事还需更加小心谨慎，少招惹些是非。


    一旁的雪芽发现先前的事情败露了，也逐渐变得慌乱起来，但是她又转念一想，一码归一码，关于茶荔簪雪的配方一事她仍然处于上风，她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雪芽连忙认错道：“此事乃是民女鬼迷心窍，在蜜煎局时常常受今穗欺辱，心有不满便一时想岔了，所有的罪责民女会一力承担。”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让人听了都不忍怪罪。


    她张口闭口就把“受到今穗欺辱”挂在嘴边，势要把这个脏水泼得彻底。


    今穗立马反驳道：“民女在蜜煎局当差时向来本本分分做事，平日里与雪芽并无多少往来，不知她所说的欺辱是从何而来。”


    她说话间抬头看了一眼身居高位的裴樾，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在他们二人对视的一瞬间，裴樾一副被抓包了的模样慌乱移开视线。


    今穗满脸不解，但此时容不得她多想。


    “孰是孰非大人尽可以将蜜煎局的人都问询一遍，民女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雪芽再怎么手眼通天也难以将所有人都收买。”


    眼见今穗三言两语间就让局面又偏向了她那一边，雪芽赶紧将话题扭转回来：“今穗盗取我的配方谋取长公主与郡主的恩宠是确有其事啊！”


    “光光这一件事，就完全可以治她的罪，求大人明鉴！”雪芽哭喊道。


    “为证明茶荔簪雪确实是我所研究出的配方，民女恳请让我二人同时将这道点心复刻一遍，虽我们都知道这配方，但细节之处总有差异，将点心做出来总能见分晓。”今穗冷静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雪芽似乎早就在等她提这个事，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准了。”


    裴樾答应后，国公府的丫鬟就在院中搭了临时的案桌，并准备了相同的食材，她们便开始各自点心的制作。


    雪芽已事先将配方背了下来，制作的时候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今穗更是十分投入，从蜜饯雕花开始，一步一步仔细地制作。


    茶荔簪雪这道点心从制作步骤上来看其实并不繁琐，整个流程中最难的可能是外部的蜜饯雕花这一步，若是没有一段时间地潜心练习，是不可能轻松地将其做出来的。


    今穗也是料定了这一点，雪芽平日里在蜜煎局就从不认真做事，总是在她的小团体中讲述她以前在大户人家做阔太太的故事，偏偏那群人还格外捧着她。


    她哪有功夫去练习什么雕花蜜饯。


    一共给她们二人一柱香的时间，今穗紧赶慢赶终于做完了，雕花蜜饯终归是耗费时间，还好其他步骤她早已滚瓜烂熟能节省不少时间。


    另一边的雪芽倒是气定神闲，仿佛在规定时间结束前就已经将点心做出来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二人所做的点心被一同端走，雪芽看着堪堪完成的今穗，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今穗不禁皱眉，已经到重新制作点心这一步了，她还是这般自信的模样，莫不是有什么致胜的法宝，她在哪里动了手脚是她没发现的？


    不等她多加思考，裴樾派人将章总管请回院中。


    章总管复杂地看了今穗和雪芽一眼。


    “章总管，这道点心既出自蜜煎局，你应当对此有所了解。”


    章总管点点头，小心翼翼说道：“有一日，今穗与果子局的施掌事将这道点心呈到我面前，请求我答允她们将其在生辰宴时献给郡主，当时我品尝后确实觉得不错，但出于各方面考虑并没有答应她们。”


    “今穗那个时候就已经盗取了我的配方，着急找章总管邀功。”雪芽连忙插嘴。


    裴樾没有理会她：“那就请章总管公平公正地品鉴一下这两道点心，看看这配方到底是出自谁手。”


    章总管先是从外形上仔细观察了一下两道点心，左边的是由雕花蜜饯盛着的，看着虽有些潦草能看出雕刻之人十分心急，但是更能看出雕刻之人技术娴熟，右边的是用瓷碗盛装，直接忽略了雕花蜜饯这一步骤。


