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病愈

作品:《汴京钓鳌客

    徐客遥摇摇头,面上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害羞,显然没有心动。


    “他...”她也不能直接说对方看着有点穷,换了种说法,“跟我性子不合。”


    姐妹俩站起来整理好衣裙,就朝拥翠空庭的正厅走。


    到了宴上,徐客遥乖顺地请安,在右侧坐下。


    刚淋了雨,每个座位上都煮了一小壶生姜大枣茶。


    她趁着喝茶,飞快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客人,却看到个面生的方脸青年。


    萧氏原本请了瓦肆里说唱的艺人,安排了徐正琦陪客人喝酒划拳。


    但大家淋了雨,秦老将军又体弱,来的两个年轻军官都没有笑模样,也拿不住主意。


    索性让绿绮敲了梆子,只管上菜。


    原本一个半时辰的接风夜宴,在取消了穿插其中的斗茶听曲活动后,半个时辰众人便散席各回住处。


    徐客遥第二天就病倒了,头痛难忍,四肢冰凉。


    外面连下了三天的雨,水汽弥漫。


    大夫请过来给配了药,程嬷嬷放心不下,觉得小丫头们没经过事,照顾得不够精心,每日早晚过来给她艾灸。


    徐客遥每日锁在屋子里整理食谱,窗子也不爱开了。


    偶尔出门一次,到随安书阁附近的水榭。


    她靠着栏杆慢慢呼吸着外头湿润的空气,低头一看,流水落花纠缠着,一派暮春之景。


    莫名的伤感就涌了上来。


    水面上却传来“咚咚”几声,她探出头往水榭外边一看。


    拥翠空庭的半山高台上,那日接风宴的两个人,曹炜、陈靖秋正带着一群人打水漂。


    徐客遥一点心思都没了,扯了扯帕子扭头就走。


    “曹大哥,刚刚对面好像有人。”


    “你眼花了,来时徐府太太说这个院子周围都没住人。”


    “啊?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曹炜:…他不信这个。


    阴云没有在云龙山盘桓太久,徐客遥赶在二哥徐正瑞放月假之前病愈了。


    等太阳爬升了一会,路面渐渐干了,她才叫画屏进来。


    “画屏姐姐,这里是给禅师的礼物,你带去给门房,让安排个腿脚快的护院送去兴化寺后禅院。”


    徐客遥病愈后胃口大开,中午亲自去大厨房点了六个新菜,还把病中整理的素斋菜谱分给几个厨娘一份。


    萧氏偶尔会斋戒祈福,家里也用得上新食方。


    忙完午饭,她一身劲使不完,支起窗子,让屋里更亮堂些。


    从多宝格取下博山炉,左闻右闻,从柜子里选出茉莉乳香的香药粉。


    拿模具敲了一个莲花形状的香箓。


    盘腿在贵妃榻上慢慢翻着上回拿回来的布样绣样。


    四季变换实在太快了。


    料峭春寒的二月,她窝在城里的徐府,没有出去玩几次。


    三月都是忙事情,忙着忙着,春光就像那天的落花流水一样逝去了。


    她都没有来得及感受那些花。


    不过今年阳光雨水都很充足,春耕春播都很顺利。


    徐客遥想起那天见到的田庄农人,也高兴起来。


    “春雨贵如油”呢,她真是不必因下雨伤怀。


    到了书院放假这天,徐客遥日出就起床,带着两个厨娘到厨房准备一天的吃食。


    乳羊半只,用香料腌制好,早早进炉用果木烘烤着。


    香汁焙鸡,先把嫩鸡焖熟再去骨,油煎收汁,在外头方便吃。


    荔枝肉,新鲜猪肉里脊,切成荔枝果实大小,在高汤中汆熟。


    裹了地瓜粉油炸一遍,调一个酸甜口的酱汁浇上去,色泽鲜艳如红云。


    明州虾脯,巴掌大的对虾上浆后敲成薄片,油炸定型后如翩飞的蝴蝶。


    银芽卷,胡萝卜丝卷住绿豆芽,过鸡汤后捞出。


    另有各色茶果子、干点心、饼食、荤素签,几把白釉执壶灌满了桂花酒。


    徐客遥还将府里闲置的莲瓣纹注子温碗统统垫上冰,里面搁着她新做的糖酪和香饮子。


    一直忙到午初,她才回书阁重新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冷饮都放上边,天热,冰存不住,到了地儿就喝的。食盒先放下面,中午接到二哥再一起吃饭。”


    “几个执壶...”她的马车后箱已经塞不下了,徐客遥看到那边曹炜几人也预备要出门,便走了过去打声招呼。


    “曹大哥,你是去书院上课吗?”


    武宁军送来彭城的十几个军官已经开始苦读兵法,汴京有消息说新帝有意恢复武举考试,策论和功夫都不能差。


    “早上已经上完课了。”


    “那现在是进城?”


    “还往书院去,我先送秦将军回来,下午听令陪徐都督逛诗会。”


    “我也是去书院,这个木桶能在你车上存着吗?我马车上太挤了。”


    徐客遥跟曹炜打起交道来很熟稔,仿佛对方真是她大哥。


    曹炜往前看了眼那辆小巧的马车,好像确实需要腾些地方给眼前这朵花,低低地应了声:“好。”


    “多谢曹大哥,我还要去田庄接老翰林和钱家妹妹,先走一步。你到时交给我二哥就行,他在上舍,就是进山那个书院牌坊右手边的楼。”


    徐客遥毫不见外,竹筒倒豆子般快嘴,细细嘱咐了曹炜。


    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出现了,曹炜心里怪怪的。


    怎么每次见到她都会触发任务,天生该被她支使一样。


    她也不像那些爱害羞的世家深闺女子,在说书人的故事里,她们捡个帕子都要以身相许。


    徐客遥才不知道曹炜怎么看她,跟钱家马车在山口会合,行了一小段就到了清源书院。


    她们来得早,钱文妤对自家书院又熟悉,带着祖父和徐客遥找到个野餐的好地方。


    几人歇在竹径旁的石桌。


    此地紧靠山溪,水声潺潺,云栖竹海,风送清凉。


    徐府的车夫已经去接应二哥徐正瑞,不多时,竹径上就来了几人抬着食盒用具。


    离得近了,徐客遥才看清二哥带的“同学”。


    正是曹炜、陈靖秋和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延。


    她转过身去,拿帕子擦了擦刚刚出汗的鬓角,又有些担心脸上的脂粉被揩花了。


    几人脚步声渐近,徐客遥来不及问钱文妤自己的妆发状况,只好拿着轻罗扇遮住下半张脸。


    他们先给钱老翰林行礼问好,众人寒暄了两句,徐正瑞转向自己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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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瑶,你这食盒装得也太实在了,我们几个一路走一路歇累得够呛。”


    说罢,还夸张地扇了扇。


    徐客遥扫了一眼眼前的几个男子,曹炜、陈靖秋气息都没乱,张延也只是微喘,只有自家哥哥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她还虚,还好意思这么大声。


    但她轻声细语地答道:“天气热,给诸位备了冷饮添点凉。”


    二哥徐正瑞只觉得奇怪,这妹妹怕不是病还没有好透就出门了,声如蚊讷,哪里有平时的爽利劲。


    钱老夸过几个年轻后生,一点不耽误时辰:“都坐都坐,今日可都是徐家二姑娘的手艺,你们有口福了。”


    徐客遥本来脸就热得通红,此时瞧着更像是害羞扭捏了:“钱爷爷偏疼,各位哥哥不要当真,几道家常菜,大家随意。”


    钱文妤笑着看她,她趁众人动筷吃菜瞪了一眼,教她不许笑她。


    又开了几罐冰镇的香饮子分给不请自来的几个军官。


    张延尝过荔枝肉,酸甜的滋味格外开胃,又起了话头:


    “前朝贵妃生于蜀,好食荔枝,必欲生致之。倘若二姑娘将此道菜奉上,恐怕也能得到贵妃展眉一笑。”


    曹炜、陈靖秋、徐正瑞三人埋头只知道吃。


    钱家祖父也好奇道:“这菜是如何制成?可有什么典故没有?”


    徐客遥绞尽脑汁地试图给荔枝肉安一个雅致的来历,暂时假装没听清,默默喝着冰饮。


    钱文妤接话:“瑶瑶素日爱读书,许多食方都是前人的食经菜单中记载,她用心复刻后,再重新整理编录这些烹饪配方。”


    “荔枝肉原先是莆仙民间小吃,至于旁的典故,瑶瑶听过一则趣闻,还要等旁人考证。”


    徐正瑞终于发现了自己妹妹的不对劲之处,怎么...这么像一个正经淑女?


    陈靖秋一口一个签肉,也来了兴趣:“倒要向妹子讨教,是什么来历?”


    “前朝有位进士,在地方上为官多年都未得升迁.....打听到时任宰相的籍贯是福州,而且很想念家乡的味道......他遍寻书阁,找到了一本《荔枝谱》,其中就记载了醋和白糖等调料模仿荔枝口味的做法......宰相尝到了阔别已久的糖醋味,就把这位进士调入京城,从此平步青云。”


    几人听得入神,钱文妤出声问道:“这位宰相是?”


    在场唯一两朝官身的钱家祖父笑呵呵地说:“我还真想起来了,确有此事,这位进士后来还成了奸相呢。”


    众人吃完饭便分开了。


    钱文妤先要把老翰林送去清源书院山长钱父那里。


    曹炜要去山前等着徐都督的车驾。


    徐正瑞下午也要参加诗会的赛诗活动,他回去准备一下。


    “舍妹顽劣,劳烦二位照看。赛诗定在未正时分,届时请移步诸贤祠前为我助力。”


    徐正瑞很看重此次在本家伯父和武宁军节度使面前露脸的机会,徐客遥也懂。


    “二哥放心去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只留下陈靖秋和张延跟在徐客遥身后,几人慢慢地在学舍附近的集会逛摊子。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徐客遥忍不住开口:“张家哥哥如今住在谁家?”