    他摇摇头，在心中默默评判着。


    接着便是品尝，他先尝了右边的那道点心，中规中矩，没有那日今穗送来的惊艳口感。


    而左边的点心……章总管一入口便觉得不对劲，越嚼越觉得发酸，甚至隐隐感到有一股臭味在嘴里蔓延。


    他实在忍不了，又将吃下去的这口点心吐了出来。


    众人见状皆是觉得诧异，是谁做的点心会难吃到让人吐出来。


    今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而雪芽几乎掩饰不住脸上得意的笑容。


    章总管用水清了清口，然后对着裴樾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草民以为，这道点心的制作者应当是研制出茶荔簪雪之人。”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右边的那道点心。


    这下，结果已有了分晓。


    雪芽赶紧趁热打铁哭诉道：“现下终于能还民女一个公道了，还请大人秉公处置啊！”


    两侧的侍卫们几乎要立马出动将今穗这个欺瞒长公主和郡主的罪人拿下，然而裴樾微微抬手，没人敢轻举妄动。


    他亲自尝了尝今穗做的那道点心，吃下去之后，他就眉头紧皱，面色凝重，但还是将它咽了下去。


    今穗看着章总管和裴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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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的反应觉得不对，自己亲手做的点心按理来说不会出错，若是出了意外，那只能是……


    食材！


    应该是食材有问题。


    她又回到刚刚制作点心的案桌旁，将自己用过的食材一一检查。


    这桂皮……她仔细闻了一下，桂皮隐隐散发着一股臭味，她又将桂皮泡在清水里，水逐渐发黑，臭味也愈加明显。


    她将泡了桂皮的那碗水端到众人面前，散发的臭味使得众人不由自主地掩住口鼻，纷纷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这桂皮有问题，有人故意让我用发臭的食材做点心，自然是必输无疑了。”今穗冷静地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侍卫来忙接过今穗手中泡了桂皮的水呈到裴樾面前。


    “今穗你什么意思，你偷了我的配方还诬陷我在你的食材上动手脚？”雪芽控制不住嗓音，尖利的声音十分刺耳。


    说着她就要过去和今穗扭打一番，好在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将她立马控制住了。


    挣扎间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简直像个与那骂街的泼妇无异。


    裴樾微微给了个眼神，侍卫们就将刚刚准备食材的丫鬟带了过来。


    “大人，这丫鬟趁刚刚众人不注意时悄悄离开，之后便在后院的偏门处鬼鬼祟祟，属下便将其抓来。”


    “就是你在食材中动了手脚？”裴樾说话十分有压迫感，先前还波澜不惊、让人完全看不出情绪的提刑官，此刻似乎因为今穗的食材被人动了手脚已隐隐有了动怒的趋势。


    跪伏在地上的丫鬟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说话都不利索：“不、不是奴、奴婢所为。”


    连今穗都被这样的裴樾吓到了，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心绪。


    “那你为何准备完食材后不在一旁等着伺候，反而在后院偏门处鬼鬼祟祟？”裴樾接着质问道。


    他这一句话将人吓得不行，这丫鬟分明是心里有鬼，“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这丫鬟嘴硬，裴樾也不愿多费口舌：“在国公府内鬼鬼祟祟且在此案中有重大嫌疑，带回提邢司审问。”


    一声令下，侍卫们纷纷凶神恶煞过来准备将这丫鬟带走。


    那丫鬟见自己要被带去提邢司那种地方，更是害怕得连忙改口，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是、是我动的手脚。”


    裴樾一抬手，那两个准备带人走的侍卫又退下了。


    “是雪芽，是她！她威胁我，让我在今穗姑娘的食材里动手脚，我才这么做的。”这丫鬟连连求饶，“求大人饶过我，都是雪芽让我这么做的，我并非是想害今穗姑娘啊！”


    原来这丫鬟曾经也是孟家五少爷的一位通房，她与雪芽还算熟识。自那时被发卖后，她辗转好久才进了国公府做个粗使丫鬟。


    虽然是做粗活，但国公府总归是个不错的去处，而她也与府里的一名小厮相恋，二人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本来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结果有一日雪芽突然找